严知府感激又激动地看着我：“多谢狄大人不计前嫌”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释然地看他：“严大人，不必再自责了，你真的尽力了，我们之间没有前嫌，上京正缺像您这样为君尽忠，为民尽心的好官。”
严知府的泪水，在灯火中闪烁。
张栋陈楚他们听着我话更加懵然，想必他们今晚会吃惊不。
我们在严大人的一再相送中，离开了衙门。
祁箴双环胸走在前面，我和秦昭追了上去。
秦昭看他一眼，笑了一声。
骑着撇眸看他：“你笑什么？”
秦昭看他一眼，故作神秘：“不敢。”
祁箴大气地一扬：“免你死罪。”
秦昭笑了，了出来：“你比你爹强。”
祁箴一听，赶紧捂住秦昭的嘴，嘴角却是始终上扬。
两人相视一笑，祁箴放开了秦昭的嘴。
渐渐地，行人多了起来，我们不知不觉入了夜市。
久安府的晚上也繁华而热闹。
我们走在人群之间，两边店铺酒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曲声，报菜声，书声，不绝于耳。
我忍不住赞赏点头。
祁箴看看我，一笑：“我今天是跟你学的。”
我一愣。
他目视前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一直在学这些大道理，却一直不明白学来何用，如今，我懂了，原来它们真的是古人的智慧，在告诉我如何治理天下，造福百姓。”
祁箴扬起了自信的笑容，他的眼睛在这片繁华的灯火中，有了光。
我也会心一笑，原来，他跟我学了这个。
而我，还是跟慕白学的。
一县安，县县安，才有一府百姓的安康。
所以要保护一县又一县的好官，就要有一个好的知府，要保护一个又一个好的知府，就要有一个好的知州。
最终，能保护好一朝良臣的，便是一位明君。
回到陆府的时候，陆府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白灯高挂，灵堂已经布置完毕。
两块牌位，两个空棺。
很明显，这是早已准备好的。
只是不见尸，不愿信。
姑母已经穿上了丧服，跪在灵堂里给陆孝恩夫妇开始烧纸。
祁箴站到了一旁，秦昭上前敬香。
姑母见状赶紧起身：“不敢不敢！”
我扶住姑母，擦了擦她的眼泪。
秦昭上前敬香。
姑母目露欣慰，又要落泪：“弟弟，弟妹，芸儿找了个好孩子，你们可以安息了”
冬伯给我递上了孝服，我穿在了身上。
“姑母，我的牌位和空棺也在吧。”我看向姑母。
姑母怔立在原地。
我握住她的，为她拭去泪水：“姑母，陆芸已死，我现在是狄芸，我想为陆芸上柱香。”
姑母愣了半天，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这，这是大忌讳啊！怎么可以呢！”
我也变得认真：“姑母，今日我到久安府下船时，其实依然没有恢复，并不认得回家的路”
“那你”姑母怔愣地看着我。
我的眼眶开始湿润：“我看到了他们，是他们为我带的路，还有爹娘姑母，爹娘回来了”
“弟弟，弟妹，啊”姑母再次泣不成声。
我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所以，请相信我，鬼神没有那么多规矩。”
姑母抬起不可思议，但又相信的泪脸，对我点了点头。
随后，家仆们也悲伤地拿出了给陆芸准备的牌位，抬出了她的空棺。
我站在陆芸的空棺前，里面，是她生前所穿的衣裙，衣裙被摆成了人形，像是一个少女，躺在这口棺材里。
我走上前，点燃了香，插入香炉的那一刻，骤然风起，扬起了我的衣摆和发丝，还有尚未燃尽的纸钱。
我顺着这股风，转身看向外。
整个院子，已经站满了他们！
他们恢复了原貌，站在院子里对我微笑。
我也朝他们微笑着，看着我从未蒙面的陆芸的养父和养母。
他们欣慰感激地朝我一礼。
我也朝他们一礼，这是我见到的，最平静，最安宁的画面。
他们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没有我熟悉的牛头马面大人。
似乎牛头马面大人，只锁罪鬼。
“芸！你看到了什么！啊！”姑母的声音闯入了我的世界，我看到的，是站在门边惊愕到目瞪口呆的祁箴。
秦昭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点点头。
我看向姑母，再次握住她的：“他们走了。”
姑母一下子又哭了出来。
我准备和她一起守灵，姑母却拉住了我，对我摇了摇头：“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又忙碌了一天，还没吃饭吧。”
我拿着值钱：“可是这里”
姑母却淡然地笑了：“你也了，鬼神没有这么多规矩，他们走了，你还活着，你得健健康康的”姑母再次哽咽，“才能才能”她又抽泣地不出完整的话，“才能查清楚为弟弟，弟媳，报仇”
她再次哭了起来，我紧紧抱住了她。
等陆家给我们准备好饭菜时，姑母也平静了许多，但人明显变得憔悴。
秦昭和祁箴去别屋用餐，我这里和姑母一起。
我给姑母舀了一碗汤：“姑母，你也别守灵了，爹娘的。”
姑母叹了一声，却给我夹了个大鸡腿：“多吃点。”
我见她平静，问了起来：“姑母，我有些问题能不能问你？”
“是为了查案吗？”她反问。
我点头。
她一下子振作起来，眼里含恨：“芸，你尽管问！”
我想了想：“姑母，我从严知府那里得知爹是收到一封信后才决定这趟旅行，你可知那封信在何处？”
姑母一怔，眼神微微闪烁，她侧落目光：“信被你爹带在身上了。”
“姑母可知信的内容？”
姑母踌躇地开始搅动绢，欲言又止。
她应该是知道的，但似乎这封信的内容，关乎一个秘密。
陆家最大的秘密，莫过于，我。
我开始试探：“是关于我的身世吗？”
姑母惊讶看我：“你，你知道了！”
我坦然点头：“其实在我尚未恢复记忆，我已经开始追查是谁害我，然后，我追查到了慈云庵。”
姑母在我的话中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怎么追查到的”
她简直无法想象我明明没有记忆，却能追查到了慈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