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尽数掌控阿萦，如何了两句便想跑？</p>
不再强迫，不再疏离，而是借用最美好的那段往事，来剖析现如今她的心。</p>
季砚又着人拿来银刀分食，晏乐萦着眼看去，又是一把季淮爱使的弯型细刃。</p>
“你来。”他道。</p>
两个字，浸上想掩饰而掩饰不下的冷意，晏乐萦忽觉有些疲惫，有种自以为看清了他，做了无数准备，实际对方已彻底成为陌生人，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的感觉。</p>
但她还是自然地接过刀刃，一刀干脆利落，就像是将埋藏在心里的往事也彻底分开，四分五裂。</p>
“陛下想尝尝吗？”垂眸又擡眼，她眉眼含笑。</p>
眼见季砚不语，她也不再顺从躲闪，而是主动出击，“只是这肉瞧着不生不熟，民女还记得陛下的胃不大好，恐怕用不下”</p>
“如何用不下？”季砚却道。</p>
晏乐萦握刀的一顿，下一刻，见他夹起生牛肉吃了下去。</p>
这下她有些错愕，一动不动。</p>
“朕那五年，吃过不少这般的菜式。”他唇角微抿，面色漠然，“比此更甚。”</p>
季砚三年前登基。</p>
在那之前的五年，晏乐萦南下江南，季淮便将所有的矛盾对准了季砚。</p>
口口声声对晏乐萦的保证，成了一把刺向他自己的弯刀。那五年，季淮无数次用那把弯刀凌迟他的骨肉，用鞭刑惩处他这个同样想求取皇位的政敌。</p>
那是他最狼狈不堪的五年，比之幼年被收养他的贵妃抛弃还要不堪。</p>
“怎么，阿萦吃不下？”他反倒问她。</p>
晏乐萦当然吃不下，她没有这种怪异的癖好，而且吃了不更代表她可能和季淮有点什么吗？她摇头，“我民女不想吃。”</p>
季砚看她，“从前没试过这道菜？朕瞧你拿刀的倒是稳当。”</p>
怎么拿刀也是试探？晏乐萦连忙放下刀，悻悻一笑。</p>
这一切都落在季砚眼底。</p>
他又想起曾经，饶是那般狼狈，他也没有怀疑过所有事与晏乐萦有关。她只是抛弃了他，谈不上背叛他。</p>
只是当自己的部署一点点被季淮掀翻，眼见着季淮露出一副了如指掌、胜券在握的面貌时，他又不免动摇了这个想法。</p>
他只与晏乐萦过这些。</p>
可或许晏乐萦是被逼迫的，她尚且年少不知事，又自娇养，他不能强迫她历经风浪，非要在那日站在他身边才行。</p>
走了也好，江南宁静，她会平安无虞。</p>
甚至他心底有一丝庆幸，虽无缘相爱，至少她没有经历他受过的那些惨痛折磨。</p>
直到一举胁迫先皇退位，季淮也逃去了江南，所有的梦被彻底打碎。</p>
——为何是江南呢？</p>
为何那个下败将季淮，非是逃去江南呢？</p>
如今，他看着晏乐萦碟中未动半分的青梅凉糕，笑意温和，眉稍却浸染冷意，“阿萦，朕记得你从前最爱吃青梅。”</p>
往昔的记忆逐渐散去，季砚犹记得登基后，密探来报的那一天。</p>
他孤零零坐在高堂上，听着下首的人着，那个自己还妄图保护的人，早已与季淮勾结在一起。</p>
“只是原来”他瞧着她执箸的僵硬曲起，她面上终于浮现惶恐，才继续道，“江南的风土会改变一个人。”</p>
或许不止是从江南才改变，而是从起初，她就不值得信任。</p>
晏乐萦怔忪间，松了拿着筷子的，也发觉出了他平静语气下的汹涌情绪。</p>
像恨，更像一种对待已然引颈受戮的猎物，无情的逗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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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平静掩饰下的丑陋疤痕展现出来，裹挟着令人承受不住的恨意。</p>
这样的恨意让她如芒在背，晏乐萦感觉，此刻自己若答错了一个字，后果一定无法承受。</p>
左右为难之际，当真筷子掉落，她慌乱遮掩，讪笑着，“陛下，您、您的口味好似也变了。”</p>
季砚不接话。</p>
这场局本为她而设，意图在她放松的时刻套出她更多的话，可临到此刻，深受干扰的人好像变成了这个年轻的帝王，他含着数年不甘的怨恨冷冷盯着她，像毒蛇盘旋在她身边。</p>
晏乐萦无法探知，他究竟看出了哪些事？</p>
她自然不知，因季砚对她也有提防探究，只是他看着她自投罗，作茧自缚，看着她此刻惊慌失措却无法逃脱的模样，心底也能生出一丝隐蔽的快感。</p>
备受折磨的那五年最终成了磨灭不去的病态阴影，他所念的，所盼的尽数破碎，既然如此，不如</p>
蓦地，他却听见晏乐萦道：“陛下，这席上菜式如此多，你我二人恐怕吃不完，不如喊您的宠妃来”</p>
他神情不明，打断了她的话。</p>
“阿萦，你晓得自己在什么吗？”</p>
晏乐萦只想转移他的情绪，哪怕是怒，哪怕是因另一件事怒，因为他方才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猎物，冰冷到无情，让她止不住起鸡皮疙瘩。</p>
美好的往事，为何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让它四分五裂？看着他的眼神，她意识到曾经最纯粹青涩的感情，当真成了此刻互相博弈的秤杆。</p>
她是这样，他也是这样。</p>
“我晓得”</p>
晏乐萦企图用这个话题将往事转移，不想再继续季淮这个话题，还想提醒对方，别再去看从前，不如当下。</p>
而且争风吃醋这点事，总好过通奸叛国的罪。</p>
他不是有个宠妃吗？既然有新生活的可能</p>
正想着，忽听季砚直截了当戳穿了她，“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只会有你我二人在，谁也不会来。”</p>
“朕没你那坐享齐人之福的心。”这次他语气稍冷，“面对一个，还想着另一个。”</p>
这话时，他无意识靠近了她。</p>
晏乐萦脊背微僵，感觉他意有所指，想要逃开。</p>
一面他还在暗指她与季淮勾结，一面还嘲讽她当年始乱终弃。</p>
要不趁这个会佯装羞恼离开好了，这一瞬间，她心起这个想法，但很快，她听见对方道：“过来。”</p>
就此逃离的心止下，还能逃去哪里呢？她只能凑近季砚，但她没想到对方竟又直接上，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将她拉了过去。</p>
紫藤色的衫裙单薄，他扯得用力，丝帛绷紧，竟是一下滑落下来，她露出整个嫩白的肩头。</p>
她大惊失色，想要拉上衣襟，却再次被他捉住。</p>
“别动。”方才眼神沉沉的仿佛不是他，此刻他含笑望她，声音又恢复了温和，“阿萦，如何了两句便想跑？”</p>
晏乐萦沉默一瞬，越发觉得他很陌生，“我没有”</p>
冰鉴的寒意渐渐挥发，裸露的肩头感受到凉，对方的视线在肌肤上流连打量，再看他，却见他只是淡笑望她。</p>
明明来之前想了那么多应对的话，怎知陌生的他，每一步举动都令她出其不意。</p>
“好，阿萦，你没有。”他顺着她的话道，又问，“朕问你，为何又忽然提到‘她’？”</p>
哪有又。</p>
晏乐萦微有迟疑，可敷衍的话还是从善如流，“陛下如今有心头在意的人，自该珍之重之，今日虽是私宴，可你我到底男女有别，不若叫娘娘一起”</p>
季砚蓦地回想起来的，是那日镇中，他的早触及过她娇嫩的肌肤，她浑身的柔软都尽数被掌控。</p>
男女有别？</p>
唇角微扯，他又问：“朕好似没告诉过你她是妃嫔，你如何得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