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细细品鉴“燕燕,你自找的。”</p>
夜里秋凉更甚,汤池的水雾氤氲,热气弥散在一方敞亮之中。</p>
纵使是薄薄寝衣,浸湿了水后也变得沉重,扯弄着她的四肢,又随着刚激烈下水后的浪花飘摇。</p>
晏乐萦感觉此刻的自己如浮萍一般,水波如何晃,她就只能如何晃。</p>
她不会凫水,一时害怕极了,只能拼命勾缠住季砚的脖子,他的衣裳同样湿透,水浸透衣襟,露出其下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隐隐还能瞧见白皙胸膛前几分斑驳的伤痕。</p>
有些伤已褪去新痂,露出浅淡粉肉,有的却还是经久不散,成了一道似蜈蚣盘旋的疤,瞧着触目惊心,清晰无比的直视刺激着她眼中洇开泪液。</p>
浮沉的热泉之中,唯一能让她有所支撑的只有季砚揽在她腰间的。</p>
她越是扑腾得厉害,对方就将收得越紧,这竟然诡异地给她带来了些心下的安全感,又很快因为挣脱不开而颤栗,眼中惶恐的水光也越来越多。</p>
她想上岸,想逃离。</p>
她害怕他的惩处,因为无论如何解释,好似都是死路一条。</p>
告诉一国之君她与废太子勾结?这是谋逆叛国之罪。</p>
就算她了且异想天开不会被治罪,可倘若被季淮晓得她的背叛,谁也救不了她的母亲。</p>
她不能赌,她不敢赌。</p>
“我”只可惜出师不利,才开口就呛了水,娇柔的嗓音顿时变得轻颤起来,晏乐萦搂紧了对方。</p>
察觉到对方也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得以寻获更合适的支撑,她几乎是下意识在水下用蹆盘住他的劲月要。</p>
再一擡眸,恰好撞入季砚那双幽邃的乌瞳。</p>
她看得出对方漂亮的凤眸里翻腾的是什么,深沉灼热的欲念比温泉更滚烫,连带着水浪间蓦然擡起的突兀,刺痛了她的眼,也揪住了她的心。</p>
握住她细腰的也在越发用力,让她只能依附他,更紧地贴住他。</p>
晏乐萦咳过之后,朱唇抑制不住发颤。</p>
她其实一直有猜想,季砚不止怀疑她与季淮勾结,甚至早与季淮有染。不然为何屡屡在这等事上试探她,向她讨教经验?</p>
“你什么?”季砚垂眸望她。</p>
晏乐萦颤得越发厉害了,可她扭动着腰肢,在水下更深地缠上他,最终,她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p>
“我没有”</p>
眼皮无可抑制地颤抖,她索性闭上眼,主动仰头凑上男人的薄唇,一只借力捧起他的脸颊胡乱地亲他。</p>
“陛下,哥哥,我真的没有与旁人勾结过,更不可能是和废太子。”她呜咽着,慌忙称呼,又字字入了季砚的耳,“阿砚哥哥若是不信大可自己一探究竟。”</p>
闭目的漆黑间,不必直视他深沉的目光,直到一句话结尾,咬字已变得十分清晰。</p>
娇得能轻易唤醒任何人心底情欲的声线,只是比之声音,她亲吻的方位与力道却把握不准,时不时柔软的唇瓣蹭过他的鼻尖、唇角和脸颊,唯有一两次找准了那张薄唇,蜻蜓点水般拂啄。</p>
因而她也不晓得季砚愣了一下,旋即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p>
她没瞧见,只是越发慌张无措地在他脸上亲着,感觉他仍没有动,甚至用上近来与他一同讨教而来的技巧讨好他。</p>
“哥哥阿砚哥哥”</p>
柔弱无骨的本被夜风吹得冰凉,又因为浸在泉水里变得温暖。</p>
季砚呼吸骤然沉下。</p>
最终,他似乎被气笑,沉声道:“好啊。”</p>
他自然听得出她的有意勾缠,她竟然能为了撇清关系如此示弱,他本不该遂了她的意。</p>
可心中破土而出的念头更深沉,忍不住叫人想要将她狠狠弄哭。</p>
还带着不出的不甘与怒火蔓延在心口,让他一遍遍在心中自问,她怎能如此,怎能做到如此?</p>
晏乐萦一顿,下一瞬,温泉荡开更剧烈的水浪,是季砚抱着她在水里打了个转,轻易就将她圈在一方池壁前,激起了池水更深的涟漪。她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又被按在汤池玉砖前毫无反抗之力。</p>
“唔,等、等会儿”她霎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迷茫想要喊停。</p>
可温暖的池水蒸腾了太多热气,早将人的脑子泡得昏昏沉沉,无论是她还是季砚,既是有人先了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p>
晏乐萦的反抗很快被男人的吻堵住。</p>
他的吻总与他这个人一样来势汹汹,衔住她的唇瓣便不肯放,势要撷取她唇齿间的所有空气,又勾缠着她柔软的舌尖,连带着无意识张唇流下的津液也被他一同蛮横索取。</p>
她的脸一下憋得通红,可无论是声嘤咛还是大声呜咽一时间都发不出来,季砚上的动作也不停,晏乐萦只能更慌乱地用蹆缠住他的腰,努力张开身躯依附着他,防止自己就这样滑进池水里。</p>
温泉是活水,汩汩流动着。</p>
晏乐萦的衣衫早已无知无觉褪了干净,染脏衣襟的那点茶渍早被水冲刷殆尽,可他指上的那枚白玉扳指并未摘下,被浸泡在水下,那温凉的感触顺着泉水一同流入深处,最终激起晏乐萦强烈的哭吟,“唔,真的不要了——”</p>
纤弱的双臂骤然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她拼了命勾住他的脖颈,想让他停下,可到底没有一鼓作气推开他的勇气。</p>
少顷,又重新像被人制服了的猫儿,浑身失力,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薄唇,甚至伸出舌头舔舐他的唇角。</p>
“阿砚哥哥,呜呜,难受”</p>
晏乐萦只是下意识地像时候一样,娇着声向她的阿砚哥哥撒娇。</p>
她短暂昏沉的头脑压根想不到,这样讨好又娇媚的姿态,根本不能让沾染情欲的男人在此刻停下。</p>
一切只会被推上更不可控的深渊。</p>
季砚喉结微滚,呼出一口浊气。</p>
“不是妹妹的么?”他拥着她,始终不肯放,语气莫测,“朕可以自己一探究竟。”</p>
他放弃了用吻堵住她哭吟的想法,她就这样舒展着叫出来或许更动人,转而找其他地方攻破。</p>
压着她还在止不住颤栗的嫩白肩头,俯下身去,很轻易便能尝到更加软绵的香甜,即便因此激起了晏乐萦更激烈的反应,他也毫不介意,乐此不疲,一点点用舌尖裹挟划蹭。</p>
像在品尝方从枝头摘下的新鲜荔枝,这般盈白润甜来之不易,自然需得细细品鉴。</p>
晏乐萦被压住肩,怎么也躲不过,最后只得娇吟着擡起身子,反倒方便了对方的采撷。季砚已经完全掌控了她的身躯,甚至还想俯身往下埋入水中,用唇齿去探索更深处的温软。</p>
她在昏沉间察觉了他的意图,抓着他的头发怎么也不肯,娇滴滴哭红了眼,不断摇着头,借着水里的浮力,半边身子将要浮出水面。</p>
那莹润白皙的肌肤,在氤氲的光下又刺红了季砚的眼,他才要开口,便听见晏乐萦先哼着,“呜,不许看,谁叫你擡眼了”</p>
他霎时抿紧了唇,觉得她好笑又脆弱。</p>
色厉内荏罢了。</p>
水面再起涟漪,晏乐萦“啊”了一声哭噎起来,这下彻底软下身子。</p>
“好乖,莫要乱动。”这会儿他倒了句软话,但也仅有这一句,“燕燕何处我没瞧过?不必害羞。”</p>
燕燕。</p>
因他这般唤她,晏乐萦有了片刻恍惚。</p>
很快她又心起羞赧,什么何处没瞧过了?好意思这些时日他做的无赖事!她想斥他,可他的已然擡起,指腹浸着温暖,被他随意抹去她锁骨凹陷处。</p>
晏乐萦忽地意识到不对,脸色涨红,“你——”</p>
“还未开始,身子就软成这样,一会儿该如何是好?”季砚又道。</p>
她本就在浮沉欲念中坠落,因他的话一下越坠越深,连带眼尾也生了极为诱人的潋滟媚态,只是她强迫自己清醒,哭吟声越发可怜却也高昂。</p>
虽因季砚方才过于失控的举动,她半边身子几乎悬空,好在泉水尚暖,蒸发的水雾连带着身体生出的热意包裹着她,她贴着季砚,只得期期艾艾哽咽着,“不、不要,至少不要在这里,我会淹死的”</p>
这下季砚终于稍顿片刻。</p>
迷蒙水雾间,他撞入晏乐萦盈满澄然泪液的眼,那双杏眸依旧清亮娇丽,一如当年。</p>
昔年</p>
晏乐萦不慎掉下莲花池,她惶恐至极地呼喊着他,那一刻,季砚觉得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死死掐住,牵扯着心与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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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那双也再未消逝过,总能轻易扯动他的心绪,让他为她忧,为她怖,为她痛。</p>
让他在心中无数次自问,自念,此生绝不能失去她。</p>
彼时惶恐极了的晏乐萦,也是这般口无择言,自己要被淹死了。</p>
一样的话,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眼下,季砚眉目稍冷,将她从池水里抱了出来,轻斥着,“胡言乱语,什么死不死的。”</p>
晏乐萦闻言轻怔,攀附着他的脖颈,老实缩在他怀里喏喏道:“阿砚哥哥,我不想在这里,不要在这里好不好”</p>
季砚并未回应,可已经将她托举至池边,旋即自己踱步上了泉池里的玉阶。</p>
暧昧情思在此刻似乎稍稍淡下,晏乐萦有了喘息清醒的会,蜷在玉砖边仰头瞧他,蓦地发觉自己被脱得精光,季砚却还穿着那身浸湿的绵白寝衣。</p>
薄衫浸水,布料变得透明,意外掩盖了那些略微狰狞的伤痕,却清晰勾勒出男人肌肉贲张的身形,看得她脸上又如火烧。</p>
季砚察觉到她的视线,淡淡扫视她一眼,兜头给她罩了件干净棉巾,犹自去了旁侧屏风后更衣。</p>
晏乐萦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棉巾厚实极了,一下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等她好容易从其中露出脸来,又被人一把拦腰抱起。</p>
不是,他换衣服怎么那么快!</p>
“你”</p>
“不是你不要在这里?”季砚淡声反问。</p>
晏乐萦只好重新缩回他的胸膛前,平静的心跳声复又鼓动起来,她能感受到男人的步伐极为稳当,一路竟然也不似来时般夜风习习。</p>
季砚带她走的是另一条避风的道。</p>
一路并无宫人,晏乐萦裹紧了棉袍,浑身只露一双杏眸在外,认真记下了这条路的方位。</p>
她没发觉头顶有视线凝注,季砚默不作声瞧着她的动作,并未多言。</p>
少顷,年轻的帝王一将她搂在怀里,另一触上什么关,随着杼摩擦启动的声响,一道暗门乍然打开。</p>
晏乐萦没瞧清,有些心急,下意识仰起头想张望,蓦地却被季砚拂过下颌。</p>
清冷音色尚未褪去喑哑情意,他似随口一问,“你在瞧什么?”</p>
对上视线,晏乐萦心中警铃大作,悻悻笑着,“瞧你,瞧你好看。”</p>
季砚垂眸凝视了她一会儿,这话悄然在他心中生出涟漪,可那涟漪并非是柔软的波荡,而是一种意图搅乱他心智的刺骨冰凉。</p>
昔年,又是昔年,她亦是如此言。</p>
今日她用了太多昔年的辞,妄想唤他心软。</p>
他微微扯动薄唇,不置可否。</p>
直至晏乐萦被丢进了那张华贵精琢的拔步床,她才反应过来这就已进了内殿,季砚倾身而来,再度让她感受到极浓烈的侵略感,叫人想要逃避。</p>
寝巾很快散开在床榻间,乍然裸露的白皙肌肤感受到寒意,她曲起蹆想往后缩,又极快被人握住纤细脚踝,强硬地重新拉去他身前。</p>
“你果真最会装乖讨巧。”季砚瞧她,“方才的话,这么快便忘了?”</p>
晏乐萦吓得眼皮一颤,眸里重新洇出泪液,她发着抖要去吻他,动作却晚了季砚一步,男人火热的大掌已捏住她的下颌,迫她将头仰得更高,由他主导的吻骤然落下。</p>
他的唇舌在她唇齿间搅动,舔舐她柔软的香舌,甚至轻咬,牵连出晶莹的银丝,而她只得张着唇任他无度索取。</p>
晏乐萦很快软下细腰,萌发的情意间,她迫切寻找一个撑起她的支点。刚要擡揽住季砚的脖子,倏尔被他擡起后腰,整个翻转了身。</p>
这是与她头一回来含凉殿那夜一样的姿势。</p>
晏乐萦并不喜欢,她会因此看不见季砚的脸,分辨不出他下一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p>
她有些慌了,对方却已贴住她的脊背,他身上新换的寝衣还带着潮热,拂过她的臂,滑落她的腕,直至两人坦诚以对。</p>
季砚炙热的吻落在她后颈,她如云的鬓发被他顺撩开,一连串带着厮磨啃咬的吻顺势而下。</p>
“不、不行——”</p>
后背的蝴蝶骨感受到一阵细密刺痛,并着酥麻,是季砚在那处惩罚般轻咬了一口,自她身后传来的男声已然喑哑至极,反问她,“不行?”</p>
他曾过,她没有资格再不了。</p>
此刻的反问透着浓郁情欲,却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警告。</p>
晏乐萦彻底被他压在身下,她嘤咛一声,在她身上游移的令她无法反抗,却还是在某一瞬蓦然寻到了那丝不对劲,“你是不是怕我瞧见你的伤疤?”</p>
身后的人猛地一僵,他的掐在她的腰窝上,不自觉收紧。</p>
有些痛,但尚能忍受,晏乐萦咬着唇,身躯在颤栗,可话却兀然得很稳。</p>
“阿砚哥哥我不会介意的。”她缓下声,音色变软,“让我看看好么?”</p>
她不想置身仓皇被动中,能感受到身上不容忽视的热物,却感受不了他的情绪。常言道,眉目藏情,若只能这样被他肆意压在身下,她什么也看不见,更揪不住任何一分转</p>
季砚倏然扯了扯唇角,晏乐萦却瞧不见,只听见他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妄想反抗么?”</p>
“哗啦”一声,布料的撕扯声突兀响起,晏乐萦惊愕,余光瞥过是一截帷幔被他扯下,她微张着唇,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陷入黑暗。</p>
他用那截布料复上她那双潸然泪下的眸,又用掌心抵住她的唇,令她彻底无法动弹,才轻轻巧巧地将她重新翻了个面。</p>
“唔”</p>
为何是这样?为何要这样?晏乐萦仰面对着他,可仍旧沉溺在黑暗中,看不透对方会露出怎样的神色。</p>
这样的迷蒙黑暗,在此刻冷不丁叫她又想起了那个离开京城的雾夜。</p>
彼时她抛弃了季砚,可她也无路可走,搀扶着母亲随着仆从上了前往江南的马车,却怎么也看不清前路,哪里是北,哪里是南,一切变得极为迷茫,叫人心中悲凄。</p>
极真实的悲意涌上心口,当真激出了真心实意的泪水,水液将覆眼的布濡湿,季砚便一点点拭过她的眼眶,直到她的泪彻底浸湿了帷布。</p>
“究竟是什么让你有了错觉,觉得朕会在意?”他问道,“在意你,在意这些丑陋伤疤,还在意那八年的可笑情分?”</p>
他不在意了,季砚又一遍对自己心道。</p>
想要的唾可得,曾经那般痴望将她捧在心上的悸动,就变得可笑至极。</p>
如今做的是从前想一想便觉得亵渎了自己的姑娘的事,他本该珍视她,敬爱她,永远将她好好呵护着。</p>
可不知为何,如此做了,更不可忽视的是胸膛里燃着极烈的火,成了另一种摧枯拉朽之势的悸动,撕扯着他,想让他拖着她一同沉沦,溺于情潮深渊。</p>
就这样好了,他心想。</p>
“燕燕”他垂头,察觉覆在她眼上的布料在颤动,她仍在哭,可他不打算为她取下,只问她道,“真的没有和季淮勾结过么?”</p>
最可笑的是,季砚瞧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想抑制、想推翻方才心中的慌乱,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还是在意的。</p>
晏乐萦是个极其爱美之人,她自恃美貌,也在意身边的人是否合眼。</p>
狰狞的伤疤起初显露给她,可没多久他便后悔了,当真可笑至极地怕她因此害怕、忌惮,或者厌恶他。</p>
连带此刻也是,他抚摸着她眼睫上的帷布,因为心知她明晃晃的泪依旧会刺痛他的心</p>
可为何他还要那样在意呢?</p>
温热的水液自晏乐萦脸颊滑落,季砚微怔,下意识松开了捂住她嘴的,她得以大口呼吸,娇媚的美人颤栗慌张,却也孤注一掷。</p>
“没有。”她娇泣道。</p>
短暂的寂静中,季砚神色渐渐变回冷然。</p>
就这样好了,他心下复述,感受到晏乐萦不自觉耸起月要,他反而后撤了,另一只拂过她残存泪液的娇容。</p>
就这样,如她曾言,旧事已然逝去,他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阿砚哥哥。</p>
那又何必在意。</p>
“好好。”他紧抿着唇,忽然又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低叹一声,沉下身用力搂紧了她,“燕燕,你自找的。”</p>
晏乐萦倏然绷紧了腰肢,无力攀在他肩头的狠抓着,却被他牢牢按在身下,丝毫脱不开他的桎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