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共浴汤池风雨欲来前的平静。</p>
如愿得到留宿的许可。</p>
而且,当夜，季砚掀开她裙面瞧见那片娇嫩肌肤尚有些薄红后，又望向她一派“惨兮兮”的表情,最终他还是歇了心思，与她合衣而睡。</p>
之后的几夜，晏乐萦也一直宿在含凉殿。</p>
尽管季砚嘴上留宿便要付出代价，可只要不被他看出什么在打探其余事的心思,多数时候他并不会发作什么。</p>
当然，也有几次晏乐萦也不晓得怎么惹到他了，他非就着两人一同被下药那次的事,要向她讨教讨教经验。</p>
晏乐萦原本并没有经验。</p>
可那本画功精巧的春宫册,日日都搁置在床案边，久而久之，她也就都翻过了，甚至百无聊赖之际都快翻烂了。</p>
起初或许还面红耳赤，可当图里的某些奇技淫巧会在夜里就上演时，晏乐萦也就平静了下来。</p>
可不知为何，晏乐萦却觉得,季砚瞧她的神色越来越沉。</p>
他并不接受她从欲拒还迎变成配合的转变，或是,并不接受她对这等事的坦然。</p>
晏乐萦对此感到迷惑惊疑。</p>
但另一方面，季砚也好似的确松懈了心。</p>
她对他着“你去上朝时我很无趣”，他并没有再送她回玉衡苑去,反而是渐渐放开了些对她的限制。</p>
甚至某日,晏乐萦发觉，季砚已然默许她可以独自离开含凉殿，去其他地方走动。</p>
那个起初她进宫后下达的囚禁令,似乎已然形同虚设。</p>
这对她而言是极好的事。</p>
近来她几乎已将含凉殿摸了个透彻，锁定了几个最有可能藏物之处。</p>
回京城之前，季淮与她过，虽然宫中帝王的主殿在紫宸殿，可季砚似乎偏爱住在这更加通透的含凉殿中，至多到了冬日才会搬回紫宸殿，其余时候都宿在这里。</p>
此处防守也最为严密，连季淮都极难安插人进来。</p>
“季砚那狡诈之徒，昔年孤将他在京城的势力连根拔起，怎知他还留有后，暗地里得了雍州统领的支持。雍州地势复杂，围抱京城，纵使孤可领兵杀回京城，也可能给季砚可乘之逃去雍州拥兵自守，不攻下那处，孤心里始终难安。”</p>
“好燕燕，只要取得那军事密图，让孤晓得雍州与如今皇城四下的兵力部署，孤有把握定能夺回江山”</p>
他含笑看着晏乐萦，甚至意味深长、大发慈悲地给了她一个甜头。</p>
“到那时，你便是一等功臣，孤自会履行承诺放你母亲，还能让你跟在孤身边做个贵妃可好？燕燕，届时，孤定会让你万千宠爱风光无限，让你母亲也诰命加身。”</p>
季淮此人嘴里难有真话，且看他胁迫她进宫，却连宫中密部都不愿与她透底，还刻意借季砚之试探她便知。</p>
所以彼时那个甜头，晏乐萦也只选择无视，当做耳旁风。</p>
她旋即想到的是，且不论季淮里还有没有可以调遣的兵力，俗话成王败寇，季砚登基已有三年，朝堂已经过一次大换血，又有大军鼎力支持，根基渐稳。</p>
季淮想仅凭民间的嘈杂风语与深宫中一些旧部勾结来夺权，已然是强弩之末，勉力至极。</p>
他大势已去了。</p>
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原本唾可得的一切，就这样被另一个人夺走。</p>
不过，晏乐萦也认得清自己并没有什么权谋天赋，并没有纠结此事，当时她瞧着季淮气愤填膺的模样，心中还蓦然生出一个不大相关的问题——</p>
“为何他总宿在含凉殿？”</p>
季砚不大怕冷，这她是晓得的，许多年岁的冬日里，她只要会进宫来玩，季砚便一定会在宫门处等她，哪怕沾染了满身风雪，冻得俊容通红。</p>
还有那年生辰她偷跑进宫，季砚先是替她擦了冻僵的，去到玉衡苑后帮她褪下鞋袜，又发觉她一双玉足也冻得冰凉</p>
那时，晏乐萦想了起来，他就算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可他却二话不，就将她的足放去他胸膛处暖，而且他甫一接触寒意，竟然连抖都没抖。</p>
那片温热的胸膛，是他曾经主动融化了一身冰寒，允许她接近的讯号。</p>
可再怎么不畏寒，哪有帝王放着更华贵的主殿不去住，偏偏爱住在别宫的？总不能他住不习惯那么大的宫殿吧，那他干脆就待在玉衡苑，别搬出去呗。</p>
“孤如何晓得。”季淮嗤笑一声，着不清楚，实则已有了不屑的答案，“许是得位不正，日日殚精竭虑怕有人刺杀他吧。”</p>
“毕竟，含凉殿空旷通透，四下藏不住刺客。”季淮又道。</p>
晏乐萦一怔。</p>
她不免又想起坊间那些风言风语，还有许多藏在暗地里的废太子旧部，他们始终坚定着季淮才是真正的天子人选，饶是明面上撼动不了季砚的帝位，仍会让季砚终日置身于危险。</p>
那些隐匿的危，会像一根刺般扎在季砚心上他会怕么？</p>
“你在想什么呢？燕燕。”季淮对她的出神不满，眸色微沉，再度警示着，“军事密图定然藏在含凉殿中，届时你回了京城，孤无论你用何种法子，必定要去那处探寻。”</p>
季淮的人安插不到含凉殿，至少是不可能有四处探寻会的人。</p>
但她可以。</p>
晏乐萦已然做到了。</p>
不过，当日施以苦肉计之时，她也预想过失败的后果，因而不愿让妙芙被牵连，这些日子太久没见到妙芙，也不知妙芙担心成什么样子。</p>
得以独自离开含凉殿，晏乐萦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回玉衡苑，与妙芙报个平安。</p>
虽然身后还有两个宫人跟随着，但她并没有想此刻向谁报信，因此心情倒也轻快，却不曾想，途径御花园时撞见了虞黛。</p>
初秋渐寒，树叶微黄，一点秋风拂下落叶，辗转而来的秋凉也落在未被衣衫包裹的肌肤上。</p>
晏乐萦瞧着信步而来的窈窕美人，不知怎得心起了些凉意。</p>
许是今日出门穿得少了，她心想。</p>
“晏姐姐，好巧。”虞黛瞧见了她，面上乍然露出些惊喜，“你今日也来逛御花园？我好久没看见你了。”</p>
晏乐萦只与这娘子见过一面，还是月余前的事，如今被人这般热情招呼，难免有一瞬不自在。</p>
这分不自在，实则生出来的不大对劲。</p>
晏乐萦一向在何处都吃得开，不八面玲珑，也总能凭借妍丽姝色与甜嘴讨人欢喜。她极少会因为与人打交道而感到不自在。</p>
饶是这样，晏乐萦下意识也带上了笑意，温声道：“娘娘万安，民女本该去拜见娘娘的。只是夏日暑气太盛，连宫人们都倦怠，民女更怕扰了娘娘清闲，才拖到这会儿。”</p>
“姐姐不必唤我‘娘娘’。”虞黛眼神有一丝复杂。</p>
还没等晏乐萦露出疑惑神色，虞黛又转移了话题，眼眸微弯，“前头揽菊园里的金菊已开了，姐姐要不要随我去瞧瞧？”</p>
晏乐萦无意寒暄，眼下关键时刻，她并不知季砚能容忍她在外面晃悠多久，还是尽早去趟玉衡苑才是。</p>
刚要摇头婉拒，虞黛却已牵起了她的。</p>
晏乐萦微顿，便见明眸皓齿的美人又冲她一笑，语气友好温柔，“姐姐，那日你人会对与自己相像的人心生好感，我深感如此，后来也总想着你，想来这便是‘一见如故’吧？”</p>
美人含笑，实在光彩动人。</p>
虞黛的确生得与晏乐萦像，同样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妍丽精致，那眼睛却不是浅淡的琥珀色，而是漆黑又灵动，因而少了几分娇弱媚色，多了几分飒然利落，像是某种充满生命力的动物。</p>
只要瞧她一眼，就能被她这股子鲜活灵气吸引。</p>
晏乐萦也不例外，她一贯欣赏美人，立刻觉得对方漂亮得让人想捏捏那柔软的脸蛋，只不过这会子又觉得虞黛和她不像了。</p>
虞黛瞧着是刚直不屈的那类人，眼神里就透着倔强正气。</p>
不像昔年的她，转头就能做缩头乌龟。</p>
可晏乐萦依旧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过，只是深受虞黛吸引，笑意越发真实，“是这样呀，民女也觉得和您一见如故呢。”</p>
虞黛再度欲言又止，最后指正她，“姐姐也不必在我面前自称‘民女’了，我们都是一样的。”</p>
晏乐萦眨了眨眼，没再纠结这些，拍了拍虞黛的，便打算先请辞。</p>
“今日我还有事，不能与你相约了。”晏乐萦道，“不过若还有下回，可以来玉衡苑找我。”</p>
但虞黛果然再次拦住了她，“姐姐，我是真觉得曾经见过你。”</p>
晏乐萦心下忽然有一分木然，她一时并未再接话。</p>
虞黛当真不知她住在何处？并非如此，起初她入宫几日，便在玉衡苑门口瞧见了虞黛的驾辇。</p>
若彼时虞黛只是路过，并非有意，可经过那日水月台之事与事后的求证，晏乐萦已经无法觉得她只是个局外人了。</p>
这些日子里，晏乐萦一直待在含凉殿，季淮的人安插不进来，也联系不上她。经过这些时日，必然想要拦住她多询上些消息。</p>
而虞黛，便是</p>
“姐姐也是江南人？”眼下，虞黛如此问。</p>
晏乐萦朱唇微翕动，侧目看她，“谁告诉你的？”</p>
也字，已然透露了几分信息。</p>
云容月貌的美人冲她狡黠眨眼，只着：“姐姐随我去揽菊园，我与姐姐细。”</p>
换个地方只是幌子，不过是去前头一点的园子，却能将身后随行她的宫人甩开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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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有江南口音，是故我才如此猜想。”虞黛便领着她走，边缓缓道，“陛下一直对江南耿耿于怀，是因废太子季淮便逃去了那处可如今想来，是因为姐姐也在那儿呢。”</p>
晏乐萦无端想避开这个话题，她的心跳得很快。</p>
她垂眸道：“我在江南也只是偏安一隅，不怎么四处游玩。”</p>
虞黛又一笑，安抚般拍了拍她的。</p>
“姐姐别紧张。”她宽慰晏乐萦道，“你我是同乡，自该互相照应。若在宫中有何不适应的，都能与我。”</p>
身后没有声音，唯有风拂树叶的微弱娑娑声，一点脚步声也没有，是宫人已然落后于她。</p>
“陛下不会介怀的。”虞黛又道，温声细语。</p>
可晏乐萦的心却更沉了些。</p>
余光已瞥见一点菊瓣的灿金色彩，揽菊园已到。晏乐萦擡头，虞黛正凝视着她。</p>
晏乐萦心知，虞黛已基本相当于向她透底。</p>
她不能不，她害怕，害怕若自己反抗，会激怒季淮伤了母亲。</p>
她能选择的唯有告知，只是开口时难免有些艰涩，“我少时随族亲被贬至江南，其实本是京城之人，与陛下是旧识。”</p>
“原是如此。”虞黛好似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些日子，你都宿在陛下那儿呢。”</p>
晏乐萦擡眼看她，嗯了一声，轻轻笑道：“陛下是念旧之人，这几日在含凉殿，我瞧他还摆着不少旧时之物，来也有意思，少时他就爱将喜爱之物藏去不见光的地方，如今亦是。”</p>
虞黛与她对视一眼，又见身后的宫人们已追上，也展颜一笑，只道：“的确有意思。”</p>
之后，两人便岔开了话题，随意聊了些其他的。</p>
待身处揽菊园瞧了一阵子新开的金菊，晏乐萦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虞黛便不再强求她久留，与她道别。</p>
“上次一别，如今瞧姐姐好似清减了不少。”虞黛最后客套了两句，“过几日我叫人送些补品去含凉殿，让姐姐好好补一补吧。”</p>
随意吧，晏乐萦麻木地想着。</p>
若真要补，也该是季砚良心发现给她补补，毕竟就是这段日子来陪他讨教经验累瘦的。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技术确然有大进步，有时她也不那么难受了，也能从中品出几分味道来。</p>
不对，她想这种事作甚，晏乐萦意图将这种不该她一个细作多想的事摒除脑海。</p>
到底他们还没有真枪实战进行到最后一步，或许季砚并不想，而她自然也是不想的。这种如今还似旧年的戏码，不过是彼此间的试探罢了。</p>
“那我便等着了。”眼下，晏乐萦只含笑道。</p>
只是有一刻，她在虞黛眼中瞧见了自己的模样，再看虞黛，对比蓦地变得鲜明。</p>
分明是不一样的。</p>
可季砚留下她，也留下虞黛，是一样的吗？</p>
他在怀疑所有人，所有人于他而言都无区别。</p>
虞黛这便离开了。</p>
晏乐萦顿时失了去玉衡苑的兴致，她心中复杂，果然方才被她落下的宫人也上前来，规劝她道：“晏娘子，您今日出来得久了，陛下会不高兴的。”</p>
因如此之言，晏乐萦更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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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回了含凉殿，从表面看还十足平静。</p>
可季砚只要问过宫人，便能知晓一切，也或许都不必问，晏乐萦总觉得他对许多事早已了如指掌。</p>
是夜，眼见高大俊秀的帝王果真是寒着脸进殿，晏乐萦不免心中咯噔，瑟缩了一瞬。</p>
月色清寂，烛火微明，含凉殿是帝王寝宫，一切摆设喜好自然以帝王为主，晏乐萦无权让宫人多点上些灯，也无意如此做。皇宫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已在江南。</p>
可如今昏昧灯火下，季砚一袭玄袍，形如鬼魅，清俊昳容也被烛光迷蒙，变得清寒又阴沉。</p>
她本是坐在桌案前喝茶，因为心下慌乱，失将茶水撒了，有些烫的茶水霎时落满衣襟，又叫她忍不住呼痛出声。</p>
季砚瞧见，脸色更是难看至极，眨眼间他跨步朝她走来，不由分就拽起她的腕。</p>
“干、干什么？”晏乐萦蹙起眉尖，因他拉拽，被迫仰起身子。</p>
下一刻，自夜风中吹得有些凉意的，便探进了她的衣襟里，似乎想替她察看伤势，可因为过于不容拒绝的态度，晏乐萦一怔，扭动反抗起来。</p>
“好冷”明明茶水是热的，她却打了个寒噤，娇颤出声，“将拿出来，你做甚？”</p>
季砚一顿，随口道：“我碰不得？”</p>
近来，晏乐萦已有些受够了他这等逗弄笼中燕雀般的口吻，他好像真的把她当玩物，随意就能什么要她指教他的话，连带着肆意摆弄她，而她还对此束无策，只能心底不忿。</p>
是了，就算在心底一百遍一千遍她别无选择，可季砚于她而言到底是旧情人，她谈不上讨厌他，也绝没有再次心动。</p>
与他做这些，她心中并不乐意。</p>
可是她心中隐隐觉得，今日出的这桩事恐怕不能善了。</p>
季砚尚未发作，周身气场已经十足低迷，他不会再善罢甘休，轻易两句就能哄骗过去。</p>
如此想着，晏乐萦越发心下打鼓，她往后仰想要逃开他的桎梏，却被人蛮横地拦腰横抱。</p>
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扑腾，只换来更深的钳制，季砚凝眉，简单解释，“衣裳弄脏了，朕带你去换一身。”</p>
她不想换。</p>
明明季砚还没发作，明明他此刻还没有开始追究</p>
晏乐萦心中却生出更深的惶恐，她倏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直很了解他，就算八年岁月在起初令她觉得他陌生，可某一刻望进他眼底时，她仍然能很快瞧出他的心声。</p>
他极其生气。</p>
眉峰微拧，下颌绷紧，薄唇紧紧抿着，那双乌眸凝视着她的时候，瞳仁里裹挟着压抑不下的怒与怨。</p>
此刻不过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所以才让她在他刚进来时，就感到恐惧。</p>
“我不用，一会儿衣裳就干了。”她还是将这句反抗的话了出来，带上些服软哀求的意味，“我困了，我们直接歇息好不好？”</p>
但可想而知，这并不能换来对方的退步，季砚不会回心转意，检查完她胸口并无烫伤，便横抱着她出了内殿。</p>
临入初秋，天气渐渐凉了下来。</p>
含凉殿建得太过通透，四处是梁柱与长廊，步入外殿后，压低身子甚至能直接瞧见外面的一片天穹辰星。</p>
此刻被季砚抱在怀中的晏乐萦，也能将长廊外的天一览无余。</p>
除此之外，她还能瞧见些值守的宫人侍卫，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伫立着，似乎没人对一朝天子正抱着谁感兴趣，可她还是不免感到惊慌与羞耻。</p>
穿堂风过，夜间穿的寝衣略显轻薄，尤其胸前一片濡湿，晏乐萦发起抖来。</p>
季砚将她环抱得更紧了些，玄袍宽袖将她整个笼罩。</p>
不过他依旧没有多言，径直带她去了后殿的那方温泉。</p>
夏日泡温泉是嫌热气不够，可秋凉入殿，此时便也算刚刚好。水雾氤氲了季砚的眉眼，总算令他显出几分温驯。</p>
四下也不再有宫人，晏乐萦缩在他怀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p>
对于这方温泉，前几日她才从应庆那儿听来些旧事，也应证了季淮的猜测。</p>
季砚登基后长居于含凉殿，可他身上有不少旧伤，还有曾经被季淮作弄的余毒未清。</p>
那些毒素需要浸泡在温热的药泉之中化解，含凉殿本是夏日帝王避暑的宫殿，自然不会设汤池，有汤池的本是紫宸殿，可季砚却宁愿选择将泉水引渡来此。</p>
他赢过了季淮，当上了一国之君，可他称帝后的日子并没有她想得那般好过。</p>
她也清楚，八年前季砚就有野心想要推翻太子政权，可到最后迫使他孤注一掷夺权的，是因为他受够了季淮的磋磨，他要活命。</p>
她是间接害他至此的凶，不然也许他会用更顺利的方式掌权，也或许他会放弃，甚至可能败在季淮下，但绝对不会成了如今这副受尽折磨后阴戾疯狂的模样。</p>
他恨极了她，而她原本也不需要他的原谅，她会在江南过自己的人生只是世事弄人，一切渐渐又到了无法回旋的地步。</p>
“在想什么？”季砚察觉到她走神，没有看她，只神色莫测问道。</p>
晏乐萦不知该如何回答，慌张间才开口，“我”</p>
倏然，环抱着她的却松开了。失重感笼罩她，又很快被温热的泉水托举包裹，可这一瞬间的变故还是让她无措急了。</p>
是季砚将她放进了温泉池里。</p>
随后，他也极快下了水，见她张着无助扑腾，他依旧神色疏冷漠然，大掌一捞将她重新揽入怀中。</p>
他的在水下按着她的后腰，让她站稳，且只能依附着他努力往上攀。</p>
她的抵在他的胸膛上，很快又攀附至他的脖颈，浑身湿透的娇艳美人脸色也是一片酡红，似被热水蒸腾，又或许是惊惧上脸，瞧着竟像是面对情人的娇羞。至此，倒是一副全身心都只能系在他身上的模样。</p>
季砚心中忽然觉得有些讽刺，扯动唇角，露出今夜第一个笑来。</p>
可那笑意并不温柔，在晏乐萦看来极为阴寒骇人。</p>
因为他挑起她的下巴，直接至极地问她，“晏乐萦，你究竟，有没有与季淮勾结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