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确认答案后，宋大扣了扣头：“孔老已退仕多年，不轻易见客，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林大人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p>
李守安斜睨了宋大一眼，有，蔡汴，你敢去问吗？</p>
“那时，我们终日温书备考，哪有闲暇交际，你若真中意林大人，不妨多观察些时日。”</p>
宋大把李守安的原话转达，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何要试探李大人？”</p>
“近日听得些闲言碎语。”林知夏指尖轻敲案几，青瓷茶盏泛起涟漪，“我素来厌恶口蜜腹剑之人。”</p>
宋大望着案头未拆封的桂花糕，不禁腹诽：您不也一边送人糕点，一边找人试探。</p>
他忍了半天还是出了口：“你既讨厌这样的人，自己更不该这样，有什么话当面问清楚就好了。”</p>
林知夏执茶的悬在半空。</p>
宋大见状暗道不妙，正欲赔罪却见对方颔首道：“确是我不该妄加揣测。”</p>
宋大退下后，林知夏放下了茶杯，久久没有回神。</p>
她猜到李守安不是爱嚼舌根之人，可这结果出来，她还是会失望。</p>
兄长失踪的事，到现在还是一团迷雾。</p>
她还记得初上任时，那个被杀死在地牢的灰衣人。</p>
江成过，那块铜牌来自蔡府。</p>
可她查不到兄长与蔡府的关联，蔡府本身也如铁桶一般，难以渗入。</p>
兄长在汴京拜师的事，她是在上任一年后才知道的。</p>
当时，她派了阿山去汴京调查——阿山是她在定远县救下的乞丐。</p>
他打听到，兄长拜了孔老为师，还在孔舍住过一个多月。</p>
当时不少人认为，兄长同孔老孙女孔应心情投意合。</p>
而现在，孔应心已经嫁作人妇。</p>
林知夏任县令时，曾以兄长的名义去信给孔老。</p>
因为不能确定其是否与兄长的失踪有关，只敢在信里写县令日常和问侯之语，乘试探。</p>
可她寄了三封，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p>
她到汴京的第一天，曾去过孔舍，被拦在门外，还被泼了一身冷水。</p>
她想从孔老那边，打探兄长与蔡府之间的联系，可人都见不着。</p>
林知夏轻扣着桌面，看到宋大去而复返，微微挑眉。</p>
“大人，大理寺让您或江大人去一趟。”</p>
踏入大理寺，林知夏敏锐地察觉到有数道窥探目光。</p>
大理寺少卿刘光瑞面色冷厉，尤其在看向林知夏时，目光更是不善。</p>
他将太医院署名的伤情记录掷于案上：“刑讯逼供之罪，林大人作何解释？“</p>
林知夏并不认识此人，但能从对方的态度里感觉到恶意。</p>
她心中稍定：“此案证据确凿，依断狱律，在已有物证但嫌疑人拒不认罪时，可以刑讯。”</p>
刘光瑞冷笑一声：“律例确实有此一条，不过，薛永良身上的伤乃是前日所致，林大人所寻物证人证，皆为昨日所得。你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动的。”</p>
宋大心中不平，刚想开口，林知夏一个眼色过去，他只好闭上了嘴。</p>
“薛永良被俘获是因为他要杀证人灭口，当时他里的弓箭便是物证。”</p>
“当时，你有证据直接证明杀人的箭就是从那把弓上射出的吗”</p>
“刘大人。”浑厚男声自廊外传来。大理寺卿周正踱步而入，腰间银鱼袋随步伐轻晃。</p>
“林大人侦破要案有功，尔等当全力配合才是。”周正转头对林知夏温言道：“这案子办得不错，你跟我来，好好。”</p>
林知夏和宋大连忙见礼。</p>
对于无头案的侦破细节，林知夏没有隐瞒，答的事无具细。</p>
周正很满意，开封府有这样的后起之秀，以后那些破不了的案子就不会推给大理寺了。</p>
在结束时，林知夏提起，想看一下近年的卷宗，周正二话不，就命随从带林知夏去档案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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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引起旁人注意，林知夏把近十年，汴京至澶州的案卷都找了出来。</p>
大理寺主簿搬那些卷宗，都搬了半个时辰。</p>
“只能在这看，不能拿走。”对方指了指旁边的空桌子。</p>
林知夏点了点头，便坐到了那堆卷宗前。</p>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林知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里的卷宗上。</p>
直到有人突然抽走了她里的卷宗，她才抬头。</p>
金色的夕阳落在江成的肩头，以及他紧皱的眉头上。</p>
宋大站在其身后，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p>
林大人久久不归，他还以为大理寺把他扣下了。</p>
林知夏这才发现，日头已西沉。</p>
“江大人怎么来了？”</p>
她起身，堆起的卷宗都快到她胸口了。</p>
江成随意的翻了一下，都是旧案卷。</p>
“我听大理寺的人为难你了？”</p>
话落，站在江成身后的主簿眉头皱了一下。</p>
林知夏转头看向窗外，院里似有人影攒动。</p>
“没有，寻常公务罢了。”</p>
林知夏完，走到主簿面前。</p>
“这位大人，这些放在这里，我明天再来看，可以吗？”</p>
那人却是看了一眼江成，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p>
三人从大理寺出来。</p>
江成道：“你查什么呢？”</p>
“就帮朋友一个忙，”林知夏转开话题，“桂花糕吃了吗？”</p>
她出来前，可是特意给江成留了三包。</p>
阿昼从马车上跳下来：“吃了吃了，吃得可开心了！”</p>
“要你多嘴。”江成瞪了阿昼一眼，转头看向林知夏，“走吧，请你去樊楼。”</p>
“我想去瓦舍。”</p>
“可是”阿昼话还没完，就被江成推去赶车了。</p>
他想，定钱都给了，瓦舍可以下次再去嘛。</p>
位于汴京内城的桑家瓦子，这里有大勾栏五十余座，可容万人。</p>
旁边就是“鬼市”，娼妓暗门子常年混迹其中。</p>
灯火初上，看着极是热闹。</p>
门口的招牌上贴着各色的招贴，对应的是各种座次。</p>
一个长相滑稽的马脸老头正打着饱嗝，半眯着眼憩。</p>
看到林知夏等人近前，他从座位上弹起。</p>
“呦，江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了。”</p>
谄媚的音容像是拉客的老鸨，却不让人生厌。</p>
阿昼问道：“还有雅间吗？”</p>
“您来，肯定得有，还是山字号雅间。”</p>
话的空档，林知夏看到一个身着清凉的舞姬。</p>
脸上脂粉未施，腕间金铃随哈欠轻响，一脸困倦地从几人身边经过。</p>
马脸老头让胖脸厮送几人去雅间，转头对着那舞姬喊道：“虞姑娘，今晚赵世子要来，你好好准备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