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如此旧识</p>
院、老松、蒲团。</p>
沉香、清茶、老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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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戟原以为清风观的老观主是知名的高人，又活了百年，大约应该是这样仙风道骨的形象。</p>
却不曾想见到时，物件虽然是那些物件，却和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同。</p>
翠鸟飞上屋檐，化作一片绿叶缓缓飘落。</p>
院丹炉下方添着柴火，炉内隐隐哔啵作响，一派炼丹迹象。</p>
白发老道站在炉边目不转睛盯着火口。</p>
边上矮几上放有朱砂、黄纸，上面写着些东西。</p>
陈戟无意扫了一眼。</p>
“”</p>
怀疑自己看错，于是又扫一眼。</p>
这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认得上面的字。</p>
“豆腐一块，两面去皮，切八块，晾干。”</p>
“用油煎至金黄，洒盐，米酒一大杯。”</p>
的确不是符箓，而是菜谱。</p>
“锃！呲啦！”</p>
老道掀炉盖，倒入一杯米酒，丹炉内升起一团若有若无的酒气，连油香和豆腐香气混在一起喷涌而出，院内都涌上味道。</p>
再看老道，盖上丹炉拿起下一张黄纸，看了一眼后交给希云。</p>
“后面步骤简单，你照着去做，别给我弄坏了。”</p>
“不会的。”</p>
希云道长连声应下，接过老道中的东西，站在一旁伺候丹炉。</p>
老道这才擦擦，坐下倒茶，第一眼就看向陈戟。</p>
“你是苏愚的后人”</p>
“不是。”</p>
“那是他的弟子”</p>
“也不是。”</p>
“那是什么，你是家中长辈，又这不是那不是”</p>
老道连茶都不倒了，干脆问道。</p>
“算是同事。”</p>
“啊”</p>
院内三人都目瞪口呆，不明白这同事要怎么解释。</p>
“我们都在给仙台山上的狐狸做先生。”</p>
陈戟简单解释一番。</p>
燕赤霞虽然知道陈戟的身份，可听到还有鬼先生后也忍不住佩服陈戟胆量。</p>
希云道长张大嘴，没想到还能如此。</p>
只有老观主哈哈大笑。</p>
“狐先生啊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p>
“也罢，你们都不知道这段往事，我也该同你们。”</p>
“那年我才接清风观不久，苏愚他突然来山上拜访。”</p>
“我以为是不开眼的毛鬼，正要捉了去，他却自己是人间儒修，大限已到又不肯离开，所以用立言术化成鬼身，特来论道。”</p>
“当时我修道不久，也觉得好奇，便与他论道，一来二去，竟被这厮骗了一百两银子。”</p>
陈戟默不作声，只当没有听到骗字。</p>
读书人和道士的事情，能算骗么</p>
何况债都认了，骗了也得给。</p>
“希云。”</p>
老观主突然喊道。</p>
“对，那时我还是知客道士。”</p>
希云道长笑着应道。</p>
“不，我不是这个，豆腐该加秋油了，等开后再加和细葱便可出锅了。”</p>
“我知晓了，师父。”</p>
希云道长闪过一丝会错意的尴尬。</p>
老观主又开口。</p>
“这八卦豆腐就该这样做，一定要恰到好处才好吃，是不啻于丹药的仙粮，你们等下尝过便知。”</p>
完又看向陈戟。</p>
“苏愚他现在还好么”</p>
“还能用儒修的立言术，只是记性不太好了。”</p>
“记性不好啊”</p>
老观主呢喃着叹口气。</p>
“记忆磨灭，这是老之将死的征兆。”</p>
“当时我就过，做鬼后就不要想着继续修儒术，做个鬼修也逍遥自在，何苦不听啊！”</p>
陈戟心头一跳。</p>
苏先生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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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已经是鬼了，还能怎么死呢</p>
也没听槐前辈和白姑娘过，也不知道是他们不知还是故意不的。</p>
思绪翻飞间又开口。</p>
“敢问观主可知苏先生还有多少年月吗”</p>
“若是普通人，大约只有十数年可活，鬼的话，大约还可以活上几百年。”</p>
“不过你大可放心，苏愚他这些年肯定找了法子延寿，死不了！”</p>
“要不然也不会让你来收账，这一百两银子，我看他一直没忘过，要不是不能离开仙台山，只怕早都亲自来了。”</p>
陈戟听到这终于放下心来。</p>
几百年的寿命，以他现在的认知来看，确实很久了。</p>
相信苏先生到时候应该也有所突破，自己便能延寿许多。</p>
只是他还是很好奇，老观主是如何欠下苏先生这一百两银子的。</p>
按常人来。</p>
能记住银子，必然也能记住当初发生的事情。</p>
可老观主绝口不提，只能明当年是苏先生做了什么事情，就像燕赤霞不提自己被希云道长揍过一样。</p>
可问老观主肯定得不到答案，不如回去问苏先生了。</p>
老观主继续开口。</p>
“苏愚他当时人间儒修最是迂腐，收徒要求束脩礼节，修行有门生故旧，书院也山头林立。”</p>
“好好的圣人言却教得极差，他不喜欢这些，做人也避不开，于是决定做鬼，打算教一群妖学儒修。”</p>
“还要等教成那天带儒妖去给那些假学究开开眼界。”</p>
“后面我们没了联系，没想到他竟是真的成了，可为何不来与我一声”</p>
“许是还没有完全成功，所以不好意思。”</p>
陈戟便出狐狸们正在考狐学，他和苏先生正在忙此事的缘故。</p>
老观主颔首。</p>
“狐考狐学去泰山娘娘处是条正途。”</p>
“若是能做到，你们也有大功德，可惜天下妖只有狐有此殊荣，可惜了！”</p>
罢摇摇头，招来十一锭银子。</p>
“百两银子在这里了，是还他的账，剩余一锭交给你，回山的时候给狐狸和他都买些东西。”</p>
“算是故人的看望。”</p>
“这”</p>
陈戟不知道该不该收。</p>
尽管旁的狐狸可能是喜欢这些，白姑娘大约是不乐意的。</p>
“怎么，不好收是么那便是你斗法赢了的奖励，你拿去给他们买，这总可以吧”</p>
“多谢老观主！”</p>
陈戟这下没有负担，只在心中记一个人情。</p>
还要什么，豆腐终于出炉了。</p>
希云道长娴熟开盖盛出豆腐，放在几上，果然异香扑鼻。</p>
老观主给三人分了，自己只留一块尝尝味道，满意颔首。</p>
“故人来，豆腐香，今日无事享清福！”</p>
陈戟三人也夹起品尝，果然口齿留香，只觉得神清气爽，甚至连身体都轻了几分。</p>
“观主这豆腐恐怕也非凡品吧”</p>
陈戟吃过百年黄精，效力远不如这豆腐，故而猜测这应该也不简单。</p>
老观主微微一笑，得意看向希云道长。</p>
“希云啊，看看你，我你不懂饮食一道你还不信，友吃一块便知这豆腐不是凡品。”</p>
“这是清凉山上采来的缠云豆制作而成，久服可轻身。”</p>
“只是寻常方法吸收太快，只能做成豆腐，在体内慢慢化开药力才好。”</p>
“原来如此，多谢老观主指点。”</p>
陈戟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老观主的用心。</p>
这豆腐并非是老观主自己贪口腹之欲，全是给他们留着的见面礼。</p>
能够强身健体的食物，多少都算是天材地宝。</p>
比百两银子更重得多。</p>
陈戟无以为报，只能起身作揖，诚心道谢。</p>
燕赤霞跟着起身。</p>
“感谢老观主厚爱。”</p>
“些许事，何至于如此大礼。”</p>
老观主摆摆。</p>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若是有修行上的问题，一并来，人老了倒是不动话，等下解答完便该睡觉了。”</p>
燕赤霞听后默默退开一边望向陈戟。</p>
“已经沾道友的光吃过这块豆腐，不好再问，还是道友去问吧。”</p>
“也好。”</p>
正好陈戟还有个问题没有答案，老观主是左右闻名的高人，想必能知道答案。</p>
于是陈戟拱了拱，朗声询问。</p>
“不知观主是否知道松鼠如何修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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