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画皮伞</p>
“松鼠”</p>
院内，风摘松子落，火炙豆腐香。</p>
老松上恰好跑过一只松鼠，蓬松的尾巴拂过天空，擦亮三人的眼神，透出些许惊愕。</p>
三人一阵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p>
“你是松鼠”</p>
“刚才那样的松鼠”</p>
“正是。”</p>
陈戟颔首。</p>
三人愣了愣，一时间不知什么好。</p>
“陈道友慎重，不可胡闹！”</p>
燕赤霞低声劝道。</p>
“老观主是左右闻名的高人，寻常修行人想要得到一句指点难如登天，你莫要浪费这么好的会。”</p>
希云道长也在师父身后挤眉弄眼，示意陈戟好好问话。</p>
老观主看着老松，松鼠早已不知道跑去何处，只有空枝轻颤，他眸色平静，不知想着什么。</p>
院中又安静下来。</p>
片刻后，老观主回身看向陈戟。</p>
“贫道有些不解，还请友解惑。”</p>
“观主请。”</p>
“我观你也初入道不久，术法虽然精深，却也只有两门，修行六艺应当也未涉猎。”</p>
“不知为何要问妖如何修行”</p>
“即便要问妖，友为狐先生，也该问狐如何修行，如何问松鼠”</p>
“实不相瞒，下山途中遇到了一只松鼠妖，因不知如何修行，故赠我几枚松子，托我请高人询问。”</p>
“观主是左右闻名的高人，我想着许是有办法的。”</p>
陈戟放下五枚松子在桌上缓缓道。</p>
“这松子是雷击老松所结，能够养气修身，我吃过一枚，效果不弱于观主请吃的豆腐，不知能否换个松鼠用的修行法”</p>
观主看着松子颔首，眼神越发满意。</p>
“你呀！”</p>
“难怪苏愚会让你来收账见故人，果然是个信得过的人。”</p>
罢起身。</p>
“当年苏愚离去时他入了鬼道，不知道何时便会消散，放心不下儒修传承。”</p>
“与我商定若是有靠谱的人便送来我处，希望我能教授一些东西。”</p>
“又人心叵测，他看人未必准，到时候再让我考校一二。”</p>
陈戟讶然。</p>
“所以方才的提问便是考校了吗”</p>
“然。”</p>
老道颔首。</p>
“若是方才你索要法宝，则评价为下；询问自己修行的困惑，可评为中；若是问苏愚的安危，则为上。”</p>
“只是道友你确实出乎老道的预料，在知道苏愚的情况后便问了情况，此刻竟会因为诺言询问一只松鼠妖的委托。”</p>
“这般赤忱守信之人，老道平生也未见几人。”</p>
“道长莫非真有办法让苏先生多活些时间”</p>
“若是有，你要改问题么”</p>
陈戟想了想。</p>
“我还有一株百斤的千年黄精在狐狸处，可够再换道长一个答案”</p>
“好好好！”</p>
老观主连声叫好，眉发都开心到飞舞起来。</p>
“苏愚果然没有看错，你有如此心思，何愁自身修行”</p>
“就是眼光还不够好，你这般品行，学他做个酸儒倒是可惜了。”</p>
“原本我打算教习你修行六艺，可如今看来，你求德，我却以为你求法，倒是落了下乘。”</p>
“我看你气圆润魂魄却似乎有伤，为你开炉炼制一炉养魂丹，如何”</p>
“可能补魂魄残缺”</p>
老道摇头。</p>
“自是不能。”</p>
“那便不用麻烦观主了，我魂魄并非受伤，而是受了歹人造畜，缺了些，养魂丹恐怕无用。”</p>
“造畜歹人何至于此！造孽啊！”</p>
“如此来，养魂丹确实无用。”</p>
老道再次沉思，却是犯难，如陈戟这般，还真不知送什么好。</p>
希云道长若有所思，在老道耳边低声了几句。</p>
老道眼前一亮。</p>
“极好极好，便取那样东西来！”</p>
很快，希云道长拿着一柄竹骨伞走来。</p>
“如道友所，旁的东西或许看不上，这件东西应当是合适的。”</p>
“这是什么”</p>
陈戟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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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伞。”</p>
希云道长道。</p>
“昔日师父曾经下山除妖捉鬼，一只画皮鬼横祸乡里，害人无数，师父斩妖后剥下画皮鬼的皮制成此伞。”</p>
“只要撑开伞便能遮蔽身体样貌，亲近之人也无法认出，最适合躲避行踪。”</p>
“如此神奇”</p>
陈戟睁大眼，看着眼前画皮伞连连咋舌。</p>
这大概是他见到的第一件法器，效果果然不一般。</p>
关键还是老观主亲做的。</p>
难怪燕赤霞他是三山一河左右第一高，当真有些本事。</p>
“友你从造畜食魂术下逃命，若是被歹人知晓，定不会放过你，这伞或许有用得上的时候，不必推辞！”</p>
“那便多谢观主赠宝，等黄精炮制完，我再送来”</p>
“也不必。”</p>
老观主摆摆。</p>
“我清风观开观百余年，虽不富庶，却也不缺这些宝物，你才入道，留着自己用便是了。”</p>
“马上便是仙台山群妖聚会，你应当也需要换点东西。”</p>
希云道长也笑眯眯道。</p>
“就收下吧，师父难得送人东西。”</p>
“要你多嘴！”</p>
老观主呵斥道。</p>
希云道长不语，只是一味微笑。</p>
到这里，陈戟也知道不好继续推辞，于是拱拱真诚道谢。</p>
“长者赐，不可辞，下次来见观主，一定带好礼物。”</p>
“知道了。”</p>
老观主不咸不淡点点头，又缓缓开口。</p>
“道妖不同，松鼠修行的法子观内确实没有，群妖聚会也不必再问，若是有本事去坟山镇，那里或许可能有。”</p>
罢轻拂衣袖，几枚松子便再次飞回落在陈戟身前。</p>
“这些你也带走便是，松鼠给你换功法的，你问个问题而已，当不起一枚。”</p>
“那便替松鼠们谢过观主了。”</p>
陈戟微笑道。</p>
哪里看不出老观主就刀子嘴豆腐心。</p>
老观主又看向两人。</p>
“天色不早了，你们之后还要在山上停留么”</p>
“在下论道有所感悟，便不叨扰贵观，回去修行了。”</p>
燕赤霞恭敬作揖。</p>
“那你呢”</p>
老观主又问陈戟。</p>
“我便回镇子一趟，还有些事情，处理完再回仙台山去，既然天色不早，我便先走了。”</p>
陈戟亦拱告辞。</p>
“不必麻烦，我送你一程。”</p>
老观主提笔在符纸上写写画画，盏茶功夫便绘制出一条船，捏起法诀念诵一段咒语后捏起符箓。</p>
“闭眼！去耶！”</p>
陈戟听到这句下意识闭上双眼。</p>
老道一掌拍在陈戟身前。</p>
“砰！”</p>
赤膊的壮汉丢下身上的大包，砸在青石板路上震出无数灰尘。</p>
两侧店铺林立，都敞着门，烧着通红的火。</p>
靠墙位置堆满干柴。</p>
铁砧、大锤梆梆作响。</p>
耳中响起打铁声和街市喧闹。</p>
陈戟动动脚和嘴唇，并无不适。</p>
不免惊叹老观主道法神奇。</p>
眨眼功夫便让自己从清凉山下来，到了铁金镇上。</p>
论术法高深，还在白姑娘之上。</p>
“先生可是要打东西我们铺子艺好，东西用上几十年都不会坏哩！”</p>
“若是要打宝剑，我们店里也有极好的现货，不如来瞧瞧”</p>
两侧店铺有人揽客。</p>
陈戟拱拱。</p>
“并非是要买东西，想问下客栈如何走。”</p>
虽未做成生意，店内人依旧热情。</p>
“沿这条街直走，到头右转再走一条街便是了。”</p>
“多谢掌柜。”</p>
陈戟检查过身上东西没有遗漏，前去客栈找先前的妇人。</p>
过去这么久，她应当找到合适的地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