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集市大多为贵女所逛区域,来这里的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p>
但就在这样繁华的地带,却建起了一座地下黑市,毗邻着地下赌坊,若非有门路,饶是在京城生活一辈子的百姓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p>
和谢危谈崩的那日,沈玉瓷记住了绣有青丝断的腰带流入了黑市,事后她特意花了点钱打听了腰带是否被拍卖出去。</p>
本来希望渺茫,结果就在她完成侯府的就诊任务后,天楼竟然有关于黑市的任务,沈玉瓷立马接下了。</p>
这个任务贡献分不高,也不能让她的千令升阶,但她比较担心那条腰带,顺道过来完成任务。</p>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巷子越走越窄,远远的都能看到尽头是一堵墙。</p>
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走到尽头,稍稍转身,便消失在巷子里。</p>
穿过几条逼仄的巷道,路面豁然开朗。</p>
一座不起眼的乌木楼隐在暗处,门前挂着两盏死气沉沉的灯笼,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雨雾中的路。</p>
门口黑衣侍者瞧见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款款走来,忙迎了上去。</p>
一道嘶哑的声音从侍者口中流了出来,“贵客里面请,拍卖马上开始。”</p>
穿过萧条又陈旧的破楼,眼前豁然开朗,猩红的地毯铺满整个大堂,空气里漂浮着檀香混着脂粉的甜腻,同门外切割成两个世界。</p>
沈玉瓷视线扫了一圈,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开阔的大堂里闲聊饮酒,个个戴着面具,倒是看不出身份。</p>
侍者在前引导进内门,门内光线昏暗,数十人散坐在厅内。</p>
沈玉瓷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的铜牌千令,粗粝的棱角摩擦着肌肤,有些生疼,倒是让人清醒了几分。</p>
此行一为拍下关于南疆药方的残卷,二则看看绣着青丝断的腰带,到底会落入谁。</p>
高台上,一位胖墩墩身着锦缎长衫的管事敲响了铜锣。</p>
“诸位久等,今夜拍卖正式开始!”</p>
“第一件拍品,前朝遗珠,鲛人泪一对。”</p>
高台上,侍从当着众人的面将鲛人泪放入高台左边第一个空展示位上。</p>
有意者将上台仔细观摩,但不可以发出声音。</p>
管事继续介绍,“下一件,南疆奇毒“蚀骨”的半张解药方。”</p>
解药方被放置在右边第一个空展示位上,不少观众纷纷站了起来。</p>
“此乃已故大师封针之作,世间独此一条,流光溢彩,乃人间仙品。”</p>
虽然只是一条腰带,但在昏暗的室内却泛着闪耀的光芒,但也仅仅是好看罢了,比起别的倒是显得普通许多。</p>
管事继续介绍,有意之人挨个将展物看完后回了座位,等候真正的拍卖开始。</p>
最先竞价的是鲛人泪,几轮竞价后被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拍走。</p>
“南疆奇毒“蚀骨”半张解药方,起拍价,五百两黄金!”</p>
场面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开始出价。</p>
“六百两。”</p>
“七百两。”</p>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一千两。</p>
沈玉瓷并未立刻动作,她将刚刚出价的人扫视一遍,发现出价最积极的是坐在自己跟前的黑袍人,声音刻意压低,听不出年纪。</p>
此人在她进来之后才入场,她倒也没过多留意。</p>
另一个是在更远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每次加价都有些随意。</p>
“一千五百两。”</p>
黑袍人再次加价,声音里透着些急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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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沉默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p>
“两千两。”</p>
黑袍突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着没有再跟。</p>
胖管事环视一周,正要定价。</p>
“两千一百两。”</p>
清冷的女声响起,加的价格不多,却硬生生打断了胖管事的动作。</p>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沈玉瓷身上。</p>
远处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加价,“两千五百两。”</p>
对方似乎志在必得,沈玉瓷此番拍卖所耗费银钱都是由千楼承包,她更不能暴露太多财力,以免引人注意。</p>
“三千两。”</p>
沈玉瓷再次报价,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无人回应。</p>
胖管事看向另一头,似乎在等更高的价格,但对方没有动作。</p>
“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成交!”</p>
铜锣敲响,解药方归沈玉瓷所有。</p>
侍者很快将药方送来,沈玉瓷验货完毕后,付了金票。</p>
拍卖继续进行,看过无数奇花异石后终于轮到了那条腰带。</p>
“一百一十两。”</p>
身前那个黑衣袍还未等报价就了个数,让胖掌柜不得不以这个数作为起拍价格。</p>
“一百五十两。”</p>
几轮加价后,价格停留在了三百两的范围。</p>
但黑衣袍并不甘心,继续加价:“三百五十两。”</p>
“五百两!”</p>
远处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黑衣袍抬头看向远处,似要在昏暗的室内寻找对方的身影,可他怎么遥望都看不到对面的情形。</p>
总觉得这个黑衣袍和刚刚那个抢价的同她看的东西都差不多,沈玉瓷目的已达到,收好药方,悄无声息起了身,混入散场的人群里。</p>
最终腰带以六百五十两被远处那道低沉的声音买走,沈玉瓷盯着眼前不再加价的黑衣袍。</p>
沈玉瓷瞅了眼,远处那道低沉的声音拍到腰带后就起身准备离场,她收好药方,悄无声息起身。</p>
她没有看到那个黑衣袍在她离开后也跟着起身,混入散场的人流中。</p>
巷子里光线昏暗,买走腰带的倒像是个丫鬟,步履匆匆朝巷子外走去。</p>
穿过两条街,楼的喧嚣被雨雾完全吞噬。</p>
七拐八拐后,沈玉瓷终于在一家药材店门口看到公主府的马车。</p>
丫鬟恭恭敬敬地立在马车前,将丝帕裹着的腰带递向车内。</p>
车帘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妖冶的脸,雍容华贵包裹之下生出几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p>
谢昭阳盯着那腰带,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这刺绣法连我普通衣袍都不及,怎么会出现在拍卖场?\"</p>
“奴打听过了,是”</p>
隔得有些远,细雨浠沥沥地下着,沈玉瓷躲在巷子里竖起耳朵也没听到个所以然。</p>
没想到最后腰带竟然流入了谢昭阳中,沈玉瓷担心停留太久会被发现,后撤了几步准备离开,身后却撞到一堵肉墙。</p>
她惊骇地回过头,只看到一身黑衣袍,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捂住了她的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