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路过的百姓窃窃私语，却无一人敢靠近。</p>
“今天坟地好热闹，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年纪太大挨不住寒冬的老人啊？”</p>
“不是！死的全是出痘疹的孩子，最的才三岁。”</p>
“哎呦，造孽哦，怎么又发痘疹了，不得了了，世道要乱了。”</p>
“可不是吗？我现在还记得十年前那次，倒霉的人家，一家七口全死了，这些日子少出门吧，这病一传一个准，特别是老人和孩子，染上相当于半条腿踏进阎王殿了！”</p>
痘疹就是天花，在古代是不治之症，曾有数据统计，染上后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p>
程诺突然想起来，在书中这次的痘疹死了很多人，最后是出现了一位不知名的游医，给病患研制出驱散疫病的良药，才使得这场浩劫安然度过。</p>
可惜，药方研制出来的时间太晚，还是有不少家庭支离破碎。</p>
这时，突然涌过来一伙儿官兵，每个都做了口鼻防护，气势汹汹将准备下葬的百姓围住。</p>
为首的健壮武将道：“把尸体扛走，上头有令，凡是痘疹死掉的人，全部集中焚烧，谁敢违抗全部抓走！”</p>
对于土生土长的百姓来，死后不能入土跟死不瞑目没分别，更别提是烈火焚身，尸骨无存。</p>
“不！我的孩子不！”妇人趴在孩子棺材前，哭得泣不成声，奈何官兵冷血薄情，不容一丝留情，推开妇人。</p>
身后训练有素的官兵，撬开棺材，用特制的凉席麻布裹住尸体，拖到板车上，准备运走。</p>
程诺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群，往后退了数步，胆子的几个已经溜之大吉了。</p>
官兵抢完人，又开始往下一个村落去了，瞧方向正好是云溪村。</p>
程诺记忆中程家和孟家好像没有谁染上此次的痘疹，她一路往云溪村走，因为没有马，远远落后在官兵后头。</p>
进了云溪村，路上遇到几个同村邻居，刚想点头打个招呼，谁想到对方像是看到鬼一样，纷纷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p>
程诺：“”</p>
一连路过几户人家，看到她都是关门闭户，如避瘟神，直到经过孙婶子家门前时，对方将狗蛋推进屋，才大着胆子冲她道：</p>
“四娘，你咋才回来，你家出大事了。”</p>
——</p>
程诺赶到家门口，院门紧闭悄无声息，她伸去推门，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栓上了。</p>
“开门！”她冲屋里喊了一声，久久没人回应。</p>
她知道孟家母女在家，灶台的烟囱还在向外冒着烟，明显有人在厨房做饭。</p>
“再不开门我踹了。”程诺声音冷淡。</p>
屋内人不为所动，像是料定她拿她们没办法。</p>
“咚！”</p>
一声巨响，正在屋里吃饭的孟母和孟思静吓了一跳，碗筷差点没拿稳。</p>
孟母气得一筷子拍在桌面上：“她还敢砸门？”</p>
双叉腰，气势冲冲走出厨房，刚要开口骂人，就被眼前一幕吓到了。</p>
程家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为了让女儿女婿住得舒心，材料都是选好的买，门框的质量放在全村也是数一数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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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扇木门，一扇掉在地上裂成两半，溅起一地灰尘，另一扇半边挂在墙上，半边被程四娘拿在上，那架势活像个打家劫舍的强盗。</p>
程诺将半幅门板扔在地上，眼神冷若冰霜，吓得孟母将要骂出口的话，全部吞了回去。</p>
她怕多一个字，程四娘的木板会直接砸到她脸上。</p>
程诺越过二人，径直进了卧房，出来后目光冷冽如刀，让人不寒而栗。</p>
“盼儿呢？”</p>
孟母神色闪躲：“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我每天那么多事情要操心，一个丫头片子帮不上忙就算了，净给我添乱。”</p>
孟思静老神在在，丝毫不把程诺放在眼里：“娘，你跟她废什么话，快来吃饭，汤都要凉了。”</p>
被骗了二十两银子后，孟家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差，先前还能时不时吃上一顿鱼肉，现在连肉渣都看不见。</p>
白菜豆腐汤，萝卜野菜汤，各种汤配上各种窝头，对付对付就是一顿。</p>
“不是吧？想吃饭，好啊，我帮你。”来到这个世界后，程诺第一次起了杀心。</p>
“你要干什么？”</p>
孟思静看着越来越近的程四娘，被她周身冷峻的气场吓到，这个疯婆子又想干什么。</p>
下一瞬，孟思静头发被一股大力拽住，猛地向后拉扯，撕扯得头皮剧痛。</p>
“啊！”</p>
她想挣扎，奈何程四娘的劲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跟牛一样大，伸出去的双被对方反扣在身后，程四娘的膝盖用力压在她掌上，迫使整个上半身趴向桌面。</p>
头皮的疼痛感瞬间加倍，脖子以扭曲的姿势朝后仰，紧接着是滚烫的汤迎面浇来，七窍没有一处躲过折磨。</p>
偏偏不管孟思静如何挣扎，逃脱不了程四娘一丝一毫的控制，反而让她更加狼狈。</p>
程诺将碗砸在桌面上，拿起一块碎瓷片抵住孟思静的脖子，瓷片刺穿她的脖颈，流出鲜血，吓坏了孟母。</p>
“猜猜，是你女儿的脖子硬，还是我里的瓷片更结实？”</p>
孟思静吓得眼泪鼻涕一把，不出半个字，疯了，程四娘要杀人。</p>
孟母慌忙摆，生怕程诺上没准头，要了孟思静的命：“别别别，盼儿在村南面。”</p>
“南面哪儿？”程诺扬声，瓷片又进了半寸，鲜血顺着脖子滑进衣领，温热的血液伴随寒风，孟思静脖子一凉，刺激过大，脖子一歪彻底昏了过去。</p>
孟母怕程诺发起疯了，连她也不放过，声音越越低：“南面南面乱葬岗。”</p>
盼儿从昨晚开始发烧，半夜起来窜稀，早上孟母去瞧，浑身都是稠密如同蚕种的痘，背后上以及脸上，全是红肿一片，明显是得了痘疹。</p>
她们怕被传染，没有找大夫来瞧，直接给盼儿定了生死，丢在乱葬岗任她自生自灭。</p>
事后又怕程诺找她们麻烦，借口孩调皮，跑出去不见踪迹，实际上是提前知道有官兵在各村搜寻得了痘疹死掉的尸体，若是盼儿命薄，没熬过直接死在乱葬岗，正好省了家里一笔棺材钱。</p>
程诺赶到乱葬岗时，那里有几座新坟被刨了，是先前那伙官兵干的。</p>
因为不确定下葬的人是不是死于痘疹，怕村民谎报，干脆把新坟都刨了，一起带去焚烧。</p>
一想起周围下葬的尸体中，很有可能有人携带病毒，盼儿的病情还没确诊，即使得的不是痘疹，也会被传染上。</p>
程诺想将孟家母女挫骨扬灰的心都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