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莫府马车走了。”</p>
丛青坐在马车旁，直觉今日的娘子有些不对。</p>
宋观澜的声音隔着车帘，有些闷。</p>
“丛青，莫寻玥的武功较你如何？”</p>
“莫娘子底盘扎实，脚步轻盈，属下只能看出她会武，轻功不俗，其他的需要动起来才能见分晓。”</p>
丛青隐约听到“可惜”二字，不甚真切。</p>
“罢了，先回府吧！”</p>
“不买琴了？”</p>
明日要学琴，娘子特意嘱咐过要去听弦阁挑张顺的琴来着。</p>
满脑子想着刚出场的女主，宋观澜真把这事儿忘了：“先回府接郎君。”</p>
江暮秋曾自己不懂乐器，宋观澜当时允他请名家入府教习，也不知道他现在想不想学，不想学也没关系，就当出门散心了。</p>
正好，她也散散心，想清楚怎么对付这位女主。</p>
“妻主，早知要出门，侍身就换身衣裳了！”</p>
莫名被拉上马车的江暮秋一会整理发丝，一会抚平袖口，想起什么，细长的指尖摸摸脸：“今日没有上妆，会不会很憔悴啊？”</p>
宋观澜细细打量，看得他耳尖通红：“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秋郎貌美，何须外物加持？”</p>
直白的称赞让他抓紧帕子，羞涩地低下头：“你，你莫要取笑我。”</p>
宋观澜还要再，马车停下——</p>
“娘子，郎君，听弦阁到了。”</p>
江暮秋戴上遮掩容貌的帷帽，在宋观澜的搀扶下下车。</p>
听弦阁作为京都最大的琴行，客人并不多，各个都是叫的上名字的世家娘子。</p>
训练有素的二极有眼力，单二人通身的气派，足以被奉为座上宾。</p>
“娘子、郎君，里边请，整个京都最好的琴都在咱们听弦阁，保准让您二位挑到满意的！”</p>
楼下多是娘子，江暮秋身为男子总有些不方便。</p>
“楼上另设雅间，专供郎君试琴！”</p>
侍奴为江暮秋带路，前往二楼。</p>
等他走后，宋观澜在二的热情介绍下四处挑琴。</p>
*</p>
“累死奴了，里面究竟是哪位世族公子？试了百张琴，竟一把都看不上！”</p>
“贵人的身份也是你能问的？你有几个脑袋？”</p>
“奴哪敢啊？”</p>
话的侍奴撅嘴，怀里正抱着一张古琴，压得腕酸疼。</p>
管事趁揉了揉他的：“看你这般劳苦，姐姐也心疼啊！”</p>
吱呀。</p>
房门打开，男子薄纱覆面，莲步轻移，身后侍奴亦步亦趋。</p>
虽看不到全貌，但那双眼贵气逼人，凭管事多年经验，这人绝不能得罪。</p>
她谄笑着问道：“公子可有瞧得上眼的？”</p>
那人摇摇头，薄纱下红唇轻启：“一堆俗物。”</p>
侍奴忿忿不平却不敢开口，都是俗物你还试？</p>
眼前突然多出个绣莲纹的白色荷包。</p>
“赏你的。”</p>
他立即喜笑颜开：“谢公子！多谢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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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韫提起衣摆，目光向楼下投去，一道熟悉的背影落入眼底，他当场愣怔。</p>
宋观澜正在烦恼，她不会弹琴，更不会选琴，看了一圈，旁边的二的舌头发麻，她只听见每张琴的价格。</p>
贵的总不会有错。</p>
她站在最贵的一张琴旁边，伸指着它。</p>
“这张——”</p>
“等等！”</p>
萧韫急切地快走两步。</p>
宋观澜恰好循声望去，看清来人的瞬间，眼底神色莫名，是他啊！</p>
萧韫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心中踌躇，他从未看过关娘子的脸——刚开始是不感兴趣，后来是不敢。</p>
隐匿在鸣翠阁时，身边的侍奴是萧国旧臣派来的，美其名曰伺候殿下，实则监督他的一言一行。</p>
她们他是萧国唯一的血脉，是复国的希望，她们要他守住贞洁，更不能对任何女子动心。</p>
那时他想，幸好她不曾露面，否则那群疯子不知要如何对待她，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陷入再也寻不到她的境地。</p>
“公子，你这是？”</p>
身后侍奴打探的目光落在宋观澜身上。</p>
萧韫登时惊醒：“等等，那张琴我要了！”</p>
二为难，干她们这行最怕的就是贵人相争。</p>
幸好宋观澜大度地后退一步，做出个“请”的势。</p>
萧韫垂眸：“多谢娘子割爱。”</p>
她只是点头。</p>
除了被他打断的那句话，从头到尾不曾开口多一个字。</p>
“妻主！”</p>
江暮秋抱着一张琴从二楼下来，献宝似的呈给她：“这张琴主体是杉木，底板用的梓木，琴弦是蚕丝所制，它不是最好的，却一定最适合妻主，您要不要试试？”</p>
宋观澜屈指拨弹，琴声阵阵，她听不出什么区别，但江暮秋了一大堆，肯定有他的道理。</p>
就它吧！</p>
一声妻主让萧韫最后的期盼泡沫般碎裂。</p>
成婚了，不是她。</p>
“走吧。”</p>
就在此时，听弦阁门口又停下一辆马车。</p>
莫寻玥也没有趁的琴，莫寻星在家无事便陪她来看看。</p>
二人与萧韫擦肩而过，莫寻玥下意识回头看去，心中莫名漏了一拍。</p>
再回首，不期然看到抱着琴的江暮秋，隔着帷帽，她却觉得对方也在看自己。</p>
啧，进京没多久，她怎么如此自作多情了呢？</p>
付了银钱，宋观澜伸去接，只听一声巨响，琴身坠跌。</p>
断了琴柱，崩了琴弦。</p>
偏生江暮秋呆呆傻傻地站着，上被琴弦划出伤也不自知。</p>
“流血了。”</p>
宋观澜拿着帕子按在伤口上，痛意让江暮秋猛地回神，双睫快速眨动，强迫自己不去看门口那张熟悉的脸。</p>
也将险些倾泻而出的恨意埋在心底。</p>
“妻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心。”</p>
“一张琴而已，无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