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悠下楼坐进劳斯莱斯里。</p>
她双插在风衣口袋中，右边口袋里的银行卡被她紧紧捏住，尖锐的一角硌着她的掌心，虽然不疼，但她难以忽视。</p>
她没忍住把卡拿出来。</p>
她记得这张卡的密码，是他们领证那天的日期。</p>
这是陆明绪有些直男的浪漫。</p>
沈楠悠凝视卡面上的数字，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连自己都没发现。</p>
宋泽从后视镜里捕捉到她的笑意，诧异地睁大眼睛。</p>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沈总笑了。</p>
这个时候他不敢开口话，生怕打扰到她的情绪。</p>
然而很快，沈楠悠唇角的笑意就消失了。</p>
陆明绪把工资卡给了她，是不是意味着言熹已经给了他更多的钱，所以他才那么毫不犹豫。</p>
言家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也是商圈有头有脸的人。</p>
陆明绪果然如她所言，真会挑人。</p>
沈楠悠眸中划过一道厌恶，将卡随扔在旁边的座椅上，不愿再碰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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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p>
沈南悠一走，方雪原本的嘴脸再次浮现。</p>
她明明是挨着陆明绪坐的，门刚关上，她仿佛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迅速起身。</p>
“你看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指着陆明绪的鼻子骂道，“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去了？瘦得跟鬼一样，如果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你早点死外面吧，别连累我和你爸！”</p>
陆明绪静静听着。</p>
方雪终于发现他的身体变化，却不是在关心他，而是怀疑染上了不良嗜好。</p>
甚至还让他死外边。</p>
即便他的心已经和铁一样，但此时也无法真的做到无动于衷。</p>
“妈，如果我哪天比你和爸先走，你会难过吗？”</p>
陆明绪终于问出这个问题。</p>
方雪的神情有短暂的凝滞，随后不屑地：“那也是你的命，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也得先安排好我和你爸，两一撒就走，是不孝！”</p>
陆明绪听着听着，突然就笑了。</p>
方雪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神经病啊！”</p>
陆明绪摇摇头，起身去了陆忠的房间。</p>
他就站在床尾没有靠近，静静凝视陆忠的脸。</p>
直到他的眼睛发酸，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才离开。</p>
他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来了。</p>
方雪还在外面骂骂咧咧，他给家里的钱就抠抠搜搜，给沈南悠就毫不犹豫，也不想着重新找个女人来伺候她。</p>
陆明绪听若未闻，背对她把陆家的钥匙摘下来，轻轻放在了桌上。</p>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方雪，“妈，我走了。”</p>
“滚滚滚！”方雪厌恶地摆摆，“看见你就心烦！”</p>
陆明绪环视一圈曾经住了很多年的屋，终于推开门离开。</p>
车子开到新家楼下停车场，他正准备去坐电梯，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朝他照射过来。</p>
陆明绪眼睛承受不住，不禁眯起眼睛，抬挡在眼前。</p>
车灯亮了几秒又暗下去，随即响起了鸣笛声。</p>
陆明绪抬眸看过去。</p>
驾驶位的车窗渐渐放下来，沈楠悠那张美丽得不容亵渎的清冷面容闯入他的眼中。</p>
陆明绪有片刻的愣神。</p>
她怎么又来了？</p>
沈楠悠盯着他，不耐烦地又按了两声喇叭。</p>
陆明绪很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就走，但那双冷厉的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将他钉在了原地。</p>
他踌躇片刻，还是朝车的方向走了过去。</p>
沈楠悠把锁打开，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上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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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绪拧了一下眉头，“有什么话就在吧。“</p>
“我让你上车！”</p>
沈楠悠陡然发了火，看他的眼神也变得锐利几分。</p>
陆明绪担心待会儿会有车开进来，看见他和沈氏的总裁走得近，只得无奈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p>
沈楠悠一脚油门踩出去。</p>
突如其来的推背感险些让陆明绪吐出来。</p>
他微微侧头。</p>
驾驶座上的女人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车子开得飞快。</p>
他系上安全带，右悄然握住了门边的把。</p>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p>
天色已经暗下来。</p>
飞速倒退的街景在陆明绪的眼中形成了眨眼即逝的光点。</p>
他不知道沈楠悠要带他去哪，只觉得她这么做实在是莫名其妙。</p>
她已经和薛翊订婚了，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的来找他？</p>
陆明绪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p>
半个时后，车子停在言熹就住的酒店对面。</p>
陆明绪看见前面的路口，想起来自己就是在这发生了车祸，险些没救过来，对这个地方也就有几分心有余悸。</p>
“带我来这里干嘛？”</p>
听到他毫无波澜的质问，沈楠悠握住方向盘的悄然收紧。</p>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和言熹睡过了？”</p>
她没忘记那天钟家的宴会还没结束，他和言熹走进这家酒店，一直没有出来。</p>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二人又是彼此的初恋。</p>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傻子都不会信。</p>
陆明绪不屑地低笑一声，“沈总，什么时候你也成了爱打听这种事的人了？我和谁睡关你什么事。”</p>
沈楠悠今天本来没想再来找他，但回去的路上，她路过这个酒店，心里一直紧绷的某根弦突然就断了。</p>
“回答我！”</p>
陆明绪被她莫名其妙的怒火也扰得生了气。</p>
但他不能因为生气就让言熹一个女生丢掉名声。</p>
他堵着一口气，冷冰冰道：“没有。”</p>
“呵。”沈楠悠显然不信，“陆明绪，你撒起谎来还真是脸都不红一下。”</p>
她很想直接那天她在酒店对面看了很久，但出来无疑降低了自己的身份。</p>
她会跟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是疯了。</p>
陆明绪深呼一口气，“沈总，我和谁睡是我的事，你问这么多倒是显得你很在乎我的私生活。”</p>
沈楠悠忽略他的讥讽，“是因为对她余情未了？”</p>
她顿了一下，几乎是咄咄逼人的问道：“她给了你多少？”</p>
她的每一个字无疑都是在陆明绪心中的伤口上撒盐。</p>
她到现在都还认为他是为了言熹的钱。</p>
他根本没心情和她解释，“这件事不用沈总操心。”</p>
“陆明绪，你还真是贪得无厌！”</p>
“对，我贪得无厌。”陆明绪忍着浑身的疼淡漠开口，“我想得到很多钱，即便是死了也要在我的棺材里装满钱。”</p>
沈楠悠听着他的话，陡然发了狠，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让他靠近自己。</p>
眼前这张与她同床共枕三年的脸近在咫尺，却让她感到无比陌生。</p>
“陆明绪，我问你，和我在一起这三年，你是不是和言熹保持着联系？”</p>
陆明绪愣了一下。</p>
这个问题，听起来还真是有些耳熟。</p>
曾经，他也这么问过。</p>
那是因为他爱沈楠悠，所以才那么介意。</p>
沈楠悠呢？也是因为爱他，才会这么问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