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熬过这个冬天</p>
简黎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已经安静下来，房间一片漆黑，像陷入无人之境。</p>
身上起了一层汗,封闭的房间空气又干又闷，简黎将窗户打开通风，倒了杯水重新量体温。</p>
多了个七人群聊,几十条消息是她们在挑选玩什么剧本杀，还有几条私聊。</p>
周述北：肚子痛？</p>
周述北：感冒？</p>
都是在她回了消息一分钟。</p>
睡过一觉大脑清醒不少,委屈的情绪淡去。</p>
从头到尾，都是她单方面喜欢周述北,周述北没必要也没义务回馈她什么，是她这段时间在和他相处中变得贪心,心里的期待得不到满足时就自动开启委屈防备模式,但周述北根本不差她什么。</p>
想着,她回：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已经好了。</p>
消息发出去正要退出看谭雪莹发的什么，屏幕跳出一行字。</p>
嗯,牛肉面吃不吃？</p>
晚上她只吃了一点,现在的确饿了。</p>
你们不是在玩剧本杀？</p>
周述北：我没玩。</p>
周述北：吃么？</p>
吃,你在哪里？</p>
周述北发了个位置,距离酒店一百米，确认已经退烧,简黎回了个“我现在过来”,穿衣服戴口罩下楼，边走边看谭雪莹消息。</p>
谭雪莹：我问了周述北,他之所以谁都不选是因为肯定会有不明所以的起哄，产生谣言容易,要澄清难。</p>
谭雪莹：我真是当场给他竖起大拇指，考虑这么全面。</p>
谭雪莹：这个办法是有点直接，回头我们再想想委婉点的。</p>
简黎脚步停住，随即又明了，这就是周述北，能第一时间考虑到可能造成的后果，轻松的化解难题。</p>
算了，顺其自然吧。</p>
谭雪莹：？？你放弃了？</p>
不是，只是我有些害怕这个结果，继续试探下去他也许会发现，到时候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p>
周述北拒绝人什么样她清楚，她不想好不容易靠近一点点的关系退回原点。</p>
谭雪莹：万一他真喜欢你呢？</p>
谭雪莹：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出口，就算被拒绝了又怎么样，趁早对这个人死心，免得喜欢多年后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更加心酸，或者你可以给自己一个不确定条件，顺从天意。</p>
简黎：不确定条件？</p>
谭雪莹：就是一个概率很的事件，如果这个事件真的发生了，那么就是老天也希望你这么做。</p>
简黎不太信这样的方式，就像抛硬币，其实正反根本不重要，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喜欢自己握着选择权。</p>
到粉面店，里面只有周述北一人，老板是对中年夫妻，皮肤被油烟熏得发黄，用来照明的灯被熏得暖黄，周述北坐在最靠里位置，背对门口低头看，光影落在他脊背，简黎莫名品出几分寂寥。</p>
十二点还没过，今天是他生日。</p>
简黎快步过去，两碗面已经上桌，周述北擡眼，“这么快。”</p>
他如平常笑得散漫，刚刚的孤独仿佛只是简黎错觉。</p>
“真的饿了。”简黎。</p>
周述北笑了笑，抽了两双一次性筷子，递一双给她。</p>
她那份是加了辣的，面条热气将周述北轮廓模糊几分，他低头吃得专注，浑身那股懒散不再。</p>
察觉她视线，周述北擡头，“看我干什么？”他又笑起来，“想吃我这碗啊？”</p>
“不是。”简黎话到嘴边拐了弯，选了个不会出错的问题，“你不玩她们剧本杀人够吗？”</p>
她们最后选的是个六人推理本。</p>
“组了个路人。”周述北。</p>
“噢。”简黎点点头。</p>
吃完面，两人散步似的往回走，学简黎就已经学会看张文秀和简志国脸色，情绪感知比常人更敏感，她能感觉出周述北心情不太好，只是他藏起来了。</p>
瞧见路边有正在收摊的，简黎轻轻拉了下他袖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p>
话音落下，周述北瞧着穿着白色防寒服的女孩快步朝另一边跑去，带起的风里有淡淡花香，像盛夏八月的银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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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到正准备回家的老板面前，不知道了什么，老板从车里拿出两个袋子给她，她付完钱抱着跟老板道谢，快步跑回来。气喘吁吁的看了眼四周，找到一个靠山坡的地方，扯着他袖子过去。</p>
周述北看着她拽着自己衣服的，弯了弯唇，“做什么？”</p>
“等会你就知道了。”到达目的地，简黎让他站在风口位置，“你把风挡住。”</p>
周述北乐了，“简老师，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p>
简黎不知道在弄什么，窸窸窣窣的，周述北想回头被她制止，“你先别回头，坚持会儿。”</p>
周述北喉间溢出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行，不过简老师稍微快点，我怕吹成傻子。”</p>
身后人用鼻音敷衍的应了两声。</p>
这个方向能将大半个场地收入眼底，右侧是装修一致的民宿，背靠山林，路灯孤零零立在两边，无数飞虫在灯下飞舞取暖。正对面是他们晚上吃饭的地方，剧本杀店时不时传出笑声，发现被骗后的激动高调，还有不知道哪儿传出来的合唱，一只流浪猫从草丛里出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确认没有威胁，扭头叫了声，身后顿时出来四五只不同花色的猫。</p>
带头的貍花发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数秒，而后以最快速度朝他斜对面的面包店跑去，其他猫四下分窜，像有点纪律但不多的作案团伙。</p>
周述北看得好笑，想往旁边挪点看那只猫到底在偷什么，刚要迈步肩膀被拍了下。</p>
“周述北，可以回头了。”</p>
他转身，目光被五彩缤纷的泡泡占据，大的的，没有规律的在空中漂浮，有的冲他脸上来，有的落在他肩膀，冷空气下很快就破掉，但马上就有新的替上，源头是简黎握在里的粉色猪头相，边吐泡泡还闪着光唱歌。</p>
周述北笑出声，“做什么？”</p>
简黎猛按了两下猪头相，侧身让开，“生日快乐。”</p>
周述北视线透过泡泡往前面一扫，嘴角的笑僵住。</p>
在他对面，七个气球随风飘摇，黑色记号笔在上面写着字——周述北，生日快乐。</p>
气球上不好写，字体有些歪，气口绑着线，缠在一起用石头压住，在石头周围无数没吹的气球拼接成笑脸，有的被风已经被跑，像眉毛缺了一块，简黎惊呼一声，赶紧去追着捡回来，在她站的位置有一个孔明灯。</p>
周述北不出话来，心口如被人重重敲击，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p>
她抱着不让自己看的两个袋子，原来是这些。</p>
简黎捡了气球回来，“蛋糕来不及买了，用孔明灯许愿行不行？”</p>
周述北看着她，声音很轻很缓，“怎么做这些？”</p>
“今天是你生日，想让你开心点。”简黎大半张脸藏在围巾后，声音闷闷的，“零点还没过，应该不晚吧。”</p>
周述北喉结轻滚，这次声音有些哑，“不晚。”</p>
白皙纤细的因为吹气球北冷得乌青的，头发也被风吹乱，周述北想起那只在便利店门口被她喂食的貍花，流浪许久的猫生命力顽强，即使浑身是伤，但她给的那一口吃的，足以让它活下来，熬过这个冬天。</p>
“那许个愿。”简黎把记号笔递给他，猪头相挂在脖颈，清澈的眼倒映他身影，“风这么大，我们又在高处，孔明灯会比平时飞得更远。”</p>
周述北垂在身侧的动了动，压下那股想要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接过笔。</p>
字体苍劲有力，好看但极有锋芒，简黎看了眼，他写着——下一场大雪。</p>
简黎觉得奇怪，“北城之前没下过大雪吗？”</p>
周述北扣上笔盖，“下过。”</p>
“那这个不用许愿也可以实现。”简黎。</p>
周述北拎着孔明灯两端，看她从包里摸出全新的打火，火苗跳跃进她眼底，“有时限。”</p>
简黎“哦”了声，没再多问，右拢火，风实在太大试了几次都失败。</p>
“我试试。”周述北。</p>
他拿过那支粉色打火，指尖不经意碰到简黎背，简黎眨了眨眼，把孔明灯拎高。</p>
他大，用力时背青筋凸起，火光映衬轮廓，像蒙上一层暖纱。孔明灯底部的蜡成功点燃，原本数次灭掉的火借风助长，孔明灯鼓起，从两人里离开。</p>
简黎擡头目送孔明灯被风送往远方，距离太高只能看见一个红点，视线被一只挡住，她下意识要躲，周述北已经收回，拇指和食指多了片枯树叶。</p>
深色树叶和他形成强烈颜色反差，他指弯曲，枯树叶应声而碎，像翩飞的蝴蝶。</p>
时间跳到零点。</p>
周述北掌心沾了片碎屑，声音很暖，“我这顿风吹得值。”</p>
两人一起把东西收拾干净，拆掉前周述北拍了张照片。</p>
简黎和周述北在门口分别，简黎用热水打湿毛巾敷脸，出来时发现有一条新消息。</p>
周述北：谢谢。</p>
心意被对方接纳感知，简黎心里也觉轻快明朗，在对话框打下“不用”两个字，又删除重新打：不客气，早点休息。</p>
周述北：好。</p>
屏幕映出她翘起的嘴角，简黎看向窗外，发布了第一条公开微博：希望今年的大雪早点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