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宓善和夏染雪就不自觉朝对方靠近，并排走在了一起。</p>
“雪姐姐，你听我的，一会儿离这些人都远一点。”</p>
宓善拉着她的，悄声道。</p>
夏染雪也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就跟她一起放慢了步伐。</p>
到了御花园。</p>
妃嫔们见了满园的花，个个欣喜不已，还有人提议不如来玩飞花令。</p>
“好啊，本宫先来。”柔慈皇后微笑，眸光幽幽含着深意，“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p>
宓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朝她看去，却见她的目光正望着一位不谙世事，满脸天真笑意的黄衣女子。</p>
萝嫔？明美萝。</p>
皇后的目标，会是她么？</p>
宓善方才在请安时，就与大部分妃嫔交换了姓名，这明美萝给她的第一印象是个天真的少女，比她们早几个月进宫，前不久还被圣上宠幸过几次，从一名的九品更衣，迅速升上了从四品的嫔位。</p>
她有身孕是合理的。</p>
那么，皇后此刻会针对她，也在情理之中了。</p>
“善儿，你怎么了，一直看着萝嫔出神？”夏染雪的声音唤醒了宓善的思绪。</p>
宓善摇了摇头，握住她的又紧了几分：“点声，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去扎堆。尤其不要到萝嫔身边去。”</p>
夏染雪虽不明所以，但见她神情凝重，也跟着点点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p>
皇后娘娘完，按位分是到侞皇妃了。</p>
她张扬一笑，朗声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p>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p>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毓贵妃顿了顿，便也缓缓道来，声音轻灵悦耳，有如仙乐。</p>
花字正在第三个字，且对得妙极了，毓贵妃娘娘不仅貌美，才情也不容觑呢。”</p>
众妃嫔中渐起一片赞美之声。</p>
宓善却微微动了动眉心。</p>
这个声音听一句两句没觉得不对，多了，就觉得熟悉了。</p>
尤其是这句诗被她念得有淡淡的哀怨，和昨夜抓着李长虞的领口质问时，有一样的哀怨情愁。</p>
宓善猛地抬起眼睛，惊觉地看向她。</p>
是她！</p>
昨夜与李长虞私会之人是她！</p>
毓贵妃如此得帝君圣宠，竟会和李长虞那等人沆瀣一气！</p>
宓善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侍奉在君王左右的，难道她心里真正想要之人不是帝王，而是李长虞么？</p>
那她又为什么跟李盛渊，自己可以救好他，让李盛渊来找自己？她到底是盼着渊帝活，还是盼他死？</p>
飞花令已在不知不觉中进行了一轮又一轮。</p>
”下一位我来吧，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似燕归来。”林昭媛接口道。</p>
完，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宓善。</p>
“妹妹，轮到你了。”</p>
宓善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望着毓贵妃那柔美动人，染着淡淡忧伤的侧脸，回不过神来。</p>
还是身边的夏染雪，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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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善这才反应过来，稍加思考就缓缓念道：“春城何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p>
“好，得好！”</p>
一阵风吹来，正扬起漫天飞花。</p>
却见花瓣纷飞中，一抹明黄的身影，身后跟着一群官员和宫人，缓缓朝这边走来。</p>
人头攒动见，宓善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p>
李长虞身姿挺拔，风采斐然。</p>
一袭红衣站在李盛渊的身后，眉眼静默，气质一如高山雪松般清冷。</p>
他见了宓善，也不为所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更没有去看别的宫妃。</p>
宓善却是不得不佩服他的伪装之深。</p>
明明昨晚还是那副心狡诈的样子。</p>
今天到了帝王跟前，就换了副乖乖的模样，谁能挑得出他的错处？</p>
宓善还暗中看了眼毓贵妃，见她的目光果然越过帝王，直望着李长虞不舍得移开，脸上还泛着隐隐的红晕，眼眸中透露着满是期待，看起来激动地有些压不住。</p>
心下便是更确定了。</p>
这毓贵妃和李长虞，果然背着帝王有了私情。</p>
“好，善儿，你这两句诗，得孤甚是喜欢。”李盛渊哈哈大笑，他浑然不觉这气氛微妙，只望着宓善真诚地夸赞道，“这后两句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候家。正暗示皇恩浩荡，大越朝在孤的带领下，正是海晏河清，万象太平啊！”</p>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p>
“微臣参见娘娘”</p>
一番规矩后，宓善才能得空，回应陛下的夸奖，也是一片谦虚，道是前有诗人做得好，臣妾不过引经据典，借来一用。</p>
李盛渊却是点了点头，满面含笑，对她更加满意了。</p>
“孤今日见心情好，便想着带大臣来御花园走一走，赏赏花，不想竟碰见爱妃们在此吟诗作对，来，继续，不用在意孤，孤还想看你们继续游戏呢。”</p>
“让孤听听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诗句！”</p>
皇上豪迈地大一挥，在一旁坐下了，欣赏的目光看着她们。</p>
妃嫔们见状，纷纷开口表现。</p>
到了风贵人这里，已不知过了多少轮。</p>
此时“花”字，应在第九字出现。</p>
这可把书看得不多，平日只爱挥刀舞棒的风贵人给难道了。</p>
她有些着急，在帝王面前本就一心想要表现，却不料正好碰到她不擅长的领域，对上李盛渊倏然沉下去的目光。</p>
只觉心头更慌乱了。</p>
昨夜那被羞辱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刹那间怔立在当场，只余脸上一片煞白。</p>
就连一旁侞皇妃悄悄提醒她。</p>
她也听不见了。</p>
眼看着帝王的神色越发冰冷沉重，在一众大臣复杂的目光下，就要下不了台，风千重的脑袋几乎一片空白时。</p>
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漠的优雅，缓缓在一片寂静中响起。</p>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p>
李长虞念完，也没有看任何人的脸色，还是一副静静的样子高冷地站着。</p>
一袭红袍头戴官帽，站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冷白的肌肤，又有极美的容貌，如明月清风般澄净清朗，比起后宫的一众美艳妃子竟都是冠绝当场，无人可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