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欲擒“除非——有一天我不再需要你了</p>
次日,方家的司将方瑅灵送去恒策上班。</p>
谈亦当天的日程很满，连午餐的时间都没有，方瑅灵买了金枪鱼三明治,敲门送进了他的办公室。</p>
“谈总，你的午餐。”</p>
“放着吧。”</p>
谈亦面对着屏幕，在开视讯会议，当下是其他人在发言。</p>
方瑅灵放下三明治后,仍没有离开。</p>
谈亦能感觉到她在等待着什么，而如果他不开口的话，她能一直不走。</p>
他侧眼看向她：“你有什么想的？”</p>
方瑅灵不久前还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闯入休息室。</p>
一夜过去,她的眉眼间多了几分静气。</p>
“我昨晚上有想过，也许你的话是对的。”方瑅灵的双垂放在身侧，“为了报复而报复，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就算我想报复林朔,也应该有更理性的方式，而不是把自己和他人当成工具。”</p>
“你终于改变了想法么？”</p>
“因为,你一直在拒绝我呀,连”她停顿了下，似乎是不愿再提及那个吻，“我感觉你不会喜欢我的,那我只好放弃了。”</p>
“而且,昨晚我妈妈不舒服，我回家看她以后，不免想到，她一直相信我和林朔会幸福美满,如果最后的收场太难堪，她也不会开心的。”</p>
“实习期的最后这段时间，我会做完自己的工作。”</p>
“嗯。”谈亦平静地听完，“你能自己想通，那最好。”</p>
方瑅灵见他反应平平，不禁好奇：“你就相信了我的话？没有一点疑问？”</p>
“我相信与否不重要，因为无论你有没有想通，结果都是一样的。”</p>
谈亦端起她买的咖啡，抿了一口：“并且，在你最后的实习期，我们见面的时间也不会太多。”</p>
最终，在这段短暂的、没有任何事实质发生的插叙过后，她会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p>
“为什么？”方瑅灵疑惑，“我们不是每天都在见吗？”</p>
苦香的温暖液体滑入咽喉，谈亦告知她：“下周，我会去印尼出差，为期半个月。”</p>
等他回来的时候，她的实习期也差不多结束，汪瑾的承诺已经完成。</p>
方瑅灵蹙眉：“我是你的助理，你要出差，为什么不带上我？”</p>
谈亦直言不讳：“显然，徐锐是一个比你更适合的人选。”</p>
关键矿产和新能源材料工厂的收购项目，一直是由徐锐负责跟进的，而且这次印尼出差路程遥远，条件不便。</p>
再加上，方瑅灵虽然能力不错，但始终只是个实习生，又存在诸多不稳定的因素，他不想再在出差途中，处理她制造的问题。</p>
得知自己被谈亦排除在外，方瑅灵轻蔑地：“嘁，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请我去我都不稀罕去。”</p>
她不像过去一样纠缠，从他的办公室扬长而去，背影没有留恋。</p>
她降生在世界的金字塔尖，受尽宠爱，好东西俯拾即是，本就该如此洒脱。</p>
往后几日，方瑅灵像她所的放下，循规蹈矩地做好她的助理工作，送咖啡或者文件进来，只是安静放下，提醒他：“谈总，我放在这里了。”</p>
随后转身离去。</p>
理应如此，如同他生命中几乎所有按照他的规划发展的事情一样，他不太喜欢意外，虽然当它们出现的时候，他也能完全处理。</p>
当面对如他所预想的结果，他的情绪只是平静，没有正面或者负面，像一条绝对中立的线。</p>
姑姑从家中打电话过来，询问他有没有时间：“你李叔叔的女儿从国外回来，想和你见个面，只是吃餐饭，你看”</p>
她的语气很谨慎，往谈亦身上牵引的红线有很多，但按照过往的经验，她会很快遭到回绝。</p>
但这一次，谈亦竟然没有拒绝：“可以。”</p>
管理一家庞大的企业，有时候，就像在海面上驾驶巨型邮轮，他需要保持专注。至于个人生活，他自己也不太关心。</p>
他不排斥商业联姻。不过，他对家世没有太高的要求，对未来妻子性格的预期是理性、成熟而内敛。</p>
谈亦挂电话后，徐锐进入了办公室，他反关上的门扉遮蔽了外面方瑅灵的身影。</p>
下周动身，徐锐向他汇报和确认行程的安排：“谈总，您看有什么问题吗？”</p>
“对了，还有一件事。”徐锐请示他，“下个月方瑅灵的实习期就结束了，她刚才问我关于实习证明和推荐信”</p>
恒策是名企，方瑅灵以后有读博深造的打算，如果能拿到谈亦亲笔写的推荐信，自然会加分很多。</p>
谈亦在纸上签字：“你是她的助理么？她自己有问题，要你进来问我。”</p>
徐锐微低下头：“是我刚好进来，就帮她问了。”</p>
对于方瑅灵，徐锐常常拿捏不好分寸，起来她只是个助理，但她能在这个位置，又是谈亦考虑到母亲和方家的交情。</p>
“实习生的事情，你去解决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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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亦给出态度，意思是他不会亲笔写。</p>
“好的，我和她清楚。”</p>
徐锐退了出去，向方瑅灵转达，不过这一次，她表现得非常地懂事，和过往那种“你必须给我写”的纠缠风格不同，她直接就接受了。</p>
离开的日子是在周一，周五傍晚，下班时间，谈亦结束当天的工作，走出办公室。</p>
整间总裁办很安静，一片橙黄色的落日余晖，笼罩着方瑅灵的办公桌，有温柔末日的感觉。</p>
她也准备下班，正在将桌面上的几件物收进包里，擡头看见他，微笑着：“谈总，你下周就去出差了，我应该和你一声再见。”</p>
她又问：“你知道再见是什么意思吗？”</p>
西装外套挽在臂间，谈亦脚步微停：“什么？”</p>
“没什么。祝您旅途平安。”</p>
*</p>
周一，谈亦乘坐私人飞，从临城的国际场，到印尼的美娜多作短暂停留，再到工厂所在的岛屿。</p>
在上，谈亦都在看工厂反馈上来的资料，航程总计六个时，飞开始下降，透过舷窗，他看到湛蓝的海面和模糊的岛屿。</p>
飞落在停坪。</p>
场周围有连绵的绿色矮山，谈亦步出舱，热浪袭来，他走下楼梯，徐锐跟在他身后，忽然倒抽了一口气：“谈总，您看”</p>
停坪是一块广阔的平地，人站在地面，在大型飞的对比下，会显得很渺。</p>
方瑅灵也不例外。但即便如此，她依然非常显目，以至于在异国他乡，徐锐一眼就认出了她。</p>
湾流g550的不远处，停着另外一架飞，方瑅灵就从上面下来。</p>
她穿一件黑色连衣裙，利落的无袖，提着她印有经典老花的复古行李箱。</p>
方瑅灵将行李递给保镖，自己两空空，度假般的轻松休闲，在热带岛屿的灿烂阳光下，红唇，鼻梁上架着一副硕大墨镜，整个人鲜艳而明亮。</p>
“方瑅灵？”徐锐发出惊叹，“她怎么会在这里？”</p>
下了飞后，徐锐在原地等待，谈亦面无表情地走向方瑅灵：“不要告诉我，你是来这里度假的。”</p>
方瑅灵的时间都是精准算过的，见到了目标人物，她摘下墨镜，镜脚轻轻抵着嘴唇：“不是。”她连借口都不找了，“我是来找你的。”</p>
追谈亦这件事，她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以免引起父母的注意。所以，私人飞的事她没向方綦开口，辗转找了朋友借的。</p>
谈亦倒是没有轻易相信过她能够想通，因为越是受到眷顾、什么都不缺的人，对得不到的东西越有股执拗的劲。</p>
但印尼这么远，他是没想到方瑅灵直接跟了过来。</p>
“我花钱花时间来出差过来加班，谈总不应该高兴吗？”方瑅灵笑盈盈地，“现在，我可以解释给你听，我和你再见，就是一定会再一次见面的意思。”</p>
她出口的字词都像是放到阳光下暴晒，光明正大的宣告，阴影和灰尘都消散。</p>
“我会反反复复出现在你面前。除非——有一天我不再需要你了，否则，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p>
“你怎么来的，就请你怎么回去。”谈亦不留情面地，他转身就走，“我不会带着你。”</p>
“不行，你必须带着我。”方瑅灵紧跟着他的脚步，“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已经回不去了。”</p>
她乘坐的私人飞已经离开岛屿，而这里也不是什么交通便利的地方，根本没有直飞回国内的航班。</p>
岛上也只有一间条件比较好的酒店。</p>
除非他就直接扔下她不管，由着她自生自灭，不然，谈亦还真的无法摆脱她。</p>
对于方瑅灵，徐锐一直是不卑不亢，既有微妙的不满，也有少许的忌惮。</p>
此刻，他在原地充满了疑惑，因为搞不清楚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姐，跟着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到底想做什么。</p>
徐锐无权置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谈亦将她带了回来，并吩咐他：“给她多安排一间房。”</p>
岛屿上最大的公寓园区，属于一家中资公司。谈亦此次前来，进行收购前的考察，公司特别安排人员，按照最高规格接待了他们。</p>
入住之后，谈亦与恒策的工程师，需要先到工厂的加工和冶炼区域去参观。</p>
他没带上方瑅灵，要她留在自己的房间。</p>
岛屿并不是一个常规的旅游地点，工业园区以外的当地环境鱼龙混杂，在吃午餐的时候，谈亦特别提醒她：“外面不安全，你不要随便离开园区。”</p>
方瑅灵吞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好的，我知道。”</p>
虽然答应了谈亦，但一直待在房间里未免太过于无聊，从窗外看到的海颜色也很灰。</p>
她在收购工厂这个项目上没有权限，能接触到的核心内容很少，她看了一整个下午的计量经济学，看到犯困，书搭在脸上睡着，终于耐不住寂寞，决定去外面逛逛。</p>
方瑅灵的保镖回到了美娜多等她，此行，谈亦也带了保镖，但她要避开了对他绝对忠诚的人，将目光放在园区内的保镖身上。</p>
他们被交代要礼遇方瑅灵，当她提出外出的要求时，表示：“我们需要先问一下谈总。”</p>
“不要问他。”方瑅灵从包里取出一叠美金，放进他里，“你只需要带我出去，对我的安全负责。”</p>
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