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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周老翰林,深夜相邀!

    秦淮河上。

    明月楼,窗棂外月色如洗。

    雅间内,灯火摇曳。

    几位进士正把酒言欢笑谈,起江行舟的来历。

    “起江行舟,倒还有一桩趣事,周大人与诸位或许不知。”

    一位身着湖蓝直裰的进士忽然击节而笑,

    他执起青瓷酒盏浅啜一口,待众人目光皆聚,方徐徐道:“这江行舟在江阴读书,师从裴惊嶷裴老夫子。

    裴夫子教书育人的本事可了不得,他培养的首席大弟子陆文渊,今岁怕是要入翰林院,听连翰林学士的绯袍都备下了。

    再算上江晏、薛崇虎等人,他的门生,光是进士便足足有五位,举人多达一二十位!”

    那进士将盏中残酒一饮而尽,笑道。

    “裴老夫子”

    “难怪!”

    座中顿时响起一片恍然之声。

    “裴惊嶷”

    翰林学士周敦实似乎陷入思绪。

    当年在翰林院,他与裴惊嶷亦是兄弟之交。不过,后来裴惊嶷执意归隐江阴故乡,便甚少再见。

    他轻叩杯盏,忽沉声吩咐道:“杨羡鱼。”

    “学生听令。”

    青衣举人立即上前。

    “过两日——”

    周敦实望着河面碎月,“请江行舟来江南书社一叙。”

    杨羡鱼瞳孔微缩,旋即深深一揖:“学生这就去办。”

    转身时,他袖中指已悄然攥紧——

    周敦实乃金陵府文坛泰斗,德高望重,向来是举人、进士持帖拜访,苦苦等候多日方得一见。

    何曾见过,他主动邀约过一名秀才!

    秦淮画舫摇曳,烛影摇红。

    江南十府文士望着案上一篇西湖咏荷,或执盏僵立,或伏案长叹,更有甚者杭州士子们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西湖!”

    徐灿明中玉杯砰然坠地,碎若文心。“终究终究还是遭江兄毒!”

    “[映日红别样红]”

    他颤声吟诵,忽而惨笑:“好一篇夺天地造化的半神之作,西湖咏荷,再无人能与之相比!”

    “完了,西湖被江州士子夺去造化!我们杭州士子,有何颜面回去面对本府父老”

    满座杭州士子们相顾失色,悲恸交加——他们之前特意避开“西湖”,宁写“钱塘”,不染这座圣地。

    谁曾想,这方杭州士子们心中第一圣地,竟被江行舟一纸笔墨,生生写去半壁灵韵!

    “虽未尽揽西湖神韵”

    徐灿明踉跄扶柱,“然此篇西湖咏莲,已夺走西湖一半魂魄矣!”

    秦淮画舫内。

    顾雍中的青瓷茶盏微微颤动,谢栖鹤的折扇早已收起,王墨青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金陵十二家的子弟们屏息凝神,望向那个立于画舫中央的青衫少年江行舟身影时,眼底都藏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谁能想到,

    江南十府三百顶尖秀才联袂出,竟敌不过江州江行舟一杆狼毫!

    好在,

    幸亏,周敦实老翰林出面,令七府士子共出一题,将这场金陵十二家诗会提前终结。

    总算保全了江南十府士子们最后一丝体面。

    这场本该持续一日一夜的金陵十二家诗会,总算要落幕。

    他们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压在胸口重石。

    否则,江行舟如果将江南十府,从苏州到扬州,从杭州到常州一府一府,如秋收刈麦浪般,一茬接一茬斩落文坛。

    只怕,江南十府士子,都要羞惭的埋头袖下,被打击到崩溃!

    恐怕整个江南道文士都会知道,江南第一才子江行舟,横扫十府,无人可挡。

    当然,现在也无人能挡——

    江州府江行舟,已经将江南十府所有秀才士子们心头,都碾压出了阴影,闻之变色,望而生畏。

    秦淮画舫之上,檀香袅袅,灯火映照江波。

    诗会主持谢云渺持诗会名单,声音清朗,字字如珠落玉盘:

    “本场金陵十二家诗会,至此圆满落幕。

    魁首,江州江行舟,三篇[鸣州],一篇[达府],赐黄金三百两!

    次席,江州韩玉圭,一篇[达府],赐黄金三十两。

    第三,金陵谢栖鹤,两篇[出县],赐黄金十两。

    此外——

    江州陆鸣、苏州唐燕青、扬州祝贺知、杭州徐灿明诸兄皆有一篇[出县]之作,各赐白银百两!”

    话音落下,满座寂静。

    江行舟的名字,如惊雷贯耳,震得众人心头微颤。

    三篇鸣州,一篇达府——这般才情,已非“碾压”二字可述,而是彻底的凌驾碾压。

    韩玉圭对此心满意足,满面红润,喝了不少酒,已然醉醺醺;

    谢栖鹤低垂眼帘,唇边笑意微苦;

    其余江南十府士子或怔然,或叹息,或强撑笑容拱道贺。

    秦淮画舫,灯火渐稀。

    诗会终了,金陵城已浸在溶溶月色之中。

    江风拂过,吹散几分酒意,却吹不散众人心头那份沉甸甸的震撼。

    “江兄,告辞!”

    “唐兄,后会有期!”

    一众士子拱作别,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几分敬畏。

    有人仰头望月,忽而长叹:

    “某向来以江南才子自诩,以秀才之身做出一篇[出县]文章便自鸣自得,今日方知——不过是坐井观天!”

    “江兄大作,字字珠玑,回去定要细细研读”

    “来日再来向江兄讨教”

    话音未落,已有人匆匆转身。

    众读书人的宽大衣袖下,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此刻,他们庆幸诗会结束,终于不必再在江行舟的才情下煎熬。

    但又不得不承认——江行舟的身影,已如这秦淮明月,高悬在他们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秦淮河畔,人潮如沸。

    数万金陵百姓踏着满地月华缓缓散去,口中犹自热烈议论着方才诗会盛况。

    这场顶尖秀才士子的交锋,一场诗会三篇[鸣州],怕是此生再难遇见第二回。

    “早了!江公子可是江南雅集十篇连中的第一人!”

    茶肆王掌柜拍着大腿,唾星四溅,“今日这场面,啧啧,打的十府秀才落流水,真叫一个‘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可不是么!”

    绸缎庄李娘子叉腰冷笑,“昨儿日还有腌臜货色嚼舌根,什么薛国公府在江公子背后捉刀必无真才实学,绝不敢当场作诗!

    今日可都睁大狗眼看清楚了,谁没有真才实学!”

    街角书生模样的青年猛地展开折扇,插话:“金陵十二家联,江南十府秀才齐聚,在江公子面前——不过土鸡瓦狗耳!”

    “再敢污江公子文名!”

    卖炊饼的张大娘抄起擀面杖,铜钱大的耳坠晃得叮当响,“老娘第一个撕了他的嘴!”

    金陵城文庙长街的灯火里,“江行舟”三个字,随着人、胭脂的叫卖声,混着桂酿的香气,深深烙进了满城百姓、文士的记忆。

    那些质疑的流言,此刻都化作了河面上破碎的灯影,再无人敢提起。

    韩玉圭回到金陵客栈时,已是才思枯竭,醉酒酣然,神魂俱疲。

    他踉跄跌入卧榻,竟似沉入无底梦渊,大睡不醒,连青婘唤他用膳,都浑然不觉。

    青婘闲来无事,托着描金漆果盘,来江行舟的厢房打发时间,推门而入。

    盘中蜜饯鲜果,一盏“雨前龙井”犹自腾着袅袅热气。

    她将青瓷茶盏轻轻搁在案上。

    她俯身时,一缕发丝垂落一尘不染,身上还散发着槐树妖精处子特有的槐幽香,清新淡雅,丝丝缕缕犹如“轻烟”沁人心脾,余韵弭久。

    “韩公子还未醒么”

    江行舟忽觉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暗香,执卷的微微一顿,抬眸看了青婘一眼,唇角浮起浅笑问道。

    “他睡了,不曾醒来!估计写那篇文章耗尽了文心才思,实在是累着了未有二三日,恐怕醒不来!”

    少女歪头,好奇的打量江行舟——

    他倚在黄梨圈椅里,修长指捻着她刚送来的鲜葡萄,扔进口中,足尖还悠闲地轻点节拍。

    案头烛火映得他眉目如画,哪有半分才思枯竭之态

    “公子,连做三篇鸣州,为何不见才思枯竭的疲倦依然如往常一般,神情无异样。”

    青婘忍不住凑近,美眸中皆是好奇,“怎的连呵欠都不打一个”

    江行舟一笑未答,躺在黄梨圈椅内,悠闲的翻着书页。

    案几上,

    忽有振翅声簌簌响起,

    但见那文虫蜉蝣,正伏在江南咏荷首本文宝上,薄如蝉翼的翅膜泛着“朝闻道”三字金芒。

    它触须轻颤,竟似如痴如醉般,在墨香里蹒跚,将“映日红别样红”那句反复摩挲。

    金陵城,夜。

    秦淮河上灯火摇曳,文庙的朱墙在月光下泛着冷色。

    乌衣巷内,青石幽深,谢氏府邸的大门洞开,檐下十二盏宫灯高悬,照得庭院如昼。

    金陵十二家齐聚于此,满座乌衣如墨,无人言语,唯有夜风掠过廊下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金陵十二家,金陵府最强盛的门阀望族,世代簪缨,同气连枝。

    正厅之上。

    王府翰林学士王肃、谢府翰林学士谢玉衡,二老端坐首座,眉目沉凝,目光如渊。

    两侧,进士堂内垂眸端坐,举人肃立屏息两侧,气氛凝滞如铁。

    而堂中,谢栖鹤、谢云渺、顾庆阳、王墨青等数十名秀才跪伏在地,面色惨白,袖袍下的指微微颤抖。

    “荒唐!”

    王肃怒拍案几,檀木桌案震颤,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竟敢借我金陵十二家千年清誉,去捧一个寒门竖子扬名”

    他须发皆张,眼中怒火灼人,“尔等可是被猪油蒙了心!”

    堂下众秀才伏地更低,谢栖鹤额间已渗出冷汗。

    这金陵十二家诗会,本是世家秀才子弟们吟风弄月的寻常诗会。

    可偏偏

    偏偏让那寒门士子江行舟,三篇[鸣州]文章,惊艳四座。

    如今满城百姓争诵,连掌柜书、教坊歌女、贩夫走卒,都在传颂江行舟,嘲笑金陵十二家子弟。

    “我金陵世家,何曾做过这等为人作嫁的蠢事”

    王肃冷笑,“倒叫外人以为,我十二家无人!”

    “王兄莫急!”

    谢玉衡轻抚长须,眼底寒芒一闪:“那江行舟究竟是何方人物”

    谢栖鹤与王墨青等人相视一眼,皆是面色惨然,眼底尽是欲哭无泪。

    这事他们冤啊!

    “祖父!”

    王墨青膝行半步,声音发颤,“那江南雅集连发十篇江行舟的达府文章。

    我等只当是朝中勋贵暗中作梗,故意打压江南士族,想要抢夺江南四大才子封号!

    情急之下,这才这才想着借诗会之名,引他暴露,当众临场作诗,拆穿他的老底!”

    王墨青喉头滚动,额头抵地:“可谁能想到——他竟能写这般惊艳的达府以上文章!”

    堂下众秀才伏地叩首,神情既憋屈又不甘。

    他们自幼受门阀世家栽培,饱读诗书,文位秀才,可即便是写一篇“出县”文章,也要绞尽脑汁,反复推敲数月之久。

    可那江行舟——

    一个寒门出身的秀才,凭什么篇篇[达府]

    “我打听过,江行舟自十岁便借居在薛国公府薛国公薛崇虎,乃是我大周勋贵集团,在江南道的核心人物!”

    谢栖鹤咬牙低语,“江行舟十五岁前从未有一篇[出县]以上文章,仅在今年连作了十篇[出县、达府]。

    他既与勋贵往来密切,我等自然怀疑是勋贵,在幕后代笔!”

    谢栖鹤攥紧衣袖,指节发白:“谁知竟踢到了铁板!”

    金陵子弟们一场精心设计的诗会局,反倒成了江行舟一举扬名金陵城的踏脚石!

    金陵十二家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尽了!

    堂内。

    死寂如渊。

    满座的翰林学士、进士、举人,听完王墨青、谢栖鹤等王谢子弟的申辩,竟无一人开口,皆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也是过来人,寒窗苦读一步步爬上来,自然知晓一篇[达府]文章的难度。

    文章之道,犹如攀登天阶!

    举人,方有把握做出[出县]诗词文章。

    进士,方有足够雄厚积淀,少许会得窥[达府]门径。

    翰林学士,或可偶得[鸣州]之作;

    至于[镇国]——非殿阁大学士、当世大儒,难有可能!

    即便如此,依然需灵感爆喷。文人一生,能有几次灵光乍现

    三篇五篇,已是天眷!

    这是大周文士写诗词文章,最常见的情形。

    凡是能破此铁律的,除非——天纵文才,惊才绝艳!

    谢府翰林学士谢玉衡忽然驻足,袍袖一振。

    “诸位!”

    他目光如炬,扫过满堂沉默的翰林学士,“此事未必是祸!”

    堂内众人闻言,倏然抬头。

    “既然已经证实,江行舟背后并无大周勋贵集团撑腰那这惊世文才,终究只是一介秀才的才华!”

    谢玉衡冷笑,“薛国公府再器重他,难道还能为他倾尽家底不成”

    堂内烛火骤然一亮。

    此言一出,映得众人眼底精光闪烁。

    不错!

    是啊!

    区区寒门秀才,纵有惊世文才又如何

    金陵十二家,盘踞江南道金陵城千百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便是当朝三省尚书也要给三分薄面!

    江行舟背后没有大周勋贵集团撑腰,再怎么算,也就是一位赴考的寒门秀才。

    “谢兄的想法”

    王肃眸光一闪道。

    “此等惊艳之辈,何不收入我金陵世家门阀之内!”

    谢玉衡笑道。

    “谢兄高见!”

    王肃抚掌而笑,眼中锋芒毕露,“此子出自江南道。这等人才,合该为我江南门阀所用!”

    谢玉衡捋须轻笑:“老夫孙女微雨,正值及笄之年,出嫁的年龄”

    王肃会意,接道:“我王府有一女,庶女王宛,亦可许他为妾。”

    “遣人去跟他谈谈。

    他若识趣,与我金陵十二家结成亲姻。我等自不会阻挠其举人、进士前程,还能送他一程!

    若是他不识抬举哼!”

    一席话,道尽江南门阀世家段——

    要么为赘为婿,享尽荣华;

    要么

    堂内霎时一静,继而响起王谢等金陵十二家子弟,此起彼伏的抚掌轻笑。

    “妙极!这等寒门士子,若有会与我等门阀望族联姻,最是迫不及待!”

    谢栖鹤眼中精光闪烁。

    若得此子入婿

    何愁他们写不出锦绣文章,名传天下

    王墨青笑意渐深:“届时我十二家子弟文章,皆有此子润色。我江南望族子弟,何愁不名扬天下,跻身朝堂!”

    子时三刻,

    子夜时分,江南书社的灯火犹自煌煌,将雕窗棂映得通明。

    烛台上积了三寸余的绛蜡,如美人垂泪般蜿蜒而下。

    翰林学士周敦实回到书屋,独坐案前,烛火下细细品鉴江行舟在诗会所题的那四篇文章。

    这四篇他亲抄撰的诗文,在案头排开,墨香犹带剑气。

    枫桥夜泊一句‘月落乌啼霜满天,真真是夺了天地造化!

    寄扬州二十四桥‘二十四桥明月夜,写尽千古空灵!

    望海潮东南形胜,战词雄略,世所罕见!

    西湖咏荷,西湖咏荷才气之巅!

    “好一个江行舟,篇篇鸣州,却各有不同!”

    尽管已经读过数遍,此刻再读,这位江南文坛泰斗的眼中,依然再次闪过罕见的惊悸。

    篇篇皆是佳作,假以时日,迟早会名动大周圣朝!

    珠帘忽卷,夜风挟着墨香闯入。

    杨羡鱼身后跟着个青衫少年,步履间似有才气流转。

    “晚生江行舟,拜见周老大人。”

    江行舟一揖——

    案上四篇诗文无风自动,砚中宿墨竟泛起涟漪。

    周敦实袖中指微颤,面上却浮起慈霭笑意:“坐。”

    紫檀圈椅沁着夜的凉意,江行舟端坐如松,抬眸时眼底浮起三分疑惑:“老大人夤夜相召,,不知何故”

    话音未落,他忽觉失礼,当即收声。

    虽在薛国公府,他师从翰林学士裴惊嶷老夫子,也习惯了信口而谈。

    但眼前这位德高望重翰林学士周敦实,紫金鱼袋在烛火下泛着暗芒,终究与裴先生不同。

    “二十年前,有位故人也曾在此处,与老夫探讨学问,也算是故交了一晃二十载,今昔犹如往昔。”

    周敦实的目光忽然钉在少年眉骨,叹道。

    江行舟愕然,却是默然。

    周老翰林这意思是认识前身的父亲江晏,还是旧识

    “老夫与你父江晏,有三分师生情谊。与你恩师裴惊嶷,更是兄弟相称。

    你乃故人血脉,老夫岂能坐视你身陷险境

    今夜唤你来,却是有一事要提点。”

    周敦实负而立,青衫在烛光下微微摇曳。窗外皓月,更添几分肃穆。

    “官场如刀,文道似渊。

    如今,你在金陵诗会,一夜名扬金陵城,却也在无意之间,彻底得罪了金陵十二家!

    令他们颜面扫地!

    以十二家之力成全你的文名,他们岂甘心受此屈辱

    必行报复之事!

    这些金陵十二家门阀望族,簪缨世族,表面诗礼传家,段凶狠如豺狼。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若能为他们所用,便不惜代价,胁迫、拉拢。

    若不能为其所用,轻则污你文名,重则毁你根基。

    打压那些尚未显达的寒门才子,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他们怕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老夫在金陵,沉浮数十春秋,这般腌臜事见得太多。

    之所以主持江南雅集,正是要为江南道十府士子,扬名立万,争一方立锥之地。”

    “老大人有何指教”

    江行舟沉默片刻,烛火映照下,眉宇间凝着一层霜色。

    “江南道金陵府,十分权势之中——”

    周敦实缓缓抬,枯瘦的指节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声音沉如古钟。

    “有三分在金陵十二家,千百年的望族门阀,财雄人广,盘根错节,朝野内外根深蒂固金陵百姓,畏之如虎。”

    有三分在刺史韦观澜,握军、政,威震一方。

    另三分在学政杜景琛,执掌文脉,士林所仰。

    至于剩下那一分不过是老夫这等闲散之人,虽是翰林学士,也是徒有虚名,不足为凭!能助你的,至多也就是一个[江南四大才子]的封号。”

    周敦实微微摇头,目光深远。

    “若想在金陵立足,不惧金陵十二家倾轧——你须择其一而倚,方能稳如磐石。

    如今离秋闱,仅剩两月!

    安然度过这两月,考中举人解元,一举夺魁之后。大周十道,任你。

    金榜题名日,便是潜龙出渊时!

    区区江南金陵十二家想要再拿捏你,便是痴人梦,再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