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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震怖,江行舟任江南道学政大人助教

    江南书社,檀香袅袅。

    江行舟执礼而立,唇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老大人且宽心。秋闱不过两月光景,晚辈自当闭门谢客,于金陵客栈潜心攻读。

    寒窗十载尚不觉长,这区区两月,不过白驹过隙罢了。”

    檀香缭绕的书斋内,

    周敦实枯瘦的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青瓷映着烛火,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别的老夫也不担忧,老夫最忧心的是那金陵十二家,使些见不得光的段。

    诗词文章比不过,便动用暗杀的段!”

    他声音沙哑,似秋叶摩挲。

    茶汤微漾,倒映着老人紧蹙的眉头:“明刀易躲,暗箭难防。无声息消失的才子,还少么”

    虽不敢肯定,金陵十二家是否会下此毒,但还需提前提防。

    忽一阵穿堂风过,烛火猛地一颤。

    周敦实抬眸,目光如电:“莫是秀才,便是举人、进士之尊,也需时时警惕。

    你父亲江晏,北疆失踪多年镇妖司查了这些年,连踪迹都寻不回,何其蹊跷

    也不知是意外遇上蛮妖二族的埋伏!

    还是被内贼、逆种出卖!”

    周敦实喉头滚动,终是化作一声长叹:“唉,若他尚在,如今翰林院里,当有他一席之地啊!”

    江行舟垂眸,沉默不语。

    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愈发深沉。

    他看过江晏的卷宗档案。

    ——监察御史江晏,消失于塞北风雪。

    堂堂镇妖司监察御史,朝廷大臣,竟如泥牛入海。

    镇妖司查了数年,卷宗上不过寥寥几笔“疑似内奸,勾结北境妖族”,便再无下文。

    失踪的这般干净,不用必定有内贼泄露消息!

    “心驶得万年船!

    刺史大人、学政大人,他们乃是京派流官,与那些盘踞金陵城千百年的门阀不同。

    这些外放的流官,最重政绩反倒更愿意提携寒门才子。

    若你考中江南贡院的解元,甚至赴京赶考进士及第,便是他们回京述职时最好的敲门砖。”

    周敦实捻须沉吟片刻,忽而想起什么:“不过,你与江南道刺史韦观澜、学政杜景琛素不相识,倒是个麻烦。”

    “杜学政执掌江南贡院!

    这样吧,老夫厚着脸皮,修荐书一封,递给杜大人。”

    烛“啪”地爆响,映得周敦实眸光闪烁。

    罢,铺开洒金笺,狼毫蘸墨如龙蛇游走:“举荐你去江南贡院的图书馆做个典籍郎,

    或是教授助教都可。

    秋闱前这两月你尽量待在江南贡院,可确保万无一失。”

    墨迹未干,周敦实已郑重递来荐书:“明日,老夫让杨羡鱼与你一同前往江南贡院。

    只要你身在江南贡院内,便是金陵十二门阀也不敢造次暗刺之类段,是决计不敢在贡院使出。”

    江南道学政大人由陛下钦点,京派钦差,虽不管江南地方政务,却掌握整个江南道读书人晋升命脉,一言判决科举文位,众门阀、权贵也不敢得罪半分。

    一旦触怒学政,纵然赴考秀才有才学惊人,依然一言黜落,不中举人!

    ——除非,赴考文章[鸣州],文庙直接圣裁,方可绕开一州学政权威。

    可是,州试文章[鸣州],世间谁人能做到

    “多谢周老大人!”

    江行舟深深一揖,指尖触到荐书硬挺的边角。

    离开书斋,

    暮色漫过青石长街,将他的身影拉得伶仃。

    回到金陵客栈时,二刚掌了灯。

    烛火的光晕里,江行舟便收整笔墨、书卷和衣裳——明日此时,就该在江南贡院的厢房安置了。

    更深露重时,

    金陵客栈木阶忽响起细碎脚步声。雕门扉映出十数道绰约人影。

    “江兄可在”

    谢栖鹤玉冠束发,一袭月白锦袍立在廊下,门扉轻叩。

    身后跟着位戴面纱的窈窕女子。

    灯笼将“谢”字家徽映得明灭不定。

    “谢兄,何事”

    江行舟开门,疑惑的望着门外金陵十二家众子弟,谢栖鹤、王墨青、谢云渺等众秀才。

    “舍妹微雨,仰慕江兄的才情。谢氏门阀,望与江兄缔结姻亲!”

    谢栖鹤见江行舟,连忙拱笑道。

    “若蒙江兄垂青,应允此事,我金陵谢氏愿以一座谢氏书院,万卷藏书为嫁妆!由江兄出任院长,教导谢氏子弟。

    不论是江南道,还是京城。

    我们金陵十二家子弟,遍布大周朝野甚至三省六部,亦有我王谢两族侍郎高官。

    今岁吏部新任的考功司员外郎,恰是家叔祖门生执掌!保你仕途一路畅通无阻!

    它日紫袍玉带,不过探囊取物!”

    谢栖鹤满脸和气,神情无比恳切,躬身拱道:“望江兄能郑重考虑此事。

    毕竟与我们江南门阀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我们谢府唯一的要求,只求她和你的子嗣,能够继承江南咏荷此件鸣州文宝!”

    “江兄!

    我王氏有女王宛,亦可为江兄妾,愿以金陵千亩良田为嫁妆珍宝无数!

    王氏别无他求,王宛与江兄子嗣,需继承枫桥夜泊鸣州文宝。

    只要江兄应允,王氏必定竭力江兄仕途!

    我等立刻回去为江兄筹备婚事,安排三媒六聘大礼,风光迎娶我金陵十二家女子!”

    身后的王墨青也连忙道。

    话音未落,已有侍女抬进几口描金箱笼,箱盖掀开时,里面赫然是满箱的夜明珠、地契各色珍宝。

    话回来,以金陵王谢在整个江南道的煊赫门第——

    寻常寒门士子,早就恨不得攀附高枝,怕是求着入赘都不得其门。

    若非江行舟这般惊才绝艳,文章篇篇[达府]、[鸣州],他们又怎会纡尊降贵,放下金陵门阀子弟的颜面,主动登门,请求姻缘

    “秋闱在即,江某潜心备考,暂无婚娶之念。

    此事容后再议。”

    江行舟目光微垂,神色疏淡。

    金陵十二家要与他联姻

    ——诗会压制不成,便改以姻亲笼络

    恐怕先以蜜枣诱之!

    若他不从,再换作大棒相逼

    江行舟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扯,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那覆着轻纱的女子忽掩唇低咳,素纱随呼吸微微起伏,隐约露出一截凝脂般白皙颈子。

    “诸位兄长,容我与江公子私叙片刻”

    嗓音如珠落玉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谢栖鹤眉梢微挑,与王墨青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微雨身为金陵谢氏嫡女,不仅才情冠绝金陵,更是皎若云间月的人物。

    多少世家公子为她容颜、才情而折腰。

    她亲自项,自然是最好。

    “自然,妹妹你与江兄好生谈谈。”

    谢栖鹤满脸笑意。

    众人齐齐拱退下,只留下谢微雨在金陵客栈。

    雕门扉轻掩的刹那,

    谢微雨抬摘下了面纱——

    月色漫过窗棂,映得她眉目如画。

    ——虽非传中倾国倾城的绝色,但在金陵城秦淮烟柳繁华地,这般琼姿貌,也当得起“冠绝秦淮”四字。

    江行舟却只垂眸拂袖,任由案上烛火将两人身影拉得疏离,淡淡道:

    “谢姑娘请回。

    恕我直言不讳,江某与薛国公府薛姐,已有婚约。故谢氏美意无法答应!”

    “江公子误会女子了。”

    谢微雨轻咬朱唇,眸中泛起盈盈水光,面色凄婉。

    “昨日女子和金陵诸姐妹闺蜜在画舫之上,见江公子即兴作诗,诗词文章名动金陵,宛若仙人!

    公子之才,日后必入翰林,乃至大学士。

    微雨虽心生倾慕,却绝不敢与公子姻亲,误了公子前程。”

    她微微一顿,声音愈发轻柔:

    “家兄之言,你切莫轻信。

    你可知,金陵十二门阀的段!金陵十二家绝不会襄助公子仕途。

    家父家兄的眼中,只有王谢子弟,岂容外姓士子出头!

    若与王谢结亲,公子必将沦为王谢门阀傀儡,百般压榨,仕途尽毁。”

    她纤纤玉指攥紧了衣袖,一滴清泪悄然滑落,道:“他们会夺公子才气,浇灌王谢子弟文章!

    这姻缘,万万结不得!

    只恨,女子身为谢家高门身不由己,与公子无缘。

    微雨归去,只公子尚需时日思量”

    谢微雨低垂螓首,素轻绞罗帕,“如此,或可为公子赢得些许时日,以待秋闱折桂,高中举子解元!

    望公子珍重!”

    谢微雨眼眸微红,完她深深一福,告辞离去。

    江行舟默然伫立。

    谢微雨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一旦与寒门士子联姻,她也要倒霉,成为谢氏门阀的工具。

    可惜了这姑娘。

    天下至私,莫过于门阀、世家!

    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他早已见惯不惊。

    良久,他低低一叹,抬合上房门,将满庭月色一并关在门外。

    翌日拂晓,金陵客栈。

    “江贤弟!可曾起身”

    窗外传来清朗唤声,却是江南书社举子杨羡鱼踏露而来。

    “杨前辈稍待!”

    厢房内传来窸窣衣袂声。不多时,江行舟推门而出,青衫磊落,眉目清朗。

    杨羡鱼见状摆笑道,“贤弟莫要如此生分。待两月,秋闱过后,你金榜第一,考中解元,这‘前辈二字,怕是要羞煞为兄了。”

    江行舟闻言莞尔,拱道:“既如此,弟便斗胆唤一声‘杨兄了。”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往江南贡院行去。

    晨光熹微,将两道修长身影拉得笔直。

    江南贡院,临秦淮而峙,与乌衣巷隔水相望,同文庙比邻而居。

    若论江南之盛,当首推金陵;

    而金陵之盛,又莫过于文庙街。

    是日天光初透,长街已是车马喧阗,游人如织。

    青石板上履声杂沓,两侧酒旗招展,叫卖声此起彼伏。士子们或负笈而行,或驻足观瞻,皆是一派踌躇满志之态。

    江行舟和杨羡鱼,一同步入江南贡院内。

    江南贡院,乃是江南道第一考场,规制恢弘,气象庄严。

    除此之外,还有明伦堂是讲学场所,常有进士、翰林在此讲经,传授圣人典籍。

    江南贡院内求学的学子,以秀才为主,也有举人。

    另外,江南道官办大典——鹿鸣宴、同年会、官员宴饮、修史纂志等等,也在此处。

    甚至,如有大周圣朝周边诸蛮国使节抵达江南道,亦多下榻于此,取其森严稳妥。

    江南贡院内,但见万间考舍鳞次栉比,飞檐连甍,可纳学子二万余人。

    移时,

    二人已至江南贡院内,致公堂前。

    此乃江南道学政,杜景琛处理政务之所,门楣高悬“致公堂”三字,笔力遒劲,隐隐透着几分官署威仪。

    堂内首座,端坐着翰林学士杜景琛大人——身兼江南道学政、江南贡院院长二职,一袭绯袍,气度沉凝。

    左右两排案几,则是江南贡院诸多教授。

    杨羡鱼整肃衣冠,趋前数步,执礼甚恭:“学生杨羡鱼,拜见学台大人。今引荐江州府第一秀才江行舟,乃江州才俊。”

    “妙哉!”

    杜景琛搁下狼毫,抚须而笑:“昨夜听闻,我江南道惊现一位奇才,诗会连赋一篇[达府]、三篇[鸣州]之作,老夫闻之,不禁击节称叹!”

    他目光炯炯,将江行舟上下打量:“今日得见真容,果然器宇轩昂,风骨天成。

    此非止江州府第一秀才,实乃我江南道十府第一秀才!”

    这等才子,他毕生未曾见过。

    别江南道秋闱中解元,恐怕殿试状元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待到来年春的京考,江南道必定大放异彩!

    致公堂内,众举子教授、教导们皆面露惊异。

    他们其中数人,昨夜逛秦淮河畔金陵十二家诗会,目睹江行舟挥毫泼墨,此刻犹自回味。

    一时间,贡院内无论秀才进士,皆无心公务,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昨夜诗会盛况,已成今日江南文苑第一谈资。

    学政杜景琛虽未亲临,但江行舟之名,早已如雷贯耳。

    江行舟整肃衣冠,长揖道:“晚生江行舟,叩见杜学台大人。”

    言毕,自袖中取出一封泥金束帖,双奉上:“此乃江南书社,周敦实老大人亲笔荐书,伏乞钧览。”

    杜景琛览毕荐书,捻须莞尔:

    “周老大人推举贤契入我贡院,或司图书阁典籍之职,或教授助教之务如此,暂留贡院两月,潜心修习。”

    稍顿,复又温言道:“此等事,老夫自当应允。但不知贤契属意何职”

    江行舟略作沉吟,拱道:“学生愿领助教之职。”

    他心中自有计较。

    薛国公府琅嬛阁中的四万六千卷藏书,早已尽数读尽,暂时是够用。

    而助教,虽看似打杂,实则能随在举人教授左右,观其学问、修行之法。

    “善!”

    杜景琛抚掌而笑:“老夫平日,在贡院为诸生讲学论道,正需一位得力助教。

    既如此,便由贤契担此重任,跟随老夫左右,直至两月后秋闱。”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

    “学政大人,可是向来只给举人授课!”

    “江行舟可是秀才,给举人授课这,这也行!”

    江南贡院内,众举子教授们,皆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须知,他们这些在座诸教授,纵是举人、进士之身,他们的渊博才学,都难入杜学台的青眼。

    而今竟让江行舟这位秀才,为翰林学士、江南道学政大人,执鞭随镫给举人授课!

    有白发教授,以袖拭目,恍惚疑是梦中幻景。

    这两日所见所闻,实乃平生未睹之奇。

    “喏!”

    江行舟一愣,

    给江南道文坛大宗师、学政大人、翰林学士,当助教!

    这样的会,可不是常有。

    他马上肃然拱,朗声应道:“学生,谨遵学台大人钧命!”

    虽则心潮激荡,面上却不见半分怯色。

    再过两月,他也是举人而且必中举人魁首——解元。

    他成为翰林学士、江南道学政大人,两个月的临时助教,为江南贡院求学的举子们传道解惑——也无不可。

    “择日不如撞日!”

    杜景琛拂袖而起,朗声道:“老夫今日正欲为诸生讲授‘文术之威’精要,便请江生为老夫执鞭。”

    他环视堂下:“诸位且随老夫移步明伦堂!”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亲眼看看,这位一夜之间火爆整个金陵城,迅速崛起的江南道第一秀才,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

    “谨遵大人钧命!”

    众教谕齐声应诺,衣冠肃整,躬身而退。

    江行舟长揖及地:“学生领命。”

    致公堂内,众举子纷纷整冠肃立,随学政大人鱼贯而出。

    但见青衫如云,朱履踏雪,一行人迤逦向江南贡院明伦堂行去。

    明伦堂中,皆是来年欲赴京城赶考春闱的举子,平日皆住在江南贡院内,埋首苦读。

    此刻,他们早已闻风,在明伦堂内静坐,翘首以盼,静候学政大人以及新助教——江南第一秀才江行舟,前来授课。

    “听昨夜诗会连作三篇[鸣州]文章的江行舟,来了我们江南贡院”

    “何止,刚刚教授通告,他已经升任学政杜大人助教!学政大人上任数年,何曾有过一位进士举人助教而今,却是让一位秀才担任助教!”

    “叹为观止今日,定要亲眼见识,这位江南道第一秀才,何等惊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