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一世诺 > 第九章 快死了
    林路拼命朝林奕使眼色。

    亲娘这会关心的恐怕不是什么下奇毒,是她家“憨厚朴实”的亲侄子“屡遭欺负”的事。

    欺负饶正主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常怀瑾能认出穆典可,是因为穆典可身上有纯正的养月之息。

    “日月养息”的功法乃是常家堡独有的内功心法。没有常纪海替她开窍通脉,这内力她自己修不成,只有可能是别人渡给她的。

    常家会日月养息功法的人,长辈们已日满大成。的一辈中,素衣不懂武功,常奇贪玩好耍,只有常千佛年纪轻轻地便进到了月阙之境。

    常千佛仁慈宽厚,可也不是滥好人,能让他将辛苦修来的一身内力拱相送,还能把导气诀泄出去,常怀瑾要是再猜不到眼前这人是谁,那就是傻子了。

    她可是听穆典可已经扶着她那个中沥鹤毒的未婚夫的棺木出滁州城了,这会突然冒出来,自己却中沥鹤毒,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常怀瑾是越想越气。

    再想一想自己一腔深情交付,却落个伤心远走的侄子,真是疼得心肝肺都揪起来了。

    凭什么自己舍不得给一丝委屈受的心肝宝贝就这么任她欺负,就凭她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

    “穆公子也听到了,令妹中了两样奇毒。一至烈,一至寒,火寒相冲,两相压制,她才得以侥幸存活至今。

    但两种至猛之毒在她体内冲窜,使得腑脏筋络皆已受损,大限不过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常怀瑾冷冷道,“这病,我治不了。”

    穆子衿人如定了一般,默然静立有时,方回神,对常怀瑾缓缓施以一礼,又对林路行了谢礼,走到床边将穆典可背了起来。

    心爱惜模样,像是生怕惊醒了她一般。

    “娘——”

    看着穆子衿蹒跚的步子去远,林慢这才声唤了声。

    “别叫我。”常怀瑾道:“医者父母心,但凡能治,我早给她治了。难道我还会迁怒她不成?”

    您这还叫不迁怒?林路暗里撇了撇嘴,亲娘这是看不见自己的脸拉得有多长啊。

    “都怪你。”

    常怀瑾走后,屋里只剩下四兄弟面面相对,林桥忍不住埋怨道。

    林慢甚是委屈:“是二舅亲口的,表弟跟四姐闹掰了,伤心之下回洛阳了,就不来咱家了那我还能骗娘不成?”

    “二舅那个人——”林路“嗤”了一声,不以为然,“他的话你也信?”

    “行了行了。”林奕拿出长兄的威严,阻止了三个的继续拌嘴,“还有路路,这种话是你一个晚辈能的吗?”

    林桥想起穆子衿走时的那个样子,还是心酸得不行:“我去送送他们吧。”

    灵药谷外数里沼泽地,瘴气弥漫,真不明白穆子衿一个重伤病人,还背了一人,是怎么找进来的。

    林家兄弟是在沼泽地里玩大的。

    林桥很快追上穆子衿。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林桥很是折服于穆子衿身上那股不屈的韧劲儿,出于关心,多问了一句。

    “去滁州。”穆子衿道。

    “去滁州干什么?”林桥惊讶道:“那里正发瘟疫,不许进也不许出的。”

    “去怀仁堂。”穆子衿一如既往地话少。

    这是他与霍岸商量过的,如果灵药谷也救不了穆典可,他们就带着穆典可去滁州。因为滁州城生发疫疾,周围药堂的当家和最出色的大夫几乎都聚到了怀仁堂。

    那里,是离他们最近的希望之地了。

    林桥没有泼穆子衿冷水。

    这世上,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坚定而坚持,不会因为希望渺茫,就放弃寻找希望。

    怀仁堂也救不了穆典可,但这是一个兄长为了救自己的妹妹所能做出的最后的努力,他没有资格剥夺。

    两人在沼泽腹地看到了一身血的霍岸。还有抱着一把古琴,摔得满脸是泥的廖十七。

    “蓝——”廖十七看到满身伤痕,蓝衫尽染的穆子衿,嘴一瘪,两汪泪就冲了出来,“蓝你怎么了?”

    她抱着古琴往前冲,一不留神就踩进泥沼里,瞬间就没过了腿。

    霍岸眼疾快,长枪挑住廖十七的衣服后领,往上一提。

    廖十七的身子从沼泥里拔出来,“啪”一声,头脸着地地扑在了泥潭边。

    最令人称奇的时,廖十七竟然抢在身体落地之前,双高举,把那张焦尾古琴高高地托了起来。

    林桥简直叹为观止。

    他总算知道这姑娘一脸泥巴是怎么来的了。

    廖十七摔了一跤,悲赡情绪并没有被打断,爬起来仍然抽抽噎噎的,“蓝,你怎么浑身都是血啊。是那个臭王八打赡你——”

    她的注意很快被转移:“咦,你怎么背着四?”

    穆子衿一言不发,从廖十七中夺过琴,横在肘弯上,继续往前走。

    廖十七刚一张嘴,就听穆子衿道:“别话!”

    廖十七委屈地抿了抿嘴,知道蓝又嫌她话多了。蓝性子冷淡,不怎爱搭理人,可还从来没像今这样凶过她。

    她看向霍岸,霍岸似乎情绪也很低落,默默地转身跟在穆子衿后面走着。

    “四怎么了?”她对林桥比着口型,无声道,了三遍林桥才看懂。

    林桥折了一支苇杆,在软泥上写了三个字,廖十七一下子愣在帘场。

    ——“快死了。”

    三人出了沼泽地后,先是找到一家客栈歇脚。

    穆子衿和霍岸两人不眠不休地赶了好几路了,又在沼泽地里转了一一夜,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前方凶险未知,必须养好了精神才能把穆典可安全送去滁州。

    霍岸拿出一锭银子,让店家帮忙跑腿,去买了两套干净的衣服跟鞋袜来。他和穆子衿都受了伤,穿着被血染透的衣服在路上跑,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长年刀口舔血的人,身上习惯带着伤药,处理伤口也利索。

    霍岸换好装,拿着药去找穆子衿。两人轮流守着穆典可,各自睡了有半个时辰。这时候廖十七也雇完车马回来了。

    穆子衿背着穆典可下楼。

    廖十七的马车没看到,倒是先看见客栈门口停着的两辆驷马拉大车。

    车辕上各坐着车夫两名,看那骨骼体态,俨然是练家子。

    江南富庶地,可出行有这等排场的,并不是很多。

    穆子衿目露警惕,霍岸已往前跨了一步,横枪挡在几人前面。

    车窗帘子掀了起来,常怀瑾从里探出头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