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上午十点，严飞顶着一个鸡窝头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吃完年夜饭他就约顾雨石一块出了门，在街上晃荡了一晚上才回来。严母正在一楼的客厅里点拜访亲朋好友的礼品，看到从楼梯走下来的严飞，道：“飞飞，快去洗漱换衣服，和我和你爸一起去李叔叔家拜年。”
严飞踩着拖鞋半死不活地走了下来，毫无生气地：“你和爸去就行了，我去了也不会话。我等会要去同学家，你也给我准备一份拜年的礼品，空手去总不好。”
严母也不勉强严飞，问道：“哪个同学啊？初一就往人家跑？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李叔叔一年没看到你了，想看看你。”
严飞揉了揉一头的乱发。浅色的头发随意地堆在头上，碎刘海在额前散落下来，反倒有一种凌乱美。他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的好朋友，男的，我和他约好了今天去他家吃午饭。我有什么好看的，从高中起就是这个样子，一直没变。你就和李叔叔我祝他新年快乐，步步高升，飞飞还是这么帅，不用惦记。”
严母被他的话逗笑了，：“我也懒得带你去，看你那一头黄头发，弄得像个混混似的，李叔叔看到了该笑话你不正经了。过几天你就给我染回来。这么大个人了还弄得这么花里胡哨的。”
严飞有些不满地：“怎么就花里胡哨了，那些男明星不个个都染发烫发嘛。你们不喜欢我自己喜欢就行，也总有别人会喜欢。”
严父从楼上的书房出来，便听到母子俩掐起来的这一幕，赶紧调和：“行了，别大年初一就吵了起来。飞飞的头发颜色我就挺喜欢的，年轻人嘛，总有自己的个性。还是年轻好啊，可以尝试各种新鲜事儿。我当年就是不敢尝试，现在这个年纪，要是再去染一头黄头发才真的会贻笑大方。”
严飞趣：“爸，您要真去染了，也没人敢在你面前笑你。”
严父笑着：“我面前的没有，私下估计就成了大新闻咯。”
严母嫌弃地看了顾父一眼：“你也不正经，飞飞就是被你惯坏了，这么大了也没个形。只知道玩，也不找个正经女孩子谈个恋爱。都这么大的人了，连段恋爱的经历都没有，难不成过两年相亲去。”
严父一脸平静地：“你就喜欢瞎操心，飞飞才二十二岁，喜欢玩也很正常，现在谈很难保证毕业了不分手。再他是我严正祥的儿子，国新大学的研究生，还怕找不到对象。将来肯定和我一样是个痴情的种，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始终如一。”
严父为儿子话的同时顺便夸了一下自己对严母忠贞不二的爱情。严母果然欣慰地笑了，脸上顿时如沐春风，开心地：“那我就不管了，你的儿子你去管。飞飞，过来，这里有一盒点心和一盒茶叶，你带去你同学家吧。”
“噢，那我拿走了。”严飞朝严父挤挤眼，拿着两个礼盒迅速上了楼。
严飞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吹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潮男发型，又喷了点香水，拿着礼盒出了门。顾雨石家在西城区一个比较老旧的胡同里，严飞轻车熟路地到了胡同口，拎着礼盒走了进去。到了一家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式的老房子，远远就看见院门口站着顾雨石的身影，他穿着一身及膝的黑大衣，显得腰细腿长。可他的脚下却穿着一双棉拖鞋，严飞心中的男神形象一下子破灭了。
严飞朝顾雨石挥了挥手，喊道：“石头，新年快乐！我又来蹭饭了！”
顾雨石等他靠近才开口：“你怎么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妈早就把午饭做好了，一直让我来门口看你来没来。”
严飞傻傻地笑着：“我十点才起床，昨晚睡太晚了。快进去吧，你在外面等很久了吗？身上都冒着寒气。”
顾雨石捂着鼻子，差点了个喷嚏，回答：“还好，不久。你是不是在身上喷了一瓶香水？都快赶上桂花十里飘香了。”
严飞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哪有，我就喷了几下。好不好闻？”
顾雨石带着严飞往里走。语气依旧柔和地：“嗯，很香。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来我家还送礼吗？”
严飞笑着：“平时来不用，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这是我给你下的聘礼，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顾雨石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好，那你以后要对我负责。”
顾母听到外面的话声，掀开大门的门帘，朝门口的两个人笑着：“飞来啦。快进来，菜都上齐了。怎么还带了东西，这么客气。”
严飞笑着：“阿姨新年快乐！拜年肯定不能空手来，就是一盒点心和茶叶，听石头您爱吃糕点。叔叔爱喝茶，正好投其所好了。”
顾母欣慰地：“你也新年快乐！长大了，变成一个帅伙了，还这么懂事，真好！”
严飞一进门便看见顾父正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茶，立马嘴甜地：“叔叔新年快乐！”
顾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来啦！新年快乐！”
顾母招呼着：“飞饿不饿，菜已经在桌子上摆好了，别在这站着了，都去吃饭吧，我去厨房看看排骨汤有没有好。”
顾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都去吃饭吧。”
顾雨石：“爸，您先过去，我给飞拿个鞋子换一下。”
“嗯，你俩也别耽搁，菜都凉了。”顾父长时间开车，腰部脂肪比较多，走路是那种慢悠悠的姿态。
顾雨石对严飞：“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就可以了，外套脱下来我给你挂起来，还有鞋子，我给你拿一双棉拖换上。”
严飞脱下外套递给了顾雨石，过着嘴瘾声：“成了我的人果然不一样，立马变得这么贤惠了。”
顾雨石把两人的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把棉拖放在了他脚边，瞥了他一眼，：“别贫了，换上去吃饭，我先过去了。”
严飞立马换上了棉拖，追了上去，低声：“等等我。”
顾雨石带着他洗了个手，两个人在桌子的副位上面对面坐下了。严飞看着一桌子的菜惊呆了，有糖醋排骨、土豆炖排骨、豆豉蒸排骨、胡萝卜焖排骨，还有顾母刚的排骨汤，这简直是一桌排骨盛宴。严飞看着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的顾母，有些难为情地：“阿姨，您怎么做了这么多不重样的排骨……”
顾母给严飞盛了一碗山药排骨汤。笑着：“只知道你喜欢吃排骨，又是过年，总不能让你来吃饭只吃一个菜，就做了几道不同做法的排骨。这还是雨提醒我这么做的，豆豉蒸排骨我是现学的，你尝尝喜不喜欢吃。”
严飞感激地：“谢谢阿姨！您做的菜我都爱吃。”完又朝对面的石头挤挤眼，咧了咧嘴角。
顾母笑着：“爱吃就好，多吃点，别拘束，就当是自己的家一样。”
严飞点点头。：“谢谢阿姨，我不拘束，都来你家吃多少次饭了，您也坐下吃吧。”
顾父也开口了，：“你和雨这么多年的同学了，两人关系好，家又离得近，以后互相照顾的地方还很多。我们家比不上你家，但雨品性好，也有前途，你俩能成为朋友也是一种缘分。你以后想来吃饭，想吃什么，提前一声就行，不用不好意思。”
严飞点点头，：“知道了，叔。雨很优秀，对我又好，高中时候就经常让着我，能和他成为朋友也是我的幸运。您放心，以后我们无论谁有了困难，另外一方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顾雨石反倒觉得不好意思。：“爸妈，你们让飞吃饭吧，有什么话吃完饭再。”
顾母连连答应了几声，给严飞夹了好几块排骨，：“吃饭，吃饭。飞，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阿姨，我吃着呢，不会给我夹菜。”严飞觉得自己碗里的排骨都要堆成山了，这顿过后恐怕一个月都不想吃排骨了。顾雨石抬起头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严飞感觉吃完这顿饭，自己将和石头建立起革命般的友谊，即使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他俩的友情也不会受半点影响。
吃完饭，顾父和顾母去了地坛看庙会。顾雨石和严飞两人窝在顾雨石的房间里游戏聊天。顾雨石家是那种老式的二层楼房，他的房间在二楼朝南的地方，白天不仅光线好，还暖和。屋里的暖气很足，严飞热得把羊毛衫也脱了，只剩一件薄薄的秋衣。
两人聊着聊着就都躺到了床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浅色窗帘投射在房间内的白色墙壁上，形成温暖的彩色亮斑。严飞吃饱了午饭，这个点又开始犯困，他将手掌放在眼睛上挡住了一部分阳光，闭着眼浅眠。顾雨石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放在腮边半撑着身子看他。他轻轻地喊了一声：“飞。”
“嗯？”严飞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顾雨石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细腻的皮肤，红润的嘴唇，还有那白皙的脖子，忍不住想触碰。他翻身压在了严飞的身上，把他遮住眼睛的那只手拿了下来，十指交握，放在了身侧。严飞的眼皮微微动了几下，稍稍偏过头避开了直射的阳光。顾雨石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低头埋进了他的脖子里。低声温柔地：“你身上真好闻。”
“你刚才还嫌弃我喷了一瓶香水。”严飞微微动着嘴唇。
顾雨石轻轻笑了一声，严飞感觉到脖子上有一股热气吹过，微微躲了躲。顾雨石藏在他的脖子间问他：“飞，你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吗？”
严飞犹豫了一会儿，回答：“一辈子的好朋友。”
顾雨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还不明白，朋友之间会做这种亲密的动作吗？一开始，就是你来招惹的我，随便就搂着我，牵我的手，摸我的脸。现在我要加倍讨回来。”
严飞半睁着眼。似懂非懂地问：“你要怎么讨回去？”
“我要你的全部。”顾雨石完在严飞的脖子上温柔地亲了一下，还在他戴着耳钉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这样做你会反感吗？”
严飞摇摇头，痴痴地笑着：“痒。”
“那这样呢。”顾雨石完直接对着严飞的嘴唇吻了下去，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轻轻碾磨了几下然后分开了。
“……”严飞这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眼神里有些慌乱，从嘴角溢出一个字便没了声音。
“我这样做你会反感吗？”顾雨石轻声问。
严飞脸颊上染上红晕，心跳加快。肾上腺素上升，瞳孔里全是石头那双深情又魅惑的眼睛。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身心都被填满的感觉，从所未有的甜蜜，又有些害怕。
顾雨石看着他红着脸不话，忍不住笑了出来，问：“傻了吗？”
严飞嘀咕着：“没傻……你为什么吻我？”
顾雨石看着他，深情地：“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这么傻，连爱情和友情都分不清，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你对我其实一直是爱情呢。”
严飞有些手足无措，眼神躲开了，：“我，我不知道。”
“我会让你知道的。”顾雨石完又倾身吻上了严飞的嘴唇，没了刚才的试探，变得更加大胆起来。他把严飞的头牢牢地禁锢在床垫里，不断地索取着他口内的空气，交换着两人的唾液。严飞的嘴里还有糖醋排骨留下的甜味，这让顾雨石忍不住多吻了一会。等这个绵长细腻的吻结束，严飞已经憋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张着嘴大口地吸气。
顾雨石沿着他的嘴角吻上了他耳侧，在他的耳后轻轻舔了几下，留下温润的口水。又往下吻上了他的脖子和锁骨，深深地吮吸着。
严飞的身体开始发热发烫，大脑也一片空白，主动仰起头，脖子微微抬起往外送了送，双手也攀上了对方的肩膀不断地抚摸着。等意识到自己有了反应后，他终于难为情地了出来：“石头，快，快停下。”
“我帮你。”顾雨石一只脚抵在他的双腿之间，两个人几乎紧贴在一起，严飞身体的任何一点反应都被他完完全全地捕捉到了。
“唔……”严飞整个人就像红透了的苹果，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不断地引诱着他身上的那个人。
等这一幕结束的时候，严飞已经羞得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他闷着声音难为情地：“你怎么连这都会？”
“从喜欢上你的那天就会了。”顾雨石紧紧地抱着他。头埋在他的怀里吸着他身上的香味。
严飞悄悄把头探出来了一些，望着石头一头黑发中间的那个白色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什么时候？”
顾雨石抬起头看着他，一脸温柔又深情的表情。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在报到处看到你父母陪着你办入学手续，你当时穿着浅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穿着和装扮都和普通人不一样。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卑，第一次觉得人与人的区别这么大，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你选择了和我做同桌。干什么事都要和我一起，每天缠着我，喜欢抱我，牵我的手，连超越了朋友之间的尺度都不知道。
我住院的那一个月彻底喜欢上你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激，你为我放弃了原则我也好开心。可是当我向你表露心意的时候，你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变得讨厌我，不和我话。当时我对你很失望，一开始是你招惹我的，是你缠着我不放，为什么等我离不开你的时候，你又逃避了，不愿意负责……”
“石头——”严飞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伸手去摸他的眼角，有些心虚地声喊了一声。
顾雨石把他的手抓住了，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口，又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可你又来找我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喜欢粘着我，我抱着你睡觉都没反应。我彻底被你败了，不知道该对你怎么办，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你认清对我的感情，什么时候才能让你承认喜欢我，不是友情，而是纯粹的爱情。可是你这么傻，我不做点什么，不主动开口，估计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过来。飞，你现在明白了吗？”
严飞把石头搂进了怀里，脸藏在他的脖子里，避开了他的眼睛，：“明白了，石头，我喜欢你，就是你的那种喜欢，喜欢和你接吻的那种喜欢。我当时没有不想理你，我以为你怪我和那个富二代一样，仗势欺人，我怕你会嫌弃我，我不想被你认为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顾雨石亲了亲他耳侧的头发，：“我怎么可能会怪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你来找我的那一天，我就下定决心，你严飞，我要定了，我要和你成为恋人。”
严飞傻傻地笑了两声，：“谢谢你，石头。能遇上你，真好！”
顾雨石在他的耳侧低声温柔地：“谢谢你，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