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这么早开学?”严飞和顾雨石吃完晚饭走在大街上,也不逛商场,就是单纯地轧马路,聊聊天。

    二月中旬的天气已经转暖,两人穿着轻薄的外套也不觉得冷。空气中有春天即将来临的味道,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有新绿的嫩芽。

    夜幕慢慢降临,顾雨石会趁四周人很少的时候握住严飞的手,慢慢地走一段路,等有人了,就自然地放开。

    “博士寒暑假都很短,导师给的项目很多,要求早点过去。”顾雨石话不紧不慢,语气很柔和。

    “那我过一段时间去广州看你,想吃你们学校那家煲仔饭了。你要是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去香港玩两天。”严飞心里有些不舍。不过到煲仔饭和香港又有些激动起来。

    “嗯。”顾雨石勾着他的手指答应道,“这学期我也会回来一两次,我爸腰不好,我妈总是想我,回来正好也可以看看他们。

    严飞知道石头很孝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等你去学校了,我就替你去看望叔叔和阿姨,还能蹭一顿饭。”

    顾雨石突然认真起来,尤为温柔地:“谢谢你,飞。”

    严飞握住经过自己手心的那只手,嘿嘿笑了两声:“不用谢,我也算你爸妈的半个儿子,孝敬他们是应该的。”

    顾雨石反握住他的手。算是回应。

    “等你去了学校,别和女生走那么近,男生也不行。你长得这么帅,人又这么温柔,觊觎你的人肯定很多。上次那个一见面就和你招呼的那个女生,你不许再和她话了。不准对我以外的人好,平时凶一点,不要总是那么亲和。”严飞一字一句叮嘱道。

    顾雨石像一个妻管严的丈夫,十分听话温和地连连答应着。还做了保证:“这六年里,除了你我的心里就再没有过别人。过去是这样,以后也会这样。你已经占满了我的整颗心,挤不出一点位置给其他人了。”

    两人走到一条运河边,这条运河还是古代修建存留至今比较完整的一条,暮夜已经降临。这附近几乎没什么路灯,隐约可以看见中间的石墩上刻着“长安运河”四个大字。

    河边的护栏是由那种整块的石柱堆砌而成,两人依靠而立,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黑纱,影影绰绰的,几乎看不清彼此。远方是高低不一的山峰的轮廓,在硕大的圆月下泛着清冷的白光。

    严飞望着远方有些难为情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高中时候还那么单纯。”

    顾雨石反倒很自然地:“这些话那时候就想和你了,只是阴差阳错地迟到了六年。”

    他转过身抱住了严飞,语气依旧柔和地:“飞,你知道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情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是日久生情,更是破镜重圆的忠贞之情。你在我眼里,一点都不像官二代,甚至单纯得有些可爱。过去的几年,虽然你不在我身边,我依旧会时刻着你。你就像空中的那轮圆月,我总是一直注视着。希望有一天,它能发现我,分给我一部分亮光,驱散我心中的黑暗。”

    “是我害你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是我伤了你的心,让你和那种形形色色的男女交朋友。答应我,你以后也别和他们来往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的心还是单纯澄澈的。”

    严飞听着石头的表白还挺感动,结果到最后就是为了让自己脱离那个狐朋狗友的群体。他有些不服气地道:“早就和他们划清界限了,我现在交的朋友可是和你一样优秀的人。你没发现我烟也戒了,酒也很少喝了吗?”

    顾雨石摸了摸严飞那头柔软的头发,亲了亲他的耳侧,笑着:“发现了,谢谢你。”

    严飞伸出手紧紧抱着他的背,在他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全是熟悉的气味,很安心地:“别再和我谢谢了。我就没和你过谢谢。”

    言外之意是谢谢这种客气的话不应该出现在你我之间。

    顾雨石嘴角噙着笑,低声温柔地:“知道了。飞,我爱你。”

    严飞觉得自己快要被顾雨石挤到河里去了,后背紧压在护栏上很不舒服,他抓紧了他的背,往边上挪了挪,戏谑:“你挤得我屁股硌着疼。”

    “对不起。”顾雨石立马调换了两人的位置,自己靠在石墩上,让严飞靠在自己怀里。

    严飞伸手轻轻扯了扯石头的耳朵。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句话以后也不许。”

    顾雨石在严飞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用宠溺的口吻:“不了。”

    严飞有些羞涩地把头藏在了石头的肩头,可以看见河底飘着月亮的倒影,泛着盈盈的白光,在水底随风微微荡漾。四周寂静无人,和煦的晚风从光溜溜的枝头吹过,不留一丝痕迹。

    许久过后,久到月亮从东边升到了俩人的头顶;久到远处的山峰都陷入了沉睡;久到顾雨石以为严飞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时。他突然开口:“今晚去我那里睡吧。就在学校附近。离这不远。”

    顾雨石知道严飞指的是他在学校的时候一个人住的那间公寓,两个人除了在他的博士公寓里一起睡过,这个寒假都是各回各的家睡。他有些喜出望外,带着激动的心情轻轻答应了一声。而后又恢复了正常,用征询的口吻:“今晚可以是我们的第一次吗?”

    严飞有些似懂非懂,可是心却不由地紧张了起来,连跳动的速度都加快了。他克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装傻问:“什么第一次?”

    顾雨石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他看着严飞有些难为情的眼睛一字一句,万分深情地:“做爱。”

    严飞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眼底也全是羞涩。他没想到石头竟能这么直白自然地出这种话,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闪躲和犹豫。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是乳臭未干的傻子,又惊慌又紧张,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重新倚靠在了石头的肩头,心跳快得像是快要蹦出来一样,脸颊也热得发烫。顾雨石也感受到了,自己的颈侧传来滚烫的热度,安静的空气中心跳的声音格外明显。他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严飞的回答。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里的心跳声也很明显。

    顾雨石偏头亲了亲严飞的耳侧,他的耳朵泛着樱粉,像一只胆害羞的兔子。似乎因为顾雨石碰到了他的敏感地带,他将头缩了缩,轻轻闷哼了一声。

    “不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顾雨石用最柔和的语气威胁着。

    严飞又紧张起来,手指在石头的手掌里轻轻挠了几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终于带着羞涩又期待的心情轻轻嗯了一声。

    “走,我们回去。”顾雨石轻笑了一声,拉着严飞的手就往他的住处走。

    严飞因为知道等会会发生什么,心情复杂得像前往刑场的囚犯,又像登上领奖台的获奖者。他像是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石头往前走去。

    离那栋公寓越来越近,他开始有些退缩了,想问石头能不能收回刚才的那句话。可下一秒,他又觉得只要石头牵着他。他便能跟着他走到海角天涯。

    “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顾雨石停了下来,问道。

    严飞这才抬起头,看见石头指的是身侧的一家成人用品的商店。他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并且一直红到了耳后,眼神里也满是羞涩。

    顾雨石看到他的手指不安分地动了几下,脚下是不知所措的模样。于是捏了他的手心一下,安抚他:“在门口等我。”

    “呃?”严飞在顾雨石放开自己的手时挽留了一下,想跟上去,脚却不听话地长在了原地。

    顾雨石在进店时还回头朝他笑了笑,温柔得像春日的和风。一闪而过的背影。在推开店门的那一刻消失了。严飞有些气馁,觉得自己太软弱,可是能被石头这么宠爱又很幸福。

    不到三分钟,严飞便看到顾雨石推门而出,脸上是推门而入时的笑容。见他手上空空如也,什么包装袋都没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顾雨石牵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机智神秘地:“在这里。”

    严飞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凉凉的包装盒,才明白他的意思,脸又有些烫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离那个摄人心魄的晚上越来越近,严飞在想自己等会该如何应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敢出来。

    当严飞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时,他能感受到耳边传来一个炙热的呼吸声,连着自己的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

    就在他开门,拔出钥匙的一刹那,身体被一股急切的力量推门而入,紧接着门被关上了,顾雨石将他禁锢在自己和门之间,重重地吻了上去。

    严飞闷哼了一声,手中的钥匙应声掉到了地上。他喘着气,搂上了顾雨石的脖子,尽量回应着这个急切的吻,不让自己显得那么被动。

    顾雨石从严飞的嘴唇吻到了他的脖子上,严飞在黑暗中睁开眼发现石头的手指在屋里大灯的开关处摸索,又一次胆地制止了:“别开灯……去卧室吧。”

    顾雨石安抚性地在严飞的嘴角亲了亲,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回头看了一眼,在月光的指引下,立马分辨出了卧室的位置。几乎同时,他拉起严飞的手就往卧室冲去。像一头机敏的野兽,拥有晚上视物的能力,没有被任何家具绊住。

    严飞浑身发烫,被推上床的时候还有点后知后觉,直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消失,只剩下一件内裤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出了那个占据了他大脑很久的问题:“石头,我不会……”

    顾雨石握紧他的双手,十指相交,是信任也是互相交付:“一切交给我。”

    “害怕吗?”

    严飞的眼神里有犹豫。有退缩,但他看见的是眼前那双充满魅惑和深情的紧紧注视着自己的另一双眼睛。他轻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主动吻了上去。

    卧室的窗户为了通风开了一半,晚风吹了进来,掀开了半透明的白色窗帘,细碎的月光趁机钻了进来,洒在了床上两具缠绵着的赤裸身体。

    翌日上午,严飞陪着石头回了家。他买了中午去学校的高铁票,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吃个饭就得去车站了。

    顾雨石的爸爸要开车送他去车站,严飞从来没有坐过大卡车,很好奇也想跟着一块去,便提了出来。

    “飞,别去了,等会回去睡会儿吧。”顾雨石昨晚情不自禁,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身体,互相折腾了一晚上。严飞从一开始的羞涩和不知所措,渐渐被顾雨石激起了内心的欲望。变得主动大胆起来,还一直索求更多。顾雨石知道严飞没怎么睡,身体也肯定很累。他有些心疼,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困。”严飞朝石头咧着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劝阻自己。

    顾父嘴上含着一根烟,和蔼随和地:“那就去吧。叔开大卡车带你们兜兜风,等会飞再和我一起回来。”

    “好嘞,谢谢叔!”严飞俏皮地道了声谢,又朝石头眨了眨眼睛逗弄了一番。

    大卡车只有一个驾驶座和一个副驾驶,后面是一个大型车斗。顾父副驾驶很大,足够坐下三个成年人,让严飞不用担心会挤。严飞朝他笑了笑,跟着石头上了车。车头很高,需要踩上两层台阶才能上去,他还是人生头一次坐在这么高的车里。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开到高速路上的时候,顾父将副驾驶的窗户开了一个缝,让严飞真正感受坐大卡车兜风的感觉。透进来的风吹在两人的脸上。轻抚着他们的头发,同时也扫动着两人的心。

    严飞透过玻璃窗看着外边,下方的汽车都变得又又矮,里面的人更是在自己脚下的感觉。顾父开了一辈子的大卡车,车技自然不在话下。他加大了油门,提高了车速,像一个变形金刚超越了一辆又一辆身侧的汽车往前驶去。

    “爸,您开慢点。”顾雨石出于安全考虑贴心地提醒道。

    “你还担心你爸的车技。”顾父俨然一副老司机的口吻,十分自信地反问道。

    “叔叔的车龄估计比我的年纪还大吧?”严飞被风吹得身心畅快,开心地问。

    顾父具备作为一名司机该有的专业素质,聊天的时候也十分专注地目视前方,他爽朗地笑了笑,回答:“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开车,已经开了三十二年了,比你和雨都要大十岁。”

    严飞感叹了一声,三十二年始终如一地干着司机这一职业,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我以后也会像叔叔您这样尽职尽业,热爱工作,从一而终!”

    严飞发自肺腑地出了这句话,结果他刚出口石头和他爸都笑了起来。愉快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卡车,牵动了他的心,于是他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