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成辞, 是当地有名的谋士,曾得周边几个大城世家的青睐,不过后来成家之后反而隐退了。

    成辞跪在官府门口,等待陈颜泠出来。

    陈颜泠也没怪他失礼,请他进府共商要事。

    一交谈才发现这人果真有些本事,这次的江南水灾也确是靠成辞才得以缓解。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陈颜泠总算是要启程返回京城。

    成辞誓死要跟随陈颜泠回京, 他本是和妻子共隐山林,可他的妻女在这次的水灾中遇难,他心中痛苦无所依托, 这才自荐来治理水灾, 本对官家无望的他见了陈颜泠之后,什么也要跟着陈颜泠回京,做她的谋士。

    陈颜泠知道他为什么想要重新入仕,她算不上什么伯乐,但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任用她还是有点数的, 现代人尚且难做到的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尊重, 可她偏要对成辞以礼相待, 舍掉主仆之间的枷锁, 她就不信成辞不感动。

    带上成辞, 陈颜泠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一想到京中有笑靥如花的顾云, 她就恨不得坐高铁回去, 古代的交通实在是太慢了。

    等到她回到京城, 已经是初春时节了,进城时听城南的桃花开得十分娇艳。

    她尚且没来得及休整,直接就驾马去了顾府找顾云。

    结果顾府门前一片萧肃,门童看见她来,眼皮都懒得抬,随意地请安,她不解地进门。

    顾府之中的下人少了许多,而且走在府中的人也是神情匆匆,看上去都不太舒服。

    陈颜泠轻车熟路地走去了顾云的院子。

    不管顾府多么奇怪,顾云的院子一如既往的清幽,顾云就在庭中弹琴。

    如果陈颜泠没看错的话,顾云就是在弹琴。

    原来顾云的院子也种有几棵桃树,只是陈颜泠不曾认出,而此时的桃花开得娇艳,淡粉色在一片绿色之中很是耀眼。

    京城连下几月的大雪,竟在今日出现艳阳天,阳光并不强烈,就如同一层朦胧的暖意落在庭中二人身上。

    顾云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的陈颜泠,她红唇微启:“颜泠,今日来的这般早?”

    陈颜泠难以抑制自己心里快要溢出的心动,索性就站在了顾云身旁,看她抚琴。

    “嗯,想你了,想带你去看城南的桃花盛开,不曾想到原来你院中竟种有桃树。”

    顾云抚琴的手无法控制地拨错了一根弦,回头嗔了陈颜泠一眼:“当真是皮厚不知羞。”

    陈颜泠笑着点头:“是的,我皮厚着呢,还有许多不知羞的话,不知云可爱听?”

    在顾云瞪了她一眼之后,她以为顾云害羞得不话了,结果她却听见顾云极的一声回应。

    “爱听。”

    这一声如弱柳扶风,轻柔而细腻,宛若在陈颜泠心上落下一片轻羽。

    陈颜泠忍不住低声地笑:“那就好,不过云你何时竟喜欢上弹琴了?”

    “这几月索性无事可做,便去了荟艺苑和温姨学抚琴,不想这其中学问太深,我尚且学不会一二。”

    顾云几下拨动琴弦,分明这琴声更加清晰,可她偏觉得陈颜泠的声音萦绕耳边。

    陈颜泠对琴艺不通,但奈何原主的琴艺一绝,她翻遍脑子里所有记忆,竟然也能装模作样地指点顾云的琴艺。

    两人在院中兀自弹琴,卫一本候在院子门口,谁知有一顾府家仆,不顾他的阻拦,硬是要去到院中请陈颜泠。

    他本不想多惹是非,想把人给包扔出去。

    可谁知这家仆一见他靠近就大喊:“燕王!我家老爷有请!”

    这时陈颜泠无语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家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看穿着,确实是顾府家仆。

    顾云在陈颜泠身边:“这是我父亲跟前最得意的下人,想来是父亲找你有要事要商。”

    陈颜泠不想搭理顾相,顾相在朝中爱和她作对,既看不上她以女子之身进入朝堂,又嫉妒她权势滔天,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顾云既然这样了,想必是想让她去见一见顾相,陈颜泠也就告别顾云。

    “我与顾相商量完事,我便来见你,城南不止有桃花,还有农家亲酿的桃花酿,甚是香甜,想必云应该会喜欢。”

    陈颜泠恋恋不舍地了一大堆,顾云眉眼弯弯,睫毛微颤,笑着看她,最后:“好,只要你的,我便喜欢。”

    陈颜泠发觉自己脸上又窜出可疑红色,赶紧转身就走,嘴里声嘀咕:“去就去嘛,笑什么笑,还笑得那么犯规,真烦人。”

    顾云在陈颜泠身后依旧端坐着,只是见人一走,抚琴的手也放下了,先前饶有兴致的抚琴也索然无味。

    家仆领着陈颜泠去了顾相书房。

    一进书房,顾相背对着陈颜泠,一听脚步,马上转过来,笑脸对着陈颜泠。

    “恭迎燕王,听闻燕王徐州一行甚是辛苦,老臣为燕王在春岚楼备有接风洗尘宴,还望王爷移驾。”

    陈颜泠冷笑一声:“不必了,多谢顾相好意,不过本王今日与云已有约,恐不能赴宴了。”

    顾相皱纹初显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女与王爷之间感情甚好,老臣这便放心了,只是有一事稍有麻烦。”

    顾相早些年是京城有名的俏公子,也曾被人嘲笑过长相过于俊俏,有失男子阳刚之气,于是他便开始蓄须,如今胡须跟着他的脸一笑,反倒看上去有几分阴险。

    陈颜泠随意地端起一杯茶,却不喝,抬眼去看顾相:“顾相有事不妨直,本王的时间可宝贵着呢。”

    顾相听闻,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几次拐弯抹角之后才明了他的意图。

    他想要将陈颜泠与顾云的婚事提前,提前七日成婚,也就是三日后成婚。

    陈颜泠怀疑的目光在顾相身上转,顾相一向不喜欢她,在朝上定婚期的时候,巴不得定在下辈子,现在一反常态地来求她把婚事提前,其中必有猫腻。

    她不急着答应,装出一脸纠结的样子:“这可麻烦了,并非本王不愿提前,本王心悦云已久,但婚姻之事,乃是双方二人两情相悦才可,这提前婚事,还需得待本王问过云才可。”

    顾相隐忍怒气,笑着:“王爷可是笑了,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需女知晓,只要王爷您愿意,这婚期提前也无伤大雅。”

    陈颜泠重重地将茶杯磕在桌上:“顾相这话可是要本王拿这事去叨扰皇陵之中的先皇?本王愿自主婚事,那便要云也自主,顾相可是认为本王的话无关紧要?”

    顾相吓得赶紧改口:“王爷息怒!老臣不过戏言,只是女年纪尚轻,于这事上难免处理不当……”

    陈颜泠立马断了顾相的话:“顾相不必多言,这事本王定是要问过云才可,若顾相无他事可言,本王便失陪了。”

    顾相最后笑得艰难,送陈颜泠离开了。

    卫一不知何时送来了卫二给的情报。

    陈颜泠看完这才知道顾相为何一反常态要提前婚事了。

    顾相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女儿顾云晚在宫中出事了。

    顾云晚自从第一次借陈颜泠的暗卫之手给了甄惜芷教训之后,甄惜芷确实安分了一段时间,可甄惜芷又岂是能忍的人,她的性格过于尖锐,也从来不信陈昱祺独宠顾云晚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看得出陈昱祺确实很爱顾云晚,但这爱恐怕是要往后排了,她虽然是独身一人在深宫中,家族势力都在淮南,可她还有顾云这个人可依靠,顾云背后站着的还有燕王。

    甄惜芷也不是吃素的,她向顾云寻求解决之法,联合了宫中几名和她一样侍过寝的妃子给顾云晚下绊子。

    也是顾云晚不懂得隐忍,她在现代也是自家家里的公主,爸妈宠着,哥哥也宠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顾相一等的保驾护航,这群深宫中的心机婊敢这样陷害她,她早就忍不了了,干脆借着陈颜泠的两个暗卫又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妃子。

    结果手段有点过火,陈昱祺在甄惜芷的宫中用膳时,甄惜芷突然晕倒,身体不适,御医却查不出原因,后来有人在顾云晚的宫里找到了装有甄惜芷头发的人,上面还贴有甄惜芷的生辰八字。

    这件事并没有立即给顾云晚定罪,陈昱祺也没有透露任何情绪,但却派人严查此事,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只是外面多有传言这事八成就是顾云晚做的,但是人应该是其他暗恨顾云晚的人给找出来的,现在陈昱祺喜爱顾云晚,不肯动手治她的罪,但朝中几位大臣都在上朝时提起,因为不止顾云晚的宫中不止找出了甄惜芷的人,还找出了宫中几名地位较高妃子的人,而这几人恰好就是和甄惜芷交好的几人。

    而这几人也是朝中一些老臣送进宫中以表忠心的女眷。

    陈颜泠得到的信息就是顾云晚扎人毒害宫中几位妃子,若是旁人也就信了,可陈颜泠不信,这顾云晚是现代来的女主,要害人也不会用扎人这种迷信的方法,下毒都比扎人可靠,但是下毒的罪远没有扎人严重。

    顾相是怕若是真确定了是顾云晚扎人陷害甄惜芷,他会瞬间失去自己的两大靠山,一是陈昱祺,陈昱祺必定对他心生间隙;二是淮南甄氏,他的女儿陷害甄氏嫡女,这仇不报不过去。

    而现在保住他的唯一办法是抓住另一靠山——陈颜泠。

    陈颜泠若是在顾云晚被定罪之前和顾云成亲,那么他就是陈颜泠的岳父,背靠摄政王,别人要想趁机状告他连坐之罪也难了。

    扎人其中肯定有问题,问题在谁身上很明显了,陈颜泠不信扎人一,而甄惜芷又晕倒了,御医还查不出病因,那不就是很大可能是自己装的吗?

    陈颜泠把手上的信纸扬起,卫一马上掏出火折子把信纸接过烧毁。

    “甄惜芷进宫前和进宫后都和谁联系紧密?”

    卫一低头:“回王爷,此人进宫前受了顾姐许多恩惠,又常与顾姐出入贵女茶会、诗会等,卫二来报,顾姐在甄惜芷进宫后还与她互通书信。”

    陈颜泠倒吸一口气,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是谁自己这三月以来无事可做的?看来顾云不止有事做,还闲得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