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颜泠回到顾云院子里, 给她了顾相提的要求,顾云点头答应了,她无所谓婚期早晚,但是她确实很期待和陈颜泠在王府的生活。

    两人下午相携同游,去了城南观桃花,婚事自有王府的人负责,而且成亲的细节都是早就定好的, 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好,提前几日成亲,虽然有些急, 但王府的人也不是不能协调。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陈颜泠不能再去见顾云了, 因为莫名其妙的传统,她干脆就待在府里,把顾云晚这段时间来做的智障事看了个遍。

    发现顾云晚混到现在虽然有她自己情商不如别人的原因在其中,但是她能隐约感觉到有人其中做一股推力,将顾云晚推到和甄惜芷对立的一面, 甚至是把顾云晚推到和整个后宫的对立面。

    顾云晚处境如何艰难都不是陈颜泠在意的, 她只在意顾云晚的命, 只要收到顾云晚身边两个暗卫回报的安全信息就好。

    而且她有种直觉, 这股推力的主人就是顾云。

    而顾云本人却端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 院外匆匆走来一人。

    顾相极少这么认真地量自己的这个女儿,他以前很少分注意给她, 一是由失望而生的嫌弃, 二是他看不起顾云晚的出身。

    “云给父亲请安了。”

    顾云站起来行礼, 顾相挥了挥衣袖:“不必了,燕王可同你了婚事提前一事?”

    顾云面露惊讶,以手掩唇:“竟有这等事?王爷出游时走得匆忙,大抵是事务繁忙忘了吧。”

    这话显然听得顾相不太乐意,他皱眉道:“这事她应该下次见面会提起,你只要同意就好。”

    顾云又慢慢坐下,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抿一口:“父亲,话可不是这样的,如今是你有求于我,怎的这般逼人的气势?”

    顾相眼神变得暗沉,声音低哑:“你什么?真当自己嫁入王府就是攀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又冷笑几声:“燕王不过是拿你当替代品罢了,就算是如今心悦你又如何,你终究是老夫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定是要由老夫做主,暮娘在府上缠绵病榻,你当真舍得去了王府就不管她了?”

    “况且,她燕王是何等身份,历来帝王后宫三千,她一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难道还能以王妃之礼迎娶你不成,这王妃之位还另有其人,要想在王府生存下去,你到底要依靠娘家人。”

    顾云带着淡定的笑容,给顾相递上一杯茶,结果被顾相挡开了,他皱眉道:“老夫劝你凡事想清楚,婚事提前对你对燕王都是好事。”

    顾云也不在意被他推开了茶,笑着:“父亲能屈尊来我这破败院子,了这么多,如果有用,你又何需来找我,想必你是有求于我,不如摆出一副正经的求人姿态,父亲你看如何?”

    顾相大怒,一把将顾云桌上的茶具拂到地上:“老夫是你父亲,女子在家从父,你是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老夫定是要提前婚期的!”

    顾云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脸:“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答应,父亲尽管去和燕王。”

    这话听得顾相犹如被忤逆,粗大的手掌一拍桌子,倏地站了起来。

    卫二瞬间移到顾云面前,将她和顾相隔开,而顾相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扬在空中,放也不是,也不是,甚是搞笑。

    “你是何人!老夫教育女,你胆敢阻拦?”

    卫二看都不看顾相:“奴婢奉王爷之命,跟随顾姐,便是顾姐的人,主子受到威胁,奴婢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否则,只怕王爷怪罪下来,奴婢担不起责任。”

    顾相没想到卫二这个存在感这么低的人竟是陈颜泠派来的人,那他刚才那番话岂不是被这人听完了?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最后还是把视线放在了顾云身上:“儿,你大姐在宫中得罪了人,你当真忍心顾家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顾云笑笑不话,没有回应顾相。

    顾相想起顾云刚才的求人姿态,咬咬牙:“儿,往日是老夫对不起你,给了你太少的关注,但如今顾家基业危在旦夕,老夫求你……请王爷提前婚期。”

    顾云嘴角得意笑容逐渐扩大:“父亲你求我?从对我不屑一顾的当朝丞相大人竟然求我?”

    顾相惨白着脸:“对,老夫求你。”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与王爷一。”顾云饶有兴致地将桌上残余的茶具收拾好。

    顾相最后冷着脸离开了顾云的院子,红莹过来,将地上的碎裂茶具收拾了,脸上带着笑:“老爷刚才的表情变得太快了,我还从未见过老爷这般的吃瘪,姐,你分明都答应了燕王,若是老爷不求你,反倒去找燕王怎么办?”

    “他不会的,他怕颜泠,又厌恶又嫉妒,他宁愿委身求我,也不会去求颜泠。”顾云耍了顾相一把,又觉得没意思,想起自己这几日便不能再见陈颜泠,顿觉无趣。

    卫二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心里为自家王爷捏了把汗,还好顾云很快就是自己人了,不然她要是站在王爷的对面,恐怕很难解决。

    顾云出嫁的嫁妆顾相指派了管家负责,他也放了几分心,毕竟顾云现在是他和陈颜泠之间的纽带,要想依靠陈颜泠,他对顾云就要竭尽所能的好,本来为顾云晚准备的丰厚嫁妆没用得上,现在加倍给顾云补上了。

    王府抬来的彩礼堆满了顾府,顾云出嫁,本应有暮娘在场,但暮娘身份低贱,在顾府连三夫人都称不上,且染重病,于是便由顾夫人当顾云的娘,送她出嫁。

    喜娘笑盈盈地接过了盖着红盖头的顾云,疑惑地:“新娘子怎的不哭出声?”

    顾云摇头,她哭不出来,甚至想笑。

    刚才顾夫人和二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自己的女儿去了那深宫中,而顾云却可以受八抬大轿风光迎娶,这阵势分明就是王妃正妻之礼,可她一名青楼女子之女竟能得王妃之位,真是个笑话。

    陈颜泠并没有骑马去迎亲,她也是一身喜服,和顾云一样的样式,只是她头上没有盖头,王府之内来了许多大臣,有她的党羽,也有新皇的人,也有纯臣,不过最令她惊讶的是,婉莹公主竟然也来了。

    喜服的裙尾扫在地上,她走路多有不便,于是就守在王府门外等候顾云的到来。

    而婉莹穿一身蓝裙,巧笑倩兮,看着她歪头笑:“大皇姐曾经还这世上无人配得上你,今日却要和顾三姐共结连理,大皇姐也终于寻得相守一生之人,婉莹甚是感慨。”

    陈颜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里唯一对原主好感度100的人,她也真的心疼这个刚及笄的姑娘,她的暗卫曾来报,陈昱祺已经有意向为婉莹挑选夫婿。

    她张嘴想点什么,结果这时迎亲队伍来了,她赶紧看向大红花轿。

    锣鼓震天,街边的百姓围着迎亲队伍,有看热闹的,也有指指点点的,从古至今,从没有谁敢以女子之身迎娶另一女子,这不仅有悖人伦,更是前所未见之事。

    而来王府的达官贵族嘴上着“恭贺王爷大喜”,心里却在暗自嘲笑陈颜泠。

    这些陈颜泠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她现在全身心都集中在顾云的花轿上。

    红艳欲滴的喜服,白皙似雪的肌肤,顾云慢慢从花轿中出来,陈颜泠立马就迎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臂。

    旁边的喜娘惊呼一声:“王爷,这可使不得!这不合礼法!”

    陈颜泠道:“你那一套是男女婚嫁之礼,本王与云均是女子,有何礼法可言?”

    喜娘尴尬地站在一旁,无奈地看陈颜泠把顾云牵着进了王府,这实在是不合礼法啊。

    王府的人笑着给喜娘塞了点银子,喜娘顿时又喜笑颜开了,管他的,有银子拿就是好事。

    顾云被陈颜泠牵着进了喜房,扶她坐到了床边,碍于外面还有一干大臣等着自己,陈颜泠也不便多逗留,凑近顾云耳边叮嘱:“我去客室应酬,桌上有备好的膳食,外面的丫鬟都是我提前安排的,有人靠近她们便会提醒,你在里间还有屏风遮挡,也不必避讳别人发现,盖头捂着不舒服,就摘了休息会儿,别憋着了。”

    卫三进门提醒道:“王爷,外间的大臣们等候已久了,是不是该?”

    眼看陈颜泠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顾云一手按在她手上:“好,我自有分寸,别让客人久等。”

    陈颜泠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瘪嘴,不情不愿地:“好吧,你有事尽管吩咐别人去做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离开之时好像听见了顾云的一声轻笑,不突兀,但很撩人。

    陈颜泠去到席上招待那些来访的大臣,关系有好有坏,但都没谁敢灌她的酒,一是她的女子之身,又不是新郎官,二来,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

    酒过三巡,陈颜泠根本没喝多少酒,偏偏还装作一副醉酒的样子,自己不胜酒力,先回房歇息了。

    假装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卫一紧跟其后,心里甚是无语,他从未见过谁醉酒之后健步如飞的,连他都要提上点内力才跟得上。

    喜房布置是由温仪风负责的,陈颜泠希望让她来负责,毕竟温仪风是原主最为尊重的长辈之一,就连颜太尉都比不上,毕竟颜太尉和陈颜泠之间还隔了一个陈昱祺在,关系亲密却也有所隔阂。

    红色满屋,烛光照耀也闪烁着红光,唯有那窗外闯进的月光洁白无瑕。

    陈颜泠进门,看见的是屏风后面若隐若现的顾云身影,在烛光下摇曳生姿,随灯光的闪烁而飘动,扰乱了陈颜泠一颗微热的心。

    她刚才分明没喝多少酒,怎的就觉得脸蛋发烫。

    “颜泠这是傻了不成,还不过来。”

    屏风内间的顾云盖头仍在,姿势随意地坐在床上,大红的喜被灼烧了陈颜泠的眼,也温热了她的心。

    她没想过自己会和怎样的一个人共度一生,更没想过这人竟然是和她一般的女子,但是又比她美好,比她温柔,比她聪明,比她更让人着迷。

    喜娘赶紧跟上来,准备一些祝词,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对,要她什么,白头到老还成,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她还不想被燕王拖下去砍了。

    卫三很有眼力见地看出了喜娘的为难,给她塞点银子,发她走了。

    “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陈颜泠一生一世相守的爱人,除你之外,再无其他人是我最渴望相守的人。”陈颜泠心坐在顾云身边,怕惊扰了她,只是牵起顾云的手。

    顾云回握着陈颜泠的手,拉起她的手向上,引导她掀起自己的盖头。

    盖头半搭在顾云的头上,额间碎发安分地贴在耳后,繁杂的头饰和发髻给顾云精致的脸庞再添几分妖媚,不同以往的柔弱美,此时的她,一言一笑间都是惑人的妖异美。

    看得陈颜泠如同受了蛊惑一般伸出手,轻抚顾云的脸,喉间干涩,声音微颤:“云你可愿意做我一生挚爱?”

    顾云一向温柔的面庞有了些许裂痕,她从前不敢相信陈颜泠对她能有多么深情,但当某个人这样深情地望着你的时候,你真的很难出让她失望的话,更何况,只要一想到陈颜泠也将成为她的一生挚爱,从前灰暗无光的世界突然像是被人撕开一条裂缝,裂缝中照进一束阳光,逐渐扩大,直至填满心房。

    “愿……意,”顾云抓住陈颜泠抚摸她的手,忍不住去轻蹭,“只要是颜泠的,我都愿意。”

    除了陈颜泠之外,俱是空白。

    两人之间的暧昧逐渐升温,陈颜泠也不是什么素女,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人的性本能与生俱来,追求快乐的欲望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点。

    大红喜服之下的顾云的每一寸她都要占有,这些都是她的,她最爱的。

    顾云想要的一切,她都愿意给,只要是这个人,无所谓沉沦,只有享受。

    丫鬟和暗卫早都退下了,只有卫一卫二守在门外,一男一女如同两根柱子,木着脸一人站一边,屋内的暧昧喘息听得两人面红耳赤,偏偏还要维持着面无表情,真是憋坏了两个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