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镇上一直逛到下午, 陈颜泠才骑着马带白婉回去, 牛车早让魏家人驾回去了, 来时来得匆忙,回去时两人同骑一马,好不悠闲。

    白婉身材娇小,窝在陈颜泠怀里,寒风被挡了个严严实实,陈颜泠裘衣上的毛非常柔软而且保暖, 白婉也穿了一件,但是私心里还是觉得陈颜泠的更暖一些,大概是穿的人不一样。

    看病确实费钱,两人在镇上调养身体的十几天就用掉了四十两银子,要换做平时,她们俩一年也才用个两三两银子。

    不过陈颜泠出来是带够了钱的, 虽然知道白婉肯定心疼钱,但她用起钱来依旧没有节制, 她总有一天要白婉习惯过好日子, 而不是困于几文钱。

    两人骑马到了家门口, 大门敞开, 里面走出来倒水的蒋氏,一看两人,揉了揉眼睛。

    “我的老天爷啊,这是我那个寡淡的女儿吗?”

    白婉穿得像镇上的千金,青色裘衣云纹裙, 珍珠碧玉步摇,虽然一副大病初愈的病弱姿态,但却意外的好看,如同弱柳扶风的病美人。

    陈颜泠下马,扶着白婉下来,把马牵到马棚拴好。

    白家人听到动静,猜到是陈颜泠二人回来了。

    蒋氏赶紧跑过来拉着白婉就哭:“哎哟喂,我的女儿啊,我们为了成全你和贤婿,被刘二爷逼到绝境,再不来找你们,你们就见不到我们了!”

    白婉皱眉,她抬头下意识寻找陈颜泠,就见陈颜泠眉间冷色顿消,望向她,点点头。

    她看着蒋氏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都滴落到她的手上,甚至落到了陈颜泠刚给她买的衣裳上。

    她与陈颜泠成亲之时,族里都为她出了嫁妆,应该还是在乎她的,那么自己的爹娘会不会还是爱自己的?

    陈颜泠不急着赶走白家人,她倒要看看白家人能作到什么地步,更重要的是,她要白婉自己看清楚白家人究竟是群什么东西。

    白河出来看到这一幕,一向死鸭子嘴硬的他也忍不住说到:“我们可是为了成全你们两个才被刘二爷威胁的,我们住到你们家,那是应该的,陈小子爹娘都死了吧,我们就是你们两口子的父母,住过来就是给你们一个孝敬我们的机会。”

    白婉皱眉,她爹怎么能直接开口就说陈颜泠的爹娘死了!这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蒋氏看白婉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就知道白婉心里估计向着陈颜泠的,赶紧给白河使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白河不情愿地冷哼了一声:“搞快进屋,一群人站在院子里算个什么事,快点做饭,老子要饿死了。”

    “就是啊,姐夫,你快进来,我看你书房里还有些字画,我略懂一二,还想与你说一说。”

    白莲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赶紧冲着陈颜泠故作矜持地挥了挥手。

    陈颜泠看都没看白莲,只看着白婉,说到:“走吧,我们先进去,你病刚好,可不能在院子里吹冷风了。”

    白婉手足无措地看着陈颜泠,她爹刚才竟然说陈颜泠爹娘死了,实在是让她没脸和陈颜泠对视。

    陈颜泠知她是心怀愧疚,可这根本不是白婉的错,陈颜泠牵过白婉的手,说:“无事,我说过了,你是你,于我来说,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你要是烦他们,我就把他们赶出去。”

    白婉紧抿薄唇,才抬头看向陈颜泠,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白莲在一旁看得这一幕,心里酸的直冒泡。

    凭什么陈颜泠理都不理她,反而一直对那个哑巴温言细语的,白婉还真会装可怜,话说陈公子一脸温柔的样子真好看,要是对着她就更好看了。还有白婉那一身衣服她只看过镇上的小姐些穿过类似的款式,听说贵得很,能抵他们家两年的吃喝了,还有白婉头上的步摇,珍珠看着还挺真的,玉的光泽也好看得紧,她早晚要把白婉的这些东西搞到手。

    一进屋,白河就直接坐到了主桌上,大声喝到:“白婉,还不快去做饭,想饿死你老子我啊!”

    陈颜泠牵着白婉走到了白河面前,右手举到空中。

    白河吓得往旁边一窜,陈颜泠冷笑一声,让白婉坐到那个位置上,她又抽了椅子坐到白婉身边。

    坐下之后,陈颜泠放下行李,把买的糕点摊开放到桌上,喂白婉吃了一小块。

    白婉耳朵顿时就红了,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她简直羞到冒热气,但是陈颜泠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香甜的糕点,似乎让糕点变得更可口了,她实在不想拒绝。

    看着白婉小白兔一样吃掉了糕点,陈颜泠笑得很是舒心,才有空搭理白家人,她声音不大,但夹杂着内力的声音能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里。

    “婉儿以前是你们白家人,她以往受的委屈,我看在婉儿的份上,暂时不和你们计较,婉儿可怜你们被刘二爷逼得走投无路了,求我收留你们,我答应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陈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魏山村也是大户,你们要想继续住在我陈家,那就要遵守我陈家的规矩,若是有违我陈家家规,那便只有棍棒伺候了。”

    白婉听着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她们陈家哪有什么规矩?但是看陈颜泠一脸正经地说事,她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抓紧了陈颜泠的手。

    陈颜泠感觉到白婉抓紧了自己的手,她撇了一眼白婉,看白婉一副抿唇模样,料想心里肯定在笑自己。

    白河不乐意了:“什么叫你陈家的规矩!你是我女婿,她是我女儿,该遵守的是我白家的规矩!”

    陈颜泠抬眉看他,“不守也可以,那就没有规矩,我不开心了打你们出气总可以吧,开心了呢就赏你们口饭吃。”

    白灏眉毛倒竖:“嘿,你这是对你老丈人说话的态度吗?白婉,你看看他,简直就是没教养!”

    白婉直盯着陈颜泠手上的糕点,好似没听到白灏的话。

    陈颜泠捻起送到白婉嘴边,看她吃下。

    “别说这些废话,答应照我陈家的规矩来,你们就有地方住,不同意的话,我就亲自动手赶你们出去,正好我陪婉儿去镇上养病,也好久没练一下了,你们既然是婉儿的娘家人,住在我家这么多天,陪我练练功也不亏。”

    说着,陈颜泠慢慢站了起来。

    白河眼珠子滴溜转,赶紧说:“好好好,你们有什么规矩赶紧说。”

    陈颜泠又随意地坐下:“这第一条嘛,饭你们做,菜你们买,菜钱我出,但是每天给的钱固定,若是超出,请你们自掏腰包。”

    “凭什么我们做啊?白婉在家都是她做饭的!”白河不满地大喊。

    陈颜泠听得这话,拿起杯子,手腕一抖,杯子飞过白河脸侧,圆润的杯沿竟然也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杯子砸在背后的柱子上,非但没碎,反而杯沿嵌进柱子三分。

    白河吓得冷汗直流,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做饭…就我们做,动手做什么。”

    “第二点,在这个家,我和婉儿说的话就是规矩。”

    陈颜泠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得白灏非常小声地嗤笑到:“她能说话嘛。”

    陈颜泠一双黑瞳如同一把利刃刺向白灏,他抿紧唇,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开口。

    把规矩说清楚后,蒋氏拉着白莲去做饭了,陈颜泠和白婉悠闲地坐着等吃饭。

    一顿饭吃得白家人不敢多言,陈颜泠面对白婉时有多温柔,面对他们时就有多阴冷。

    蒋氏吃着还笑着给白婉夹菜,一阵嘘寒问暖,和别人家的娘没什么区别。

    白灏心里很是看不上陈颜泠,一个空有一身力气的莽夫,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魏山村的大户呢,分明就是个破落户。

    白莲吃饭时还忍不住偷瞄陈颜泠,陈公子发火的时候也好看,那俊俏的模样,真是比那些镇上的有钱少爷还好看,像极了话本里的翩翩佳公子。

    白河每次和陈颜泠对视都会有一种针尖扎背的恐慌,吃过饭后,白河只想早点回房睡觉。

    陈颜泠两人不在的时间里,白河和蒋氏自作主张住进了她们俩的主卧,陈颜泠也料到了这一点。

    她使唤白家人把她卧室里被白河等人睡过的被褥拿出来烧了,然后她从衣柜里拿出新的被褥铺好,新被褥是成亲时魏家人送的,上面还有红色的“囍”字。

    白婉看得有些心疼,但一想到她和陈颜泠的被褥被别人睡过了,她又觉得非常膈应。

    以前就算是捡别人剩下的不要的旧衣裳穿也没让她嫌弃,现在别人碰过她和陈颜泠的东西,她就一点都忍受不了。

    夜里两人用过白家人烧好的热水洗净身子过后睡下。

    陈颜泠精力甚好,夜光也恰到好处的温柔,两人共赴巫山云yu过后,并肩躺着聊天。

    虽然大多数时候是陈颜泠在说,但她面对喜欢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就算是静静地相拥,也是另一番温存了。

    “婉儿你还想练武吗?”

    白婉摇摇头,她不适合练武,她清楚这一点,任性地想要练武不过是想和魏怡一样罢了,魏怡在陈颜泠面前总是比她更自在,魏怡面对陈颜泠时的自信也让白婉羡慕不已。

    她渐渐明白,她和魏怡本就是不一样的人,她没法做到像魏怡一样自信。

    但那又怎样呢,陈颜泠喜欢的是她,喜欢她的每一个缺点或是优点,她没必要学魏怡。

    陈颜泠松了一口气,她又问:“那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白天陈颜泠既要教魏怡武功,下午还得教徒弟狩猎,白天的时间陈颜泠几乎分不出来给白婉,陈颜泠怕白婉觉得孤单。

    白婉茫然地看向陈颜泠,她缓缓地摇头。

    陈颜泠叹口气,“不急,慢慢来,你就是天天闲在家也无所谓,家里这么多下人供你消遣呢。”

    没错,陈颜泠打算把白家人培养成她们家的下人,对人进行奴性的教导,在陈颜泠第一个世界她见识过,再说了,这个世界和第一个世界其实很相似。

    不要钱的下人,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