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反贼套路深 > 正文 172、第十七章
    深谷一点点没入黑暗中,终于完全被黑暗吞没。

    鱼儿垂下头去,他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猫头鹰掠过深谷,发出欧欧的叫声,鱼儿立马惊醒,他看着面前的深谷,黑夜中宛若一只张开的大口,静静的窥伺着过往的行人,等着将他们吞噬进肚子里。

    王怜花居然还没有上来。

    鱼儿躺倒在地上,星光满天,天高得很,鱼儿看着满天星光,呆呆地出了会儿神。这星辰和他离开恶人谷的那天晚上看见的星辰一模一样,那时候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滋味,有一点独自一人离开自长大的地方的怯意,但更多的是要进入一片新奇的广阔天地的激动和雀跃。

    可是这会儿却不一样了,如此星辰,如此良夜,他却在等待他的兄弟的死讯。

    他虽然从没见他的兄弟,也还没确认过他们到底是不是兄弟,心里却也不由难过起来。

    等到天空微微发亮的时候,王怜花才从崖底上来,他仍然穿着先前那件白色的衣裳,只是衣服的下摆看起来却快变成花衣服了。

    鱼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见王怜花空而归,但是神色却还算平静,一时有点拿不准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王怜花找到贾珂了,那他势必会带贾珂一起回来,就算贾珂死了,王怜花也会把他的尸体抱回来。如果王怜花没找到贾珂,他也绝不该如此平静。

    他既然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直接问道:“怎么样?”

    王怜花道:“我下到崖底,并没有找到贾珂。”

    鱼儿不由一喜,大声道:“难道他被人救走了?”

    王怜花道:“他应该是被人带走了,但是带走他的那个人却未必是想要救他。昨天晚上,我把崖底方圆一百里的地方都转了一圈,这周围有好几个村落,如果真的是什么人出自好心救了他,他伤势那么重,按理那个人应该把他带到最近的村落里找大夫救他。”

    鱼儿道:“带走贾珂的人很可能是一个认识他的人,并且那个人一定在这附近有一个住的地方,也许那个人是别有用心,但是他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把贾珂带

    走,当然是想让他活着。”

    王怜花道:“那也未必,也许带走他的人是想要他的尸体。”

    鱼儿怔了一怔,觉得王怜花未免有点太杞人忧天,笑道:“要他的尸体?做什么用?总不能吃了他吧?江湖上又不是人人都是李大嘴还吃人肉。”

    王怜花淡淡一笑,道:“我连是谁要杀他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是谁带走他的呢,只是最坏的一面总要想一想。”

    鱼儿道:“你昨天不是你去找杀他的凶了吗?”

    王怜花道:“我昨天想岔了,以为是家母派人杀的他,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家母绝不会找峨眉毛家三兄弟帮她做事。只是昨天我一时太激动,也想不出凶是谁,只想到家母是最可能对他下的人,就去问她,她也不否认,我就真以为是她下的了。”

    鱼儿奇道:“你妈为什么要杀他?”

    王怜花没话,直着眼,瞧着他,若是这时候他能笑一笑,那效果会更好,可是他实在笑不出来。

    不过这足以让鱼儿明白了,他笑道:“原来你们是私奔?”

    王怜花噗嗤一笑,笑容颇为苦涩,看向远处,继续道:“后来我就想到胡姥姥,先前我们曾经在路上见过她,她认出贾珂后,就给我们下毒,想把贾珂带走。”

    鱼儿道:“你是把贾珂带走的人,和胡姥姥可能是一伙的?”

    王怜花道:“只因我实在不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贾珂掉下悬崖后,立马就被一个不住在附近的人带走了。也许他们本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昨天看见贾珂掉下悬崖后,就绕路去崖底找他。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究竟是要贾珂活,还是要贾珂死。

    看胡姥姥的做派,我本以为他们是要贾珂活的。可是现在看来,也许他们只是想要从贾珂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或者只是希望贾珂这个人消失。所以他们明明发现被偷袭的人是贾珂,知道去悬崖下找他,但是他被偷袭的时候,他们却不出相助。”

    鱼儿忽然笑了起来,道:“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很明确的,今天在这里杀他的人一定和带走他的人不是一伙的。”

    王怜花嗯了一声。

    鱼儿笑道:“那我们

    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们是要贾珂活着呢,反正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世上有人会费这么大力气把一具尸体运走。”

    王怜花微微笑道:“不错,所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鱼儿道:“什么事?”

    王怜花悠悠道:“他们带走贾珂,是因为他们认为他们带走的人是贾珂,可如果他们发现掉下悬崖的并不是贾珂呢?”

    鱼儿道:“你想要我假扮成贾珂?”

    王怜花点点头。

    鱼儿道:“你不怕他们把贾珂灭口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在没有得到真正的贾珂之前,他们怎么会先把自己已经得的假的贾珂灭口呢。”

    从那天起,鱼儿就变成了贾珂。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他们不仅长得一模一样,连那种飞扬洒脱,精灵古怪的神气也十分相似,只要用东西把鱼儿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遮盖住,只要鱼儿不话,不睁开眼看他,就算是王怜花也很难分出来。

    那天下午,他们坐在镇上最热闹的酒楼吃饭,鱼儿正在吃鱼,他在恶人谷几乎就没吃过鱼,尤其是江里的鱼,更是一次都没吃过,但是这家酒楼里竟然有。

    他兴致勃勃的吃着鱼,王怜花心不在焉的看着他,鱼儿被他看得毛毛的,不由笑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王怜花道:“什么东西?”

    鱼儿道:“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王怜花道:“我在想你到底哪里不像贾珂。”

    鱼儿道:“哦?”

    王怜花道:“不然为什么他们还不来找你。”

    鱼儿挑了挑眉,道:“也许是因为你在这里。”

    王怜花默然片刻,笑道:“不错,那我走了。”

    鱼儿道:“你现在走不是太显眼了吗?”

    王怜花微笑道:“我当然不会就这么走的,只是要得罪你了。”

    他完这话,忽然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冷着脸,将一茶杯的水都浇在了鱼儿的头上,他把杯子往地上一摔,骂了一句“贾珂,你真是有病”,然后气恼的大步离开了酒楼。

    杯中的茶水已经放温,但昆仑山上虽然还是秋天,风却已经很冷了,秋风从门口吹进来,吹在鱼儿的身上,水珠滴

    滴答答的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经过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最后流进了衣服里面。

    鱼儿不由打了个寒颤,虽然他明知道王怜花这么做,一是让别人以为他们两个吵架了,二是他用水浇在自己的脸上,自己的脸上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要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会知道他脸上并没有易容,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贾珂,但鱼儿心里还是不由大骂了一通王怜花。

    酒楼里的人都在看热闹,还有几个人很好心或者很无聊的问他:“你们这是吵架了?”鱼儿也不理这些人,一拍桌子,大声道:“二呢,给我上点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他怀里还有一大把屠娇娇给他的金叶子,因此虽然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鸡,但店二还是很殷勤的给他送来了酒。

    一开始店二送来了一坛酒,鱼儿直摇头,道:“不够不够!”

    那店二忙不迭的又送来好几坛,鱼儿却仍然只是摇头,直到店二搬来了二十多坛酒,他才终于点了点头,又拿出了几片金叶子,笑道:“这屋子里每个人的酒我都请了。”

    他话的神情,就好像他才是这地方的老板似的。

    一个锦衣少年走到了他面前,微笑道:“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资格请贾兄喝杯酒?”

    鱼儿听到这话,抬头看向来人。

    他和鱼儿一般年纪,穿着件华贵的锦衣,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他含笑走过来,风度翩翩,潇洒已极,鱼儿出谷以来,在这镇上见了这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除了王怜花,就再未见过如此令人着迷的人物。

    鱼儿心中一动,想起来昨天围观的人过,和毛家三兄弟一起杀贾珂的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人,这人不知道是男是女,身形高高瘦瘦的,无论是剑法还是轻功都极为高明。

    如今那外形怪异的毛家三兄弟毫无消息,可见他们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是被人灭口了。但是那个和他们一起杀人的少年一定还活着,并且他一定不是专职的杀,不然他昨天杀人的时候没有必要戴上面具。

    而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却正好十五岁。

    鱼儿心念一转,笑嘻嘻道:“我只和杀过人

    的家伙喝酒,你杀没杀过人?”

    他直直的看着这个锦衣少年,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在撒谎的时候瞒过他这双眼睛。

    那少年怔了怔,遗憾道:“真可惜,在下从未杀过人。其实自从在下踏入江湖以来,也曾有过几次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每次还不等在下动,他们听到在下的名字后,就认输服软,不愿和在下动了。”

    鱼儿笑道:“你好神气啊,那你不妨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倒想见识见识什么人这么威风。”

    那少年道:“在下移花宫弟子花无缺。”

    鱼儿目光闪动,他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把他从恶人谷中抱出来,告诉他他姓江,他的父亲叫江枫,他是被移花宫中的人害死的,还叫他千万别忘了这仇恨,长大了一定要找移花宫的人复仇。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移花宫的人。

    他笑嘻嘻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竟是移花宫的弟子。只是你既然没有杀过人,我还是不能让你请我喝酒。”

    听他的语气,仿佛他肯让别人请他喝酒是一件多么给别人面子的事情似的。

    “花无缺”淡淡笑道:“不让我请你喝酒也没事,你既然请这屋子里的人喝酒,当然也请我喝酒了,是不是?”

    鱼儿道:“当然。”

    “花无缺”微笑道:“那我可不可以坐在这里喝酒?”

    鱼儿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情愿的道:“如果你非坐不可的话。”

    “花无缺”坐下,凝视他许久,忽然脸上露出受伤之色,轻轻笑道:“贾兄莫非真不记得我了?”

    鱼儿一怔,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贾珂的熟人,他打哈哈道:“咱们那么久没见面,我一时倒认不出你了。”

    “花无缺”微微笑道:“也是,当年咱们认识的时候我那么落魄,现在我的境遇胜过那时很多,你认不出我也是常事,这些年来,我倒是一直惦记着你的。”

    鱼儿一面给他倒酒,一面笑道:“哈哈,你惦记我什么?”

    “花无缺”笑道:“惦记当年你与司空摘星、陆凤三个人一起把我送出城去的恩情,若非你们三位出,我必然没法出城,也就不会遇见名医,早已经毒发身亡了。”

    鱼儿笑道:“哈哈,这算什么。来,喝酒!”

    “花无缺”接过酒杯,一面喝酒,一面与鱼儿笑。

    他看着鱼儿的目光是如此温和,但是他心里却闪动着恶毒的光芒。

    到这里,他已经完全确定,面前这个少年并不是贾珂。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贾珂,他在听到自己是移花宫的人以后,就该想到当年的江大猫,也该听出他刚才的话的错误——当年他们一起逃离京城,贾珂、王云梦、陆凤和司空摘星都出了城,可是他却没有。

    至于这个少年究竟是谁,“花无缺”也就是江玉郎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应该就是昨天本应该死在自己剑下的江鱼,而昨天那个跳崖自杀的“江鱼”其实才是贾珂。

    虽然杀错人了,但这事不能怪他。毕竟昨天把人指给他,让他去杀的人是邀月,把贾珂错认成江鱼的人也是邀月,看见贾珂拿了一个圆筒放在胸口以为他要自杀,就把他的腕打断的人还是邀月。

    江玉郎也不懂为什么邀月和怜星平日里都冷冰冰的跟个活死人似的,却在这件事上这么狂热,不仅要他杀死江鱼,还要他必须亲杀死江鱼,如果看见江鱼自杀还要阻止他。她们昨天看见江鱼跳崖自杀后,就把他骂了一通,转天就去崖底找江鱼的尸体了,她们要亲自确定江鱼是不是还活着。

    但无论她们有什么苦衷,江玉郎心里都已经厌烦了。他天生不记别人的好,只记别人的坏,如果他性格里本来还有几分多愁善感,这么多年在移花宫的牢狱般的生活,也生生把他那几分多愁善感磨没了。

    何况邀月和怜星虽然在性格上称得上十分的恶劣,可是她们作为师父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教徒弟的时候从不藏私,这么多年下来,江玉郎早把她们的本事学全了,只是还没练好,因此他觉得她们已经可以去死了。只是很可惜,她们武功太高,他一直都没找到杀死她们的办法。

    也许现在就是个会呢,只是得想办法让他自己撇干净关系。江玉郎在心里十分痛快的想着。

    鱼儿喝得醉眼惺忪,脸红扑扑的回了客栈,一路上居然仍然没有人拦他,这让他

    十分的失望。

    他回了客栈,王怜花竟然已经待在客房里,人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是昆仑山的地图,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过来的。

    王怜花见他回来,很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又低头去研究地图,鱼儿坐在他面前,道:“江大猫是谁?”

    王怜花头也不抬的道:“不认识,我从没听贾珂提起过这人。”忽然一笑,很顽皮的样子,道:“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你兄弟。”

    他这难得的孩子似的神气,不知道为什么让鱼儿呆了一呆,也许是因为他这两天一直沉着脸,难得笑一下,整张风流俊俏的脸就活了过来,变得可爱起来。

    鱼儿也笑了,道:“鱼和猫哪是兄弟,分明是宿敌啊。没准他真是我的宿敌呢,他突然出现,我感觉我今天可能露馅了。”

    王怜花沉吟着,道:“我今天去查过花无缺,当时他就在大堂里和几个世家子弟喝酒。”

    鱼儿道:“但这也不能明他就没有嫌疑了,如果他也会易容的话,只要做成八|九分像,就足以让别人冒充自己了。”

    王怜花道:“确实如此,虽然移花宫以前从未没涉猎过易容之术,但花无缺未必就不会用了。不过我不认为出的人是花无缺,却是因为移花宫的两位宫主现在就在这里。”

    鱼儿听到移花宫的两位宫主也在这里,不由吃了一惊,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笑道:“你是觉得她们两个既然在这里,如果她们要杀贾珂,完全可以自己出,没必要让自己的弟子这么费劲的去杀人,是么?”

    王怜花微微笑道:“不错,不过还有一点,就是我从没听过移花宫和贾珂有什么过节。”

    鱼儿拿起杯子,大大的喝了口水,笑道:“咱们转了一天,只钓出一个花无缺来,这算不算白费功夫了?”

    王怜花沉默片刻,道:“至少能让其他人都知道贾珂还活着。你刚刚喝酒的时候,我联系上了贾珂几个刚赶到的下,让他们去找人,不过我跟他们是一个和贾珂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鱼儿。”

    鱼儿听到最后一句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愕然道:“他们既然是贾珂的下,你为什么

    不直接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人是贾珂?难道他们这些人里有别人派来的人吗?”

    王怜花笑道:“你还真是聪明。”

    鱼儿心里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甜滋滋的,笑道:“这话我从听到大,实在不算夸奖了。”

    王怜花却没有话,他对他笑了一笑,然后看着自己的,怔怔的出神,鱼儿知道,他又在想贾珂了。鱼儿洗了洗脸,躺到床上,发现屋里那个整天在梦游似的青衣男人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他并不在意,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般过了五六天,仍然没有人来找事,而那些四处找贾珂的人也没有消息,王怜花终于快沉不住气了。鱼儿冷眼旁观,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难以入睡,难得睡着一次,也经常被噩梦惊醒。

    有一次半夜,鱼儿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他从床上跳起来,差点以为自己在恶人谷,什么人来偷袭他了,然后才发现竟然是王怜花躺在另一张床上,抱着被子,发出轻泣之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双眼紧闭,满脸痛苦之色,脸上竟然亮晶晶的,全是倒映着月影的泪水。

    鱼儿便推了推他,没想到他忽然叫了一声,吓了鱼儿一跳,那声音低哑而痛苦,听得人几欲落泪,叫的却是“贾珂”。

    鱼儿站在旁边,又用力推了推他,他霍然坐起身来,看着黑暗中和贾珂一模一样的人影。鱼儿正欲话,就见王怜花扑向自己,紧紧抱住自己,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两条胳膊紧紧箍住自己的肋骨,差点把自己勒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鱼儿的心却仿佛也被人紧紧的抓住了一样,他听到王怜花在他耳边:“你回来了吗?”声音又缓和,又温柔,就好像夏日午后短暂而酣甜的美梦。

    鱼儿的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他人倒还算镇静,笑道:“你这样抱我,他要是看见了,不得被醋海淹死啊!”

    王怜花听到这话,怔了一怔,掌冰凉,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着的人是谁。他松开鱼儿,抬擦了擦脸,只觉上一片湿润,不由一惊,愈发挂不住脸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谁也没提这件事

    ,倒是吃早饭的时候,鱼儿忽然把茶叶蛋扣在桌子上,道:“昨天我突然梦见了一个地方。”

    王怜花道:“哦?”

    他看起来很没什么精神。

    鱼儿道:“恶人谷,我梦见我躺在床上,屠娇娇、杜杀、李大嘴、司马烟、哈哈儿、阴九幽还有昭都围在床边看我,万春流在旁边烧药。”

    王怜花道:“恶人谷离这里远吗?”

    鱼儿道:“挺远的,我走了三四天才来这里,并且谷中的人常年都不出门,所以我一直没想到那里,可是昨晚上我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简直就好像我亲眼看见的似的。我想,也许”

    王怜花眼睛一亮,笑道:“不错,不错,我曾经听人过,有时候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灵感应的,至少咱们要去看看。”

    他们草草吃过饭,便骑马直奔恶人谷。

    到了恶人谷,鱼儿吓了一跳。

    恶人谷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空谷。

    风吹过空无一人的山谷,隐隐带着点幽幽的呼啸,宛若女鬼的痛哭。谷中不少精致的屋舍都被毁了,屋舍里面的东西也被人洗劫一空,不像是住在恶人谷的恶人们自发离开的,倒像是所有人和他们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强盗掳走了。

    王怜花脸色也不好看,但还算镇静,道:“万春流住在哪里?”

    鱼儿就把他引去万春流从前住着的药庐,这是一栋窄窄的屋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屋子的墙壁上钉着很多架子。从前这些架子上面放满了草药,架子下面摆放着炉子和各式各样的熬药的器皿。可是现在,这屋子的四面墙壁上都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王怜花却在地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翻找,他翻的很认真,等鱼儿去外面转了一圈确定一个人都没有以后,再回到药庐,就看见他抱着一件缝补过的衣服,正仔仔细细打量着药庐,脸上微微笑着,很愉快的样子。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些带血的绷带,绷带上面的血都已经凝固了。

    鱼儿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就好像把春天抱在了怀里似的,满山谷的阳光忽然全都到了他脸上。

    鱼儿眨眨眼,道:“这是贾珂的衣服。”

    明明该是疑问,可是他却用很肯

    定的语气的。

    王怜花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没错,他出事的那天,穿的就是这身衣服,这绷带应该是昨天的,至少他昨天还活着。”

    鱼儿喃喃道:“昨天昨天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把恶人谷变成空谷了呢?”

    王怜花沉吟着,道:“现在我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他们是在夜里行动的。”

    鱼儿道:“哦?”

    王怜花道:“你看这铁门框这里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是很,应该是火把倒了,火焰在门框上留下的痕迹。这痕迹很新,应该就是这一两天造成的。”

    鱼儿眼睛一亮,道:“可是我在谷中没有找到一根用过的火把,看来这伙人不仅是在晚上进来的,也是在晚上离开的。好厉害,真是好厉害,他们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付得了恶人谷里这么多恶人。”

    他皱了皱眉,又笑道:“可是我实在搞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同时打恶人谷这么多人的主意,总不能是专门帮|人|报|仇的吧。”

    王怜花目光闪动,大笑道:“也许这人是想用这些恶人来树立自己惩恶锄奸的美名,也许他是想把这些恶人卖给他们的仇人,无论是哪一种,这人能想出这么出人意料的办法,倒也称得上是位好角色了。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完,抓住鱼儿的肩膀,顷刻间已带着他离开了恶人谷。

    不过半日,他们就找到了一伙去过恶人谷的人。这一行人一共只有三人,运载的也只有一个箱子,箱子打开,里面蜷缩着一个容色绝丽、满脸稚气的少女,正是昭。

    鱼儿狠狠掐她穴道,把她掐醒,等她醒了,正想问她话,哪想昭睁眼一看到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道:“贾珂你没被他们抓走?”

    鱼儿忽然感到背上刺刺的痛,就好像一千根、一万根细针刺入他的后背一样,他回头一看,就见王怜花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微微笑着看他——看他怀里的昭,笑得很是温柔。

    鱼儿一把把昭推出怀里,板着脸道:“你才认识贾珂多久,你又认识我多久了,怎么会一看见我,就以为我是他了?”他倒忘了自己脸上的伤疤仍

    被涂料遮盖着,看起来本就和贾珂一模一样。

    昭揉了揉眼睛,怔怔看他,清澈的眼睛里露出略微惊讶的神色来,道:“鱼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

    鱼儿笑道:“我可不敢居功,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王怜花,是贾珂的”他斟酌了一番,然后,“好朋友。”

    又强撑着笑脸,对王怜花道:“这这就是昭。”

    王怜花上上下下打量着昭,见阳光照在她脸上,愈发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白如玉,年纪虽,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十分娇媚可爱,又想到她刚刚见到鱼儿,误以为他是贾珂时的亲热和激动,心下愈发恼恨起来,暗道:“贾珂啊贾珂,我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你却在做什么?”

    他的攥紧拳头,指狠狠的陷入掌心,微微笑着,正想话,就见昭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他,道:“你和贾珂的关系很好是不是?”

    王怜花微微笑道:“嗯,怎么?”

    昭道:“他失忆了”她看着王怜花受了这样一个打击,瞬间变得空白的脸,继续道,“但是我们问他是谁,他脱口而出的就是你的名字。”

    王怜花听到这话,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一股热流自心脏流经他的五脏六腑,最后流到原本冰冷的脚。

    他掩去眼中浓重的担忧,笑嘻嘻道:“这是应该的,谁叫他整个人都是我的呢。”

    昭脸上木了一木,看向鱼儿,道:“什么意思?”

    鱼儿很不好意思的:“他们两个是一对嘛。”

    昭道:“一对?”

    鱼儿望天不话。

    昭看着他,终于明白他口中的“一对”,原来真的和世俗意义上的“一对”是一个意思。

    她身子颤了颤,脸上的神情渐渐黯淡了下来,然后她深吸口气,强自镇定的道:“咱们得赶快去救他们,尤其是贾珂,他身上的伤那么重,很可能会死的。”

    鱼儿道:“你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昭道:“他们是直接闯进来的,领头的几人武功好高,尤其是其中一个人,熄灭了山谷里的灯,几招就把杜大叔打到了。”

    鱼儿“哦”了一声,熄灭灯这举动

    好奇怪,难道这人练的是黑夜里的功夫吗?他问道:“你看见那人的长相了吗?”

    昭道:“没有,这件事是我当时听别人的,我是被迷药放倒的,他们用的迷药好厉害,一开始根本没人察觉,等察觉到了,人也已经晕倒了。我晕倒之前,听万叔叔,这是胡姥姥的独门迷药。”

    鱼儿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居然又听到了这个名字,他顿时觉得这件事有趣极了,怎么贾珂身边发生的这些事里总是有胡姥姥的影子。

    他看向王怜花,他还记得王怜花过胡姥姥曾经给他们下药想要带走贾珂,却见王怜花正抓着绑架昭的那三人中的一个人的肩膀,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和他低声着话,明明感到自己在看他,也不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鱼儿忍不住想,如果这时候是贾珂在看他,他必然不会理也不理的。

    过了一会儿,王怜花松开那人,那人却没有摔倒,而是站在原地,很顺服的低着头,不离开,也不话。他的两个同伴虽然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也不能话,眼睛里还是止不住的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王怜花并没有厚此薄彼,他们二人很快也变得和第一个人一样,木愣愣的站在原地,无知无觉的,好像在梦游似的了。

    王怜花轻笑道:“可惜这三人都是卒子,只知道他们要把昭姑娘运到一个叫蝙蝠岛的海岛,以及他们的主子叫蝙蝠公子,其他的什么事也不知道。”

    鱼儿道:“蝙蝠么,耳能听声,目不能视,看来那个专门把火熄灭,几招打倒杜杀的人或许就是这位蝙蝠公子了。”

    王怜花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要想揭开这个谜底,只好亲自上岛看看去了。”

    鱼儿看着那梦游一般的三个人,道:“你要扮成他们一起上岛?”

    王怜花颔首道:“不错,谁也不会多么留意这样的人,不是吗?”

    鱼儿笑道:“好极了,我和你一起。”

    昭道:“我也和你们一起。”

    鱼儿道:“这里只有三个人,我们总得留一个来带路。”

    昭展颜笑道:“但是这里还有一个箱子不是吗?你们总不能空回去吧。”

    那蝙蝠岛是一座位于东海之上的岛,他们离开昆仑的时候是十月末,到东海的时候却已经是一月初,等到蝙蝠岛的时候,却已经是一月中旬。

    这是一座很荒凉的海岛,岛上寸草不生,只有死灰色的石头,看起来冰冷而狰狞。海岛四周礁石罗列,几乎每一个方向都系着一艘船,可是每一艘船都已经破损。

    鱼儿当风而立,叹气道:“就是给我一千两黄金,我也不愿在这种地方住一晚上。”

    王怜花上上下下打量着这座海岛,就像一个挑剔的客人在看自己要买的房子,琢磨它值不值自己花钱一样,听到鱼儿这话,笑道:“那是因为你的眼睛能看得见东西,对于看不见东西的人来,无论是桃花岛还是蝙蝠岛,除了味道不一样,大概就没什么区别了。”

    他完这话,从船头跳下去,故意重重的落到海岛上,然后和那个真正的蝙蝠岛的奴隶一起,将装着昭的箱子抬上了海岛。

    一块屏风一样的岩石后面悬着条钢索,钢索的一端吊着一辆滑车,另一端通向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山洞前面却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那个蝙蝠岛的奴隶带着王怜花二人和那只装着昭的箱子一起坐上了滑车,滑车很快滑入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连一点光都没有。黑暗中也只有滑车在钢索上滑行的声音。

    冷冷的风扑在他们脸上,风中隐约带着地狱里的恶鬼才会发出的哀嚎之声。

    鱼儿的心也因为这滑车的飞速下坠而跳得很快,简直要跳出腔子来,他忽然发现他同意昭来这里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何况是昭了。

    他当然不会指望王怜花会出救昭,实际上,他简直担心王怜花会趁着黑暗偷偷对昭下毒,到时候他把这一切推到蝙蝠公子身上就好了,反正没有人真正看见他行凶。

    滑车很快就到了底,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道:“你们是哪一队的?”

    那个蝙蝠岛的奴隶:“地二十四。”

    那个人:“很好,你们带来的是谁?”

    那个蝙蝠岛的奴隶:“一个绝色美女,很年轻,十五六岁,丁先生让她当妓|女实在太可惜了,不如送去拍卖。”

    作者有话要:本文的标题指的是蝙蝠岛,不是珂珂哦!

    写这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句话,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我终于还是守住了自己的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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