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家老祖面前,周家的人分成了三派,有跟着家主走利益一致的,也有与缺胳膊的族老周海池站在一条线上的,剩下的要不是做和事佬要不就做壁上观的,老祖还没发话,这三方人已经吵成了一团。

    老祖眉头一皱,轻咳一声,居室里的争吵立即停止,周家主面带恭敬之色却挺着腰杆,并不显得谦卑,居其位养其气,身上并不缺少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目光锐利,英气的面容加上沉稳的气度,虽已近中年但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魅力,此刻便是受到周海池等人的刁难也依旧从容。

    老祖心里对家主还是比较满意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身为家主就是要比任何人都稳得住,目光又转到周海池身上,看到他一只手臂如今只剩下一管空荡荡的袖子,心里叹了口气:“凤姝那丫头对周家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的,当年接受白氏产业的时候海池你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我周家可没有将人用过就丟过墙的习惯,如今的局面谁的对错暂且不论,但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没有凭据的指控。”

    周海池一咬牙,面部肌肉扭曲,抬头看向周家主周敬卿,明明对方面无表情在他眼里却成了得意炫耀,心里窝着一团火却不得不:“是,但海池不认为应该再将与白氏有关的事情交给白凤姝去做,要不是她护着白家那个残废,不管是白家进入秘境的名额还是水离丹,早就到了我周家的手里,我周家至少也能增加两位武王,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白凤姝妇人之仁?我周家对白家倒是宽宏大量了,可白家做了什么?我儿死得好冤——”最后周海池的声音如同地狱里发出来一样,令听者动容感同身受,有两个族老当场眼睛就红了:“看看海池老哥如今的模样,同去南安城的人就只有海池老哥成了这副模样,敬松那孩子又在西隋被那恶贼……家主,你一向知道海池老哥对敬松那孩子器重得很,如今这情况你让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他也不是故意要向夫人发难,只是几番不幸都与白氏脱不开关系。”

    “唉,没想到当年我周家因为一时不忍给白家留了条退路,如今却养虎为患了,敬卿,对白家应当如何,你应该拿个章程出来了。”老祖叹道。

    “是,老祖,敬卿明白。”周家主拱手道。

    老祖闭上了眼睛,聚到这里的人顿时明白老祖这是要休息了,一个个行了礼放轻手脚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周海池可不客气了,狠狠剜了周敬卿好几眼,然后愤而甩袖离去,原本就与嫡系这一脉关系不睦,如今更是将仇恨摆到了台面上。

    看着周海池与站在他那一边的人离去,嫡系的人安慰家主:“家主别跟那老东西一般见识,哪回不是他自己想抢功劳,却把自己连累得栽进去,南安城是他自己要带人去抢水离丹,西隋那边也是他自己非要派他那长子去抢夺功劳,哪知碰上个煞星把个寨子一锅端了,他要少蹦跶些,他那长子也许能多活个几年。”

    “不过没想到白家跑到那种地方还能有起来的一天。”有人觉得不可思议。

    “也是他们运道好,谁能想到月天秘境会出现在南安城外,如果是在我们临城,哼!”言下之意哪里还有别人话的余地,“而且那里正好是安家的地盘,让白家跟安家勾搭上了,我们又哪里想得到二皇子会这般上不了台面,真是白抬举他了!”

    想想跟二皇子以及范家之间的合作真是亏大了,只可惜他们早早上了这艘船,如今再想下来可没这般容易,至少与大皇子一方的关系没那么容易缓和。

    “夫人插在周家和白家之间也是难做人,家主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夫人,我相信如果有可能,夫人不会不站在周家一边反而相助白家的。”十几年前夫人就表明了立场。

    几人在原地了话才互相告辞各自离去,周敬卿送走他们后带着近身护卫回主院,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看到家主回来,侍候的人匆匆进去稟报,不一会儿,白凤姝手里搀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迎出来,生得唇红齿白的孩见到人立即开心地扑过去抱住周敬卿的腿:“父亲,你回来了,母亲刚刚在教我练武,父亲也要看瑞儿练武吗?”

    孩额头明显有着薄汗,周敬卿将儿子抱起来颠了颠才将他放下,亲自取出帕子将他额头的汗擦拭干净:“父亲与你母亲要事,等下就去看瑞儿练武好不好?现在先去找你哥哥去吧。”又吩咐下人,“将少爷送到大少爷那里。”

    “是,家主。”

    等孩离开后,周敬卿的脸色就沉郁了下来,径自进入内室,白凤姝莲步轻移跟上去,看周敬卿站定,手刚搭上他的肩要为他换外衣,却被周敬卿向前迈了几步落了空,白凤姝一张姣好的面容上立即露出讶色。

    看到周敬卿丝毫不顾及她径自坐到椅子上,白凤姝露出受伤的神色:“卿哥你也认为是我做错了吗?难道这些年我为你为周家做得还不够吗?为了卿哥和周家,我连唯一的胞弟都……

    现在阿易不原谅我,连卿哥你也……”

    “凤姝,周海池落得如今下场,我知道背后有你的推手。”周敬卿抬头看向白凤姝,深沉的黑眸里看不出情绪。

    “我不过是利用了他急功近利的心思,让人多了几句话他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后面的事情也不在我的控制之内,当他决定在秘境里对庭锴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会报复,怎么,他周海池能做得初一我就不能做那初五?”白凤姝扬声质问。

    周敬卿眼睛闭上,伸手按了按眉心,眉宇间这才露出疲惫之色:“那些事本就抓不到证据,可他带伤回来,如今周敬松又把命丟在西隋,现在他死咬住你不放,你让我怎么办?就因为周敬松死了,所以就算有什么事老祖也不忍苛责他,南安城,你本不该去的。”

    如果白凤姝不去,让周海池那老东西向白家施压,或许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就算一事无成也推不到他们夫妻头上。白凤姝对他的感情他还是深信不疑的,当年在白家以及她胞弟之间就选择了他,所以他怎能再置疑她的感情?

    白凤姝走过去替周敬卿捏拿按摩,力道拿捏得怡到好处,让周敬卿的神情也渐渐舒缓下来,白凤姝这才开口: “谁能想到萧锐扬那疯子做事根本不循章法,到现在还没查到他为什么突然发疯吗?”

    这个疯子当年就疯过一次,没想到十几年后又来了这么一出,当年的事他们夫妻隐瞒下了没对外透露,否则周家也逃不出成为众矢之敌的下场,不过这一次姓萧的更狠了,也更加难以对付,竟然成了武王,周家想要对付他也要付出不的代价,没到最后一步周家也难下决定,因为一旦出手同时还要对上安家以及大皇子一脉。

    听到这话,周敬卿忽然睁开眼,别有意味地看了眼白凤姝:“有人是白家那位少年双儿去了丰泽山下的庄子,当天夜里就出了这事,第二天萧锐扬便与那双儿一同离开了西隋,一起的还有那少年双儿半路结识的乌姓武王。姝儿也没想到吧,如今白家竟然能齐集三位武王的实力,这少年双儿年纪也成了高级灵师与三品丹师,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灵王与四品丹师。”

    听周敬卿提及白家的少年双儿,白凤姝心头一跳,总觉得周敬卿此刻特意提起少年双儿别有深意:“卿哥你……”

    “姝儿,”周敬卿忽然抓住白凤姝的手将她从身后拉到前面,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我们周家与白氏再联一次姻如何?你看庭锴与白家的这位少年双儿可般配?如果能为周家再带来一个灵王与四品丹师,相信老祖绝对会如当年一样坚定地站在我们这一边,周海池闹得再厉害也毫无用处。”

    白凤姝面上浮起苦笑:“卿哥你以为我不想挽回与阿易间的关系,那是我除了你和孩子们外唯一的亲人了,可你看我现在做得了白氏与阿易的主吗?阿易现在连一声姐姐都不愿意叫我,又如何肯同意再次联姻?”

    周敬卿却将她的手掌贴到自己脸上,深吸了口气:“万事总有法可寻,为夫相信姝儿的能力,我问过庭锴,他对白家的双儿印象也不错,夫人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庭锴伤心失望是不是?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先去外书房了,等下叫人把瑞儿送过来。”

    完便站起身,拍拍白凤姝的手转身往外走去,独留下白凤姝一人。

    等脚步声远去,白凤姝的脸上才现出苍白之色,失神地跌坐在位置上,她不知道周敬卿是起了疑心来试探她还是真的起了再度联姻的主意,可不管哪一样于她都大大不利,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