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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一场与时间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他们能做的, 是争分夺秒。

    当蔺抱着昏迷的沙轻舞从废墟中走出来的时候,天边掀起一抹熹微, 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若隐若现的迷雾里。

    从废墟的那头,他缓缓走来,曙光初升,映上他浓墨的眼睛,反射出一道琥珀光芒, 点缀万千大地。

    蔺焉急忙上前,捧住沙轻舞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蛋,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顾晓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一个三角空间,几根钢筋支撑出一个安全空间,她毫发无伤。

    对上柳睿如释负重的眼眸,她向他伸出一只早就冻僵的手,红彤彤又冰颤颤。柳睿弯腰下去,大掌将她手攥在手心, 腕臂微微用力,折槁振落地将她扯进怀里,隔着她衣服上无数人的鲜血,听到她薄弱的心跳。

    心,微微一安。

    “对不起。”他哑声道歉。

    耳边他沙哑的声线还在环绕,顾晓疲倦地阖了阖眼睛,有些累了,很想在他温热的怀里睡上一觉, 可那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因为她明白,从他背负亿万人的使命起,他再也不属于她一个人了,所以当他选择舍八救八十时,她再也做不到不可理喻的埋怨他。

    “参谋长,邻市发生余震,救灾人员伤亡严重,请求援助!”

    “知道了。”

    顾晓睁开双目,敛下落寞:“去吧。”

    柳睿低头,吻了吻她的发端:“轻舞重伤,昏迷不醒,军医初步判断胸腔积液,需要开胸手术,已经命人送去前方临时手术室治疗。”

    顾晓倏然拧眉:“确定吗?胸腔积液?”

    “立刻安排X线拍片、CT、B超检查、胸腔穿刺液检查、胸腔镜检查......”

    顾晓拨开为首的军医,伸手贴在沙轻舞脖子上测脉搏,半分钟后,她眉心一拧:“来不及了,立刻准备开胸活检。”

    被推到一旁的军医不悦的皱起眉,还想要些什么,可顾晓已经朝正看着片子的修烨喊了声:“烨烨,帮我做台手术!”

    沙轻舞被推进手术室后,那名怔愣在原地的军医终于回醒,不可思议地问身边的人:“那个女人是谁?居然喊我们修中尉烨烨?”

    “你不知道吗?”

    “什么?”

    “她是柳夫人。”

    “柳?”

    “你们上面还有几个姓柳的军长?”

    “柳参谋长?”

    那人点头,然后沉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牧泓绎几场大手术下来,颇有疲倦,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蔺焉靠在蔺身上睡着了,走近,蹲下,伸手拨了拨垂在她脸上的发丝。

    那张脸,苍白无血色。

    “你们怎么在手术室外面?”牧泓绎低声问着,嗓子暗哑,开口话的时候撕裂的疼着。

    “轻舞在里面。”蔺答着,又看了眼蔺焉,“有力气的话你抱回去吧。”

    牧泓绎一手撑在椅子上,弯蹲转身,一屁股坐到蔺焉身旁,声音萎靡:“没力气,”着,便将蔺焉的头拨到自己肩上,“我陪她在这里睡会儿。”

    沙轻舞醒来的时候大概是在次日上午,睡了整整20个时。

    吃过早饭,护士来给她输液,插好针头,调节流速时:“今天还是三袋水,快完的时候来护士站喊人。”

    沙轻舞眸色不自然一闪,点头:“谢谢护士。”

    护士离去后,病房突然安静的可怕,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始终盯着她,一瞬不瞬地。

    自始至终,沙轻舞都不敢对上他专注而不移的视线,左顾右盼不自然的闪躲着,最后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不心装过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真是太可恨了!”

    看着嫉恶如仇的蔺焉,顾晓有些哭笑不得:“你又没在里面,你可恨什么?”

    “我没在里面都觉得可恨,你们在里面的肯定伤心死了。二选一,我哥和柳睿居然不选你和轻舞,柳睿好意思你是他老婆吗?亏得你当初被猪油蒙了心嫁给他!”

    顾晓扶额,替沙轻舞换了袋药水,没接蔺焉的茬。

    “轻舞要是知道了,伤心死。”

    “你又不是轻舞,你怎么知道她会伤心死?”顾晓恹恹地反问。

    蔺焉冷哼一声:“是个女人都会。”

    这会儿,沙轻舞迷迷糊糊的醒了,听见蔺焉最后的一句话,睁开眼,沙哑的喉咙问了句:“会什么?”

    一见沙轻舞醒了,蔺焉忙的扑了过去,将昨日凌触目惊心的一幕又讲了一遍,绘声绘色地,当她讲到蔺和柳睿的决策时,情绪忽然激动无比:“你!他们两人是不是脑袋不正常?要是你和晓没有安全出来,我一定不放过他们两个!”

    沙轻舞目光突然地沉了下来。

    顾晓见状,忙的将蔺焉一拉,催着:“你去看看泓绎下手术没有。”

    蔺焉正想继续铺天盖地的声讨蔺和柳睿,一转眼便对上顾晓几分眼色的目光,顿时悟了,应了声便逃离案发现场。

    顾晓帮沙轻舞量了血压,取下诊听器的时候量了眼沙轻舞。

    沙轻舞早已洞察一切:“研究我什么?”

    “研究你帅爆天的侧脸呀!”蔺焉清明的眼睛闪过一抹精明,“哥,你和轻舞是不是吵架了?”

    蔺转火机的手一顿,敛眸睨了她一眼:“怎么?”

    “我刚从轻舞病房出来,气氛有些不对。”

    “她和你什么了?”

    “没什么。”顾晓将血压器放回盒子里。

    “是么?”沙轻舞狐疑,“可我怎么觉得是姓蔺的让你来套我的话?”

    “姓蔺的?”顾晓忽然暧昧一笑,“哪个姓蔺的?女的还是......男的?”

    沙轻舞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别给我充傻装楞。”

    “我哪敢跟你马虎眼啊!”蔺焉委屈的撅起一张嘴,“轻舞真没和我什么,我一提你,她就恹恹地垂下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仿佛我再多提你一次就要将我凌迟处死一般。”

    闻言,蔺默了片刻,然后绕过蔺焉,默不作声的往沙轻舞病房走去。

    蔺刚推开房门,恰好同推着点滴架往外走的沙轻舞了个照面。

    电石火光之间,她脸色倏然一僵,然后身影一闪,健步如飞地躲到门后。

    这风驰电掣的动作让蔺两段浓眉一紧,门把上的手关节处渐渐泛白,稍加了点力度,想要再将门推开些。

    “别动!”沙轻舞抵在门口,急急喊了声制止他。

    蔺顿住动作,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青绿色的玻璃窗上她紧张的倒影,不由地放低声音:“我想和你谈谈。”

    “可我不想和你谈!”沙轻舞不假思索的拒绝。

    突然,蔺握在门把上的手收了回来,微泛起眼睫,注视着那抹惴惴不安的倒影,不知想了什么,眸色遽然沉了下去。

    这次,他不想轻易地放过她。

    “可我要谈,非谈不可。”

    他冗尘的音色穿透木门,冰魄且不容置喙。

    他要谈,而且是,非谈不可。

    躲在门后的沙轻舞眼睛一闭,有种深陷泥潭之感。

    漫长的沉默后,蔺收起那狭长如墨的眼睛,静静的盯着那扇灰白色的木门,思忖着。

    “难道我回避的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蔺就没有看出来她这显而易见的逃避吗?

    “回避我做什么?”

    他问的如此理所当然,沙轻舞想要反驳,喉间却又一堵,因为她找不出更具战斗力的辞藻,干脆赌气一声:“不做什么!”

    “因为我酒后吻你了?”

    沙轻舞喉间又是一堵,怒气腾腾的瞪大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出,举起点滴架往蔺身上砸去。

    可门外的某人毫无觉悟,怙恶不悛地追问:“不然因为什么?”

    门后的沙轻舞紧咬牙关,险些被气爆!

    素日里那个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的蔺先生死哪去了?

    努力了半天想要舌枪口战一番,最后也只能恶狠狠地挤出一句:“难道我回避你仅仅因为你吻了我吗?”

    蔺抬了抬眼睫,看那青绿色玻璃上激动的倩影,突然沉默了。

    看着蔺一张臭脸,蔺焉怯怯靠近,声的问:“哥,你又和轻舞吵架了?”

    蔺摁了摁涨得发疼的太阳穴,声音萎靡:“我还用得着跟你们女人吵架么?”

    蔺焉鼓起腮帮子,不乐意:“什么叫做跟你们女人吵架?的好像你搞定过几个女人似的。”

    “女人?”蔺突然觉悟,顿时高屋建瓴。

    蔺焉机警,凑上前探听:“怎么?哥,你又想到什么了?”

    蔺微翘了下唇角,伸手揉了揉蔺焉的发心:“乖,找泓绎玩去吧。”

    一听这毫不避讳的发语气,蔺焉撇了撇嘴,冷哼哼的走了。

    盯着蔺焉那怒气腾腾的背影,蔺失笑,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嘴里咬着根烟找火机,摸遍全身上下应有的口袋也没摸到。

    纪德走上前,掏出火机递了过去。

    蔺没接,只是将叼在嘴里的烟拿了回来,捏在手里把玩着。

    纪德吃了闭门羹,嗤嗤一笑,讪然的收回手,两步过去,与蔺同排而坐:“又装哪门子的深沉?”

    蔺半垂着帘,手里那根烟被他□□的不成型,最后被他轻轻一抛,扔进了垃圾桶里,顺起手将烟盒塞进军大衣里的口袋上,沉默着,就是不接纪德的话。

    “怨我了?”纪德心知肚明开口。

    蔺这才出声:“去哪儿了?”

    纪德叹了口气:“一个当事人出了点状况,就去了Q市,她刚好和你妹妹要去什么古镇里游玩,就没带着她了。”

    蔺又压低眼帘,只剩一条缝。

    “听手术了?结果怎样,严重吗?”

    “不严重。”

    “病房不让进吗?”

    “让进。”

    “你怎么外边坐着?”

    蔺忽然抬起眼帘,定定看了眼纪德:“她暂时不想见我,要回避我。”

    “回避?”纪德不安地眯了眯眼睛,“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  顾晓和柳睿的故事应该会开新文,你们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