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学渣听得如痴如醉。
陶生忍不住发表了一点儿看法, “毕老这么一解释，我也想起来一些书上看过的内容。当时进占中原的五个游牧民族开化程度都不高, 甚至有些民族还保留着食人的兽性。针对汉民族的最大规模的吃人事件也是发生在这个时期。”
毕老点点头, 眼神里有一种终于看到学渣进步了的欣慰，“吃人这事主要是羯族部落干的。它是五胡中开化程度最低的部落, 他们的首领石勒原本是前赵的家臣, 后来与主子决裂, 自立为帝，灭了前赵, 建立后赵。《晋阳秋》中记载, 石勒率领羯族部落进犯中原的过程中，从长安杀到洛阳, 再到邺城，沿途挂满了汉人的尸体。”
陶生不大确定的看着毕老, “您，这些野蛮的部落……该不会都是妖族吧？”
毕竟历史上发生的战争多了去了，但是与大规模吃人事件联系起来的唯有这个时期。委实不让人不生疑。
毕老摊手，“那时候没有镇妖司, 也没有人专门记载这些事情, 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化形的时候, 这些事情都已经是历史了。”
明夏也觉得人吃人和妖吃人, 还是妖吃人听起来更像是真的。不过到底真相如何，大概只有真正经历过那个时期的大妖们才能知道吧。
可惜，他们的很多证词又不能信。
唉。
毕老讲完历史课, 话题开始朝着八卦的方向发展，“明同志，问个私人的问题，你要是不想呢，就不。”
明夏忙：“您问。”
毕老双眼冒光的看着他，“你姓明，你们家祖上是不是朱雀那一支？”
明夏愣住了。
他看看涂庆，涂庆也满脸的惊讶。他从没跟外人过明家与九霄的关系，也不知毕老怎么把他跟神兽联系起来了。
明夏冷静了一下，反问他，“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毕老：“四大神兽中，青龙和朱雀交情最好。你能收服龙舌，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其次，你跟狐狸相处融洽，据我所知九尾狐的能量属性是火，这与朱雀的属性相符。所以你们之间，天生就有亲近之意。”
竟然还有理有据。
明夏陷入沉思，片刻之后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给九霄保密。机会稍纵即逝，以后就算有机会专门拜访，总不如这样话赶话的到了这里来得顺畅自在。
“毕老，您听过鹤妖九霄吗？”明夏问他，“九霄，明家都是他的后代。”
“九霄？”毕老愣了一下，“你的是当年追随大妖白矖的那个九霄？”
明夏陡然间被质疑身世，颇有种掉进了狗血里的荒谬感，“是他。”
毕老陷入沉思。
“不能啊，”毕老皱着眉头量他，“我怎么记得九霄从未留下过后代，而且传言中他极其厌恶人族。我听族里长辈，万妖混战期间，白矖这一派为了设立陷阱，派出九霄捉拿了近万人。这些人后来都被九霄杀掉了。这样的妖……会跟人类通婚？”
几个学渣面面相觑。
毕老也有些懵圈，“会不会哪里搞错了？”
明夏其实对于自己的老祖宗是谁并不是那么在意，他单纯的只是不想被人骗，“毕老，您好好想想，九霄没有后代，这话是谁的？”
毕老很认真的思索。
一车人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我族里的三叔公。”毕老：“他幼年时曾有机缘在袁天罡一位弟子家中生活了数年，时常听那位法师讲起万妖时期的旧事。”
明夏有些心乱，他想起尔蜪的叙述中，九霄与白矖感情深厚，九霄还曾千里迢迢去苗寨替白矖求药，而且还端着一副吃醋的嘴脸跟尔蜪架。要这里面没点儿情情爱爱的事儿，他都不能信。
而且九霄对待明氏一族的手段太过狠绝，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老祖宗对自己后代做出来的事儿，倒更像是对待猎物或者俘虏的态度。
明夏又一次回想起在雕王墓中九霄算计杀他的情形。那样的心狠手辣，不留余地。真的很难想象那会是自己的曾曾曾……曾祖父。
明夏把九霄的妖丹碎片曾在他丹田寄生的事情了。如果明家的身世真的有问题，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再车上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
毕老倒是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意外，“九霄是鹤妖，禽类。天下禽类都认朱雀为主，同类之间有相互亲近之意是极正常的。再者明家多少代也没有发生过后代觉醒的事，想来朱雀的天赋技能很难激发。九霄能力强大，钻了这个空子也正常。”
“觉醒……到底是什么样？”
“我只知道觉醒的程度有高有低，厉害的能激发出祖先神兽的能量属性，比如像青丘这样放火烧山。通常情况下，都是对妖族的能量有所感应，体质增强，拥有与妖族战斗的能力。”
明夏试探的问他，“有什么办法能知道……”
他有点儿不下去了，知道自己一族的祖先是谁？！
毕老：“通常觉醒了天赋技能，就能看出来了。想你这样还是个隐性的缉妖师，这就有些难办……”
明夏心想其实也不难办，可以找机会亲自问问九霄。不过找他求证的话，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真话。
明夏怀里的狐狸忽然跳了起来，“能查！能查！”
一车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狐狸激动的毛脸上。
“技术部的人的！”狐狸激动不安的在明夏腿上来回走了几步，“就是我做能量恢复的那一次！当时在实验室里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几个技术人员给我抽血，要化验。还所有的缉妖师入职的时候都会做测试，对自己的血统出身做一个详细检测，然后记入档案！”
明夏只是个编外人员，从来没有正式入职，自然也就没人去带他做这个入职检测。后来又出来一个九霄，信誓旦旦，还提到了明家的老家什么的，大家也就接受了这个法——谁会冒充人家的祖宗啊？
这种事正常人想都想不到吧？！
涂庆也有些紧张了，“跟南江通个气，等回去了看看能不能做检测！”
明夏心神不定的在青丘背上揉了两把，“对哦，你虽然只是个毛球，但毕竟是助理，也是要有正式入职的手续的，难怪要检测……”
他都不知道自己颠三倒四的在些什么了。
青丘同情地拍拍他的手，“等回去了就去检测！”
涂庆也劝他，“你看你这几次出任务，一次比一次伤得重。可见那个九霄根本没有好好保护你。这哪里像是祖宗会做的事？肯定是假的。”
陶生连：“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毕老也直叹气，“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被心思叵测的妖族骗了！”
青丘抱了抱他可怜的被身世之谜击到的好朋友，老气横秋的劝他，“你看你，一点儿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都跟你了妖族的话不能信，你咋还信了呢？”
明夏，“……”
好像还真有这样一个桥段。
“我忘了。”明夏跟狐狸蹭蹭脑门，“抱歉啊，青丘，我真是一时大意，没往深处想。”
“也不能全怪你。”青丘见他有点儿蔫，又开始回过头来安慰他，“都怪敌人太奸猾！他就是为了夺舍才随口胡的！”
毕老：“如果九霄想夺舍，那就得过去了。朱雀一族的能力非常强大，一旦他夺舍成功，你的身体一旦激发了朱雀的血脉能量，就能与它自己的能量合二为一，或者它也可以用朱雀的能量来补足他受伤的妖丹。”
陶生十分同情的看着明夏，“这心思也太诡谲了。”
细思恐极。
明夏顶着几个人同情又复杂的视线，憋屈的郁闷了一路。
一号补给站收回之后，工兵对其受损的部分做了修复和扩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补给站都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用来补给物资的仓库，而是要发挥它兵站的作用。因此在原来的房屋后面，又开始修建新的营房。
工程尚未结束，补给站附近搭建了许多临时营房，南江等人分配到的，也是这样的宿舍。
临时营房十分宽敞，于是每个队分了一间营房。李悠然则被安排到了补给站原来的二楼，跟医疗组的两个护士同住。
谢荣本来想申请跟南江的队同住，被南江以队员之间有工作机密要商议的理由拒绝了。他现在对谢荣这样的人也有些怵头，该的都了，该表态的也表态了，怎么他越是拒绝谢荣反而越加坚定了呢？
南江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别的目的。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白英都跑来问他，“谢老板该不会是想缠住了你，好跟着咱们一起进西边吧？”
来时的路上，南江跟他们都透了底，有可能会进西边去支援胡老。虽然还没有正式命令，但没让他们回分部大院，而是留在一号补给站待命，这样的安排本身就很能明问题了。
西山大阵的西边，向来是神秘的不得了，别谢荣这样的普通民众，就是南江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都进不去。要谢荣想搞点儿一手资料，似乎也得过去。
从谢荣之前的表现，又是送物资又是联络俱乐部，足可证明他想要进西山的愿望是非常迫切的。而南江，就是那个可以解释这种不正常的急迫的最好借口——为什么急着进大阵？因为担心爱人的安危。
看，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南江被他们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相反他们的猜想还给他的思路提供了不同的可能性。
唐勋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趴在床铺上让赵北帮他按摩。听见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测谢荣的用意，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狗血的猜想，“咱们南哥这么帅，难道不配让一个妖精着迷吗？”
南江，“……”
刚刚推门进来的明夏，“……”
南江干咳两声，对一番不着调的对话做了一下总结，“我总觉得谢老板表现的有些急切。这种急切不可能是因为想念我……”
南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才发现你还挺看得起我啊，唐。我一个穷大兵，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唐勋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穷大兵是他们二队的一个老梗，曾有一年胡老硬拉着南江去相亲，对方是个外企工作的女白领，两个人吃了一顿饭再无下文。后来胡老找媒人去问，得知他最看重的爱将就得了这么一句评价，气得好几天吃饭都不香。
南江自己倒是不在意，他也没看上人家，也不怪人家烦他。
“别笑，”南江咳了两声，把话题拉回正事儿山，“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乱了分寸，一门心思只想尽快找个理由混进来。”
在他看来，谢荣那样缜密的人，若不是心急，做事应该不会留下让人猜疑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