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迹醒来的时候,眼前正晃动着一团不知何物的喜庆颜色。

    那团喜庆的颜色乃是一团艳丽的大红,恰巧地遮住了他的视线,而且正随着他的动作在微微晃动着。

    他的手脚不知为何格外酸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完全依靠着扶在他腋下的一左一右四只有力的手托着。

    头非常疼,齐迹无力思考,只软绵绵地任由那两人摆弄着自己,在一团软软的红色蒲团上摆出了一个跪坐的姿势。

    意识逐渐回笼,他终于想起自己上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下了晚自习,独自一人回租住地的时候。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他着一把黑色的伞穿行在雨幕中。

    突然,一束强烈的灯光穿透了他手中的黑伞,接着,他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

    想到这里,齐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不由得嘶了一声。

    他想起来了。

    他被车撞了,好像撞得还挺严重,他漂浮在空中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散落一地的复习资料。

    高三的复习资料。

    想到自己那费了不少心思才整理得妥妥贴贴的复习资料,齐迹在心里肉疼地骂了一声:妈的,眼看着再过两天就高考了,狗司机可真会选日子。

    正骂着,忽而听得有人在他耳边冷冷道:“放开。不用你们押,我自己知道跪。”

    这声音正介于清脆和沉稳中间,听上去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齐迹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不想却被眼前的一团大红色遮住了眼帘。

    该死的,是谁搞了这么个玩意儿扣在他头上,恶作剧也得有个限度吧!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是个性命垂危的重伤号吗?

    齐迹用力地挣了挣以表达自己的抗议,殊不知自己这样的行为落在旁人眼里,只是虚软无力地晃了两下身子,像是体力不支一般。旁边的四只手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将他扶得更紧了。

    齐迹:“……”

    身旁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过去,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在旁边的空蒲团上跪了下来。碍于视线被红布遮挡,齐迹只能瞧见那人绣着金色丝线的衣服下摆。那人身上也正穿着一套大红色的汉代礼服,描金绘龙的样式和自己身上的倒像是有些相似。

    只见那人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脊梁挺直,一言不发。

    齐迹愣了愣,只觉得这场景似乎是熟悉得很,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然而,还不等他回忆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人已经在他旁边端正跪好,而他也被那四只极为有力的手搀扶着,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提溜着,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磕到第三个的时候,他感觉到那两个人将他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朝向了那个跪在他旁边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也在同时转了过来。

    虽然还是看不见脸,但齐迹莫名觉得这人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在被人提溜着往下磕的时候,齐迹趁着和对方接近的时间,攒足了力气低声问道:“嘿,兄弟,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的思路里,既然这人和他一样是被强迫的,那么立场应该都差不多,至少应该都是被强迫的受害者。

    可谁知男人对他的接近极为抗拒,只微微愣了一下,便厌恶地低声警告道:“你离我远点儿!”

    齐迹:“……”

    什么玩意儿?这么凶巴巴的干嘛?好像我要占你便宜似的。

    还不等他追问下一句,便听见一个拉长了的声音高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齐迹:???

    所以刚才这是在拜堂吗???

    他一个重伤号竟然没被安排进医院,而是就这样被人提溜着拜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