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迹心中抗议,身体却根本不听自己使唤,被人一路提溜着进了洞房,扔在了弥漫着大红气息的喜床上。

    房间外面乱哄哄的,很是喧闹,房间里倒是非常安静,似乎只有他和押送他进来的两个男人。

    齐迹从身下的龙凤锦被中大概猜出了自己所躺的是什么地方,心中顿时一阵恶寒。

    不是吧?

    这群人,玩真的?!

    无数个强占民女的念头从齐迹的脑子里奔腾而过,简直恶心得他汗毛倒竖。

    顾不得自己还是个“重伤号”的身份,齐迹卯足了吃奶的劲用力挣扎,却不想被身边的男人用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就给压了下来。

    齐迹无法反抗,只觉得身体好似是前所未有地沉重,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如同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一般。

    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正待继续反抗,却听得男人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迹,给哥哥听话些,好好呆在江家给大少冲喜,咱们齐家的未来可就全靠你了。”

    齐迹:“???”

    不是,他一个孤儿,无亲无故的,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便宜哥哥?

    还有,冲喜是什么?

    是他所理解的那个冲喜吗?

    他可是个男人!!

    短短几句话,齐迹感觉自己现有的人生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还不等他缓过神,这位便宜哥哥又接着道:“你也别怪爸妈狠心,谁让你的八字恰巧合了大少的命格,江家这次可是诚意满满,许了咱们家十个亿现金做彩礼。十个亿啊!那可是十个亿!迹,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公司最近的经济现状,没了这笔钱,咱们齐家可就完了。”

    齐迹:“……”

    好了,他现在无比确定自己正在做梦。

    别的不,这想象力还挺丰富的,都能去写了。

    “行了,别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们都知道,你从喜欢的就是二少。但是大少也不错啊,你想想啊,你现在可是江家大少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这要是搁在古代,你就是嫡长子媳!等那个病痨鬼大少一死,那遗产岂不都是……迹,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到的好事儿呐!”

    便宜哥哥的声音里全是激动与贪婪,正待再些什么,却听得房门已经从外面被人给推开了。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适时地切换成了笑意:“哟,二少,你来了?那行,那我们就走了,你记得用喜秤帮大少挑一下喜帕啊,这样才算是正式礼成了。”

    进来的人像是淡淡嗯了一声,又像是根本没有作出任何回应,齐迹听不太清楚,只能隐约根据对话猜到刚才呆在房间里的人都溜溜球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他,和刚刚才走进来的所谓的“二少”。

    “二少”的脚步很轻,齐迹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捕捉到一丝响动。

    他甚至都快以为这位“二少”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才看见一双红色的长靴缓缓停在床前。

    这位“二少”似乎不太喜欢话,站在他面前半晌,才闷声不吭地抬起一只右手,拾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喜秤。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足够玄幻了,齐迹的确是曾经幻想过要和心爱之人举办一场传统的中式婚礼,在满室的红光中,摇曳的龙凤烛下,他唇角含笑,把着妻子柔软的手,二人郎情妾意,共饮一杯合卺之酒……

    但现在这个角色是不是反了?

    为什么他在梦里扮演的会是新娘的角色?

    一想到自己穿着大红的新娘装,坐在床头含羞带怯地等着人挑起自己的盖头,齐迹就忍不住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看着那柄金色的秤杆慢慢朝自己伸过来,齐迹不觉间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Ciao,这梦也太他妈刺激了!

    他怎么还不醒?!

    齐迹心里慌得一批,偏偏又动不了,只能鸵鸟地闭上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偷偷观察着那杆秤的动向。

    眼看着秤杆已经伸到面前,勾起了喜帕上的金色流苏,稳稳升高,越来越高,却在抬到下颌时顿住了。

    谢天谢地。

    齐迹不知怎的蓦地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冷冷的轻哼。

    虽然看不见人,但这声音倒是透彻甘冽,听在耳端仿佛冷泉流过,沁人心脾。

    只是那声轻哼听起来并不愉悦,似乎是声音的主人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齐迹。”

    这人竟然准确无比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齐迹下意识抬起头。

    “今天我不会替大哥挑起你的喜帕。”那人道。

    声音依旧清透,但却非常疏离,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易分辨出来的厌弃,要不是齐迹十分确定自己从未和这人有过什么交集,他都快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曾经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这样你和大哥就算不得完婚,你也就算不得我的大嫂,”那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那丝浅淡的厌弃突然变得浓烈,甚至像是还有些憎恶,“我江亦,永远也不会承认你这样的人做我的长嫂。”

    齐迹听完愣了愣。

    他终于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

    完这句话,那双红色的长靴径自离去,只留下齐迹一个人在房间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江亦这名字太熟了,好像前不久才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结合先前那个便宜“哥哥”所的内容,什么齐家,什么冲喜,还有那十亿的彩礼金……

    这些全部串在一起的话——

    ——淦!

    这不就是他前段时间才看过的一本都市言情,《恋你亦世》里面的内容吗!

    的开头是这样的:

    “凡是在附高念书的都认识江亦,除了他长得好看,家世显赫之外,还因为他的脚边总跟着一只忠实的舔狗,齐迹。

    校运会上抢过广播站的麦表白,数学课被老师抽上台答题时公然写出x2+(y-3√x2)2=1的方程式表达爱心,黑历史多得能写一部。”

    以上就是班上同学发到班级群里的内容,还因为名字相同而特意@了齐迹。

    同学:@迹哥,快看!

    迹哥:您的朋友迹哥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群聊。

    但是现在……

    齐迹简直要庆幸那个同学碰巧发来了这本。

    如果不是这本,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现在的浑身酸软并不是因为车祸,也不是因为在做梦,而是因为自己穿进了一本,成为了里面爹不疼娘不爱的恶毒炮灰?

    算算进度,他应该是正好穿在了原身被家族抛弃,以十个亿的高昂价格,卖给了江家大少冲喜的那天。

    那天原身得知了这件事情以后,在家里大闹了一场,哭诉自己此生非二少不嫁,还扬言要他嫁给大少,除非他死。

    他妈也是个狠人,儿子不嫁怎么办?

    简单,直接上肌肉松-弛-剂。

    于是原身大概就是在被他妈注射了这一针后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有了齐迹魂穿一事。

    看书的时候齐迹就觉得这个妈简直了,这也就是在里,要是放在现实,应该早就被华国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吧。

    有个这样的妈,也无怪乎后来原身性格黑化,对女主做出了那些令人发指之事,最后被怒不可遏的男主给折了双腿,送进了监狱。

    想到这里,下肢似乎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幻疼。

    齐迹缩了缩脖子,心难怪刚才那人对他的态度那么恶劣,原来是因为还有这些因缘纠葛。

    虽现在两人之间的最大矛盾——女主还没有出现,但他和男主之间的恶因已经种下,爆发出来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想想原身的生命轨迹,齐迹没忍住在乌漆嘛黑的房间里了个寒战:神呐,现在开始悔改,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