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冲喜,就是用旁人的好命格来改变气运低落之人的气运。

    还有一,是阳气不足时通过冲喜来提升阳气,改善运道或者身体健康。

    所以冲喜之人,往往是和病人同居一室的。

    原书里,关于这个江家大少的描写并不多,只简单交代过此人虽然从就体弱多病,但于经商一道却是个天纵奇才。

    虽然足不出户,但却能够慧眼独具,运筹帷幄,江家近些年在商场上纵横驰骋,所做出的很多决定,其实都有他在幕后所起的推动作用,对于江家来,是不可多得的人材,所以江父江母宁愿花大价钱也一定要将原身从齐家娶过来冲喜。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冲喜,怎么冲?

    还有那个所谓的“提升阳气”,是他所想的那个“提升阳气”吗?

    以大少那样残败的身体,真的能行?

    还是要他主动……?

    可他这副样子,显然也主动不了啊?

    齐迹想得头皮发麻,托原身他妈的福,他现在被那一针肌-松剂搞得是完全无法动弹,但凡这齐家大少要是对他起了一丢丢的歹念,他可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齐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采花贼惦记上的良家妇女,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惶恐不安和风雨飘摇里。

    完了完了,想他一个21世纪的大好青年,众口铄金的“清北学神”,此时此刻竟然瓜兮兮地顶着一张可笑的红方巾,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等着被人下手蹂-躏……

    这要是被他那群同学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靠靠靠靠,光是想想都觉得快要疯了!

    齐迹在心里暗暗地骂着,将那个不长眼的大货司机和这曹丹的命运在心里统统给骂了个遍。

    妈的,有本事就不要让他穿回去,要是穿回去了,他一定把那个蠢司机告到破产,再拿着这笔赔偿金当他大学四年的学费和创业基金。

    他一定……

    齐迹像只炸了毛的猫,一个人在这令人恐慌的无边黑夜里喵喵喵喵地破口大骂了许久,却并没有听见那个所谓的“大少”的声音——甚至连旁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

    难道大少并不在房间里?

    齐迹竖起耳朵细听,确实没听到任何响动,这才渐渐收起了身上的毛,蜷缩起身体昏昏欲睡。

    外间的风吹动树影,带起沙沙的响声,仿佛人的脚步从窗外走过。

    猫咪骇然惊醒,又开始疯狂喵喵。

    就这样循环往复着睡着→惊醒→再睡着→再惊醒的过程,齐迹带着两只通红的兔子眼,终于迎来了第二日的黎明。

    第一缕光在天边出现的时候,有一道压抑着哭腔的啜泣蓦地从窗外传来。

    齐迹直觉有事发生,精神一震,顾不上还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脚,一把掀开头帘,踉跄着来到窗边。

    来到窗边适才发现,原来江家的别墅外还连通着一片极为壮阔的鸢尾花海。

    波澜壮阔的紫色花朵在风中尽情地摇荡着,齐迹却无心欣赏,眼尖地发现了在花海中穿行着的一道黑色的灵柩。

    护送灵柩的队伍很长,却是一反常态地出奇地静默,唯有一对中年的夫妇在隐忍地啜泣着。

    中年人中的那位妻子用手紧紧地拉住了棺木,压低声音在呼喊着什么,像是恨不得自己能跳进去,代替里面的人躺在棺木里,她的丈夫和另外一个捧着照片的少年人正在低声地劝慰着她。

    这静谧中又带着沉痛的一幕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却又违和,齐迹呆立在窗前,一时间竟忘了这似乎不该是他一个外人可以随意窥探的事。

    正发着呆,三人中的少年人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准确地朝齐迹的方向抬起了头,一双灰蓝色的双眸在光中熠熠生辉。

    齐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心头狂跳,迅速缩回脑袋,合上了窗帘。

    虽然已经猜到刚才的画面极有可能是江家不愿外传的秘辛,但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还是乍然浮上了齐迹的脑海。

    ——刚才那道灵柩里面的,该不会就是江家大少吧?!

    难怪昨晚洞房中没有新郎……

    莫非在他嫁进来之前,大少就已经死了?

    齐迹神情呆滞地坐回了床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才少年向他投来的,那道利剑一般的目光。

    完了完了,豪门的秘辛竟然被他撞破,他是不是离死期又近了一步?

    浑浑噩噩了一会儿,门上蓦然响起了敲门声。

    齐迹做贼心虚,不由得大为警觉,却听得门外一人娇俏道:“齐迹少爷,该吃早饭了。”

    齐迹……少爷?

    齐迹迟疑着转过头来。

    有没有搞错,像他这样多活一集都是死罪的炮灰,在江家竟然还能被称作少爷?

    还有,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给他送来了早饭,莫非是刚才的事情还没有东窗事发?

    齐迹心中浮起一丝侥幸,应答一声,站起身开了房门。

    来人是一个帮佣扮的少女,衣着得体,长相甜美,只是脸上的婴儿肥太过明显,齐迹甚至有点儿怀疑,这孩子该不会是个童工吧。

    少女的脸上阳光明媚,看见齐迹身上的龙凤锦袍时也没有产生任何诧异的表情,只是将托盘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便要笑着告退。

    齐迹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茶点,喊住对方:“哎,等等。”

    少女笑意盈盈地转回身来,视线在对上齐迹的脸时产生了半秒钟的凝固,接着像是吓了一跳似的低下头去,慌张道:“是,少……少爷。”

    齐迹愣了愣,不明白这是什么反应,试探着问道:“你认识我?”

    少女低头:“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怕什么?”齐迹莫名其妙。

    少女抠了抠脸,有些尴尬。

    眼见着问不出来,齐迹索性作罢:“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道:“我叫纪桐,他们都叫我桐桐。”

    纪桐……

    原书中没有的名字,想来是个不怎么重要的路人。

    齐迹点了点头,问道:“这早餐,是谁让你送来的。”

    纪桐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如实道:“是管家福伯。”

    管家直接吩咐的?那也就是约等于主人家的授意了。

    齐迹心里有了底,估摸着刚才的事情是的确没有东窗事发,微笑着向少女点了点头:“嗯,那就谢谢了,你出去吧。”

    见他微笑,纪桐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飞快地向他点了点头后快步走向房门,出去的时候,像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齐迹莫名其妙地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自己一个大活人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好端端一个姑娘平白给吓成那样。

    啧,算了,还是填饱肚子要紧,毕竟他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上过什么东西。

    齐迹坐在沙发前,狼吞虎咽地将盘子里的三明治和红茶挨个干完,终于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饱腹感。

    他这具身体似乎还挺能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发育。

    吃饱喝足后,齐迹又滚回了床上,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坐起身来。

    太戏剧化了,现在的情况,他是不是四舍五入已经约等于是个豪门阔太了?

    要知道江家在原书里可是江城的本地巨头,哪怕就是十个齐家加在一起,那也是不过一个江家的。

    而且看江家人的态度,大少死后他们似乎也没有算要将原身赶走,而是早已经算好了要将原身当个少爷似的供起来。

    假如原身后来没有闹那么一出的话,不定还真的可以这样在江家混吃等死,一直到老。

    齐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就开始突发奇想: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原身是怎么把自己给作死的,那么如果他处处心,避开中所有可能的陷阱,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领到原身的断腿+进监狱的双重大礼包?

    换句话也就是,只要他不做男主的舔狗,并且撮合男女主人公最终Happyending,是不是就既可以避免世界因为达不到原剧情而产生崩坏,又能避免自己被炮灰掉了?

    想到这里,齐迹心里一阵窃喜。

    真的,豪门阔太的成就他作为一个男人来其实并不是很稀罕,但他倒是十分珍惜自己这两条腿。

    上辈子他的腿就很长,也不知道这辈子这身硬件长得怎么样。

    正犹自想得出神,膀胱里忽然传来一阵抗议。

    齐迹这才想起,刚才他早就想上厕所了,都怪他那位C位出殡的“亡夫”,耽搁了他的人生大计。

    齐迹撇了撇嘴,摇摇晃晃跳下床,匆忙跑进洗手间的时候,没注意被身上的龙凤锦袍给绊了一下脚。

    这一绊不紧,镜子里浮现出来的那张脸竟把他给吓得倒退了两步,生生撞上了身后的厕所门,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忍住了一拳碎那面镜子的冲动。

    尼玛,这他妈谁??????

    怪不得把人家姑娘吓成那样,鬼怕是都比这好看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