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穹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他拼命回忆那天在青楼里发生的事，他原本推开了那只，却反被她箍住了衣襟。
翠红在青楼里摸爬滚打快半辈子了，即便没有那盆洒了春药的花推波助澜，她也能将这个少年人拿下。
尤其在意识到这个少年不可能娶她，不可能抚慰她这十几年的困苦深渊，不可能替她医治疾病甚至不愿意给她足够多，能够赎身、置办宅院的赏钱。
于是，她就遵循了老鸨的话，为了免除挨打和短暂的活下去，便跟他行了苟且之事。
朱穹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陡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仍旧闭着双眼陷入梦魇之中，感觉到有人掀开自己被子，以为还是那个妓女。
蓦地坐起，才瞧见自己床边站着的是郑芊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处的寑衣便被拉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他胸口处起了一层红色的斑点。
那句“给皇上请安”也一并省略了，郑芊芊闪过一瞬间的惊骇，最后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她这样心如死灰的态度从眼睛里传出来，深深刺痛了他。
“大胆！”他一把从她中抽回自己的衣襟，将自己重新裹好。
“谁叫你进来的。”
郑芊芊无话可，要打要罚，她认了，但有些话却是不能不，不憋着难受。
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想再忍了：
“朱穹，这世上谁都你欠你的。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一时迷茫，做错事，误入歧途。
毕竟，我也有茫然的时候。
现在我发现不是，你就是人之初、性本恶，烂泥扶不上墙。
也许别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但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被肮脏浸泡透了，只剩下枯萎，和等待死亡。
“住口！”朱穹分不清恐惧和愤怒哪个更多，只觉得她的话像极了咒语。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都在催促着自己赶赴黄泉之路。
但郑芊芊知道，这次如果不，以后便再没有会了：
“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你，只有你对不起别人。
就算你是皇上又如何？也不是你在马背上，一刀一战打出来的。
别人怕你，是怕你中的权势，而不是尊敬你这个人。”
“朕叫你闭嘴，你没听见吗？”朱穹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八度，仿佛支撑不住似的，身体像筛子一般抖了起来。
想要去够身边的女人，虽然还没想好抓到她之后该怎样处理。
是大卸八块，还是掴一巴掌了事，亦或下令直接满门抄斩。
只是愤怒碾过了恐惧，想抓到她，从而找到一个让她闭嘴的方法。
郑芊芊将他的话置若罔闻，想带着一丝悲悯，还是没能软下一丝一毫的语气安慰。
“就算你真觉得太后对不起你，对你疏于关心，但父母是不能选择的。
这世上比你惨的人有千万倍，出身让你觉得不幸福，没有让你满意，不应该成为你堕落的理由。
废物就是废物，如果遇见一点挫折，就寻死觅活，作践自己，自我堕落。
那么即便没有挫折，你也是个废物。”
“你！”朱穹终于撑着羸弱的身体起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给朕滚出去！”
不管怎样失去理智，他也没有下旨将她赐死。
郑芊芊抖落搭在自己肩上那只，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直到她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书桌被推倒，砚台散落一地，砸碎的声音。
还有他声嘶力竭的喊声：“朕根本不想做这个皇帝！”
郑芊芊驻足，回过头来，一字一顿的：“那你就去死，退位，滚开，消失，将皇位禅让给能人，不要站着茅坑不拉屎。”
罢，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床榻上摔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也许还会因为他身子单薄，而摔痛了骨头，或在病重摔断了骨头，但她依旧无动于衷。
摔罢！摔摔结实。她不知道他是被谁宠成了温室里的花朵，被谁惯成了花瓶，可她不想嫁给快死了的软骨头。
郑芊芊出门时，便撞见朱瑞过来请安。
两个人行了平礼，起初郑芊芊没放在心上，直到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才如梦惊醒。
皇上无缘无故，怎么会接触到那种地方？
她有些后悔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有指责和埋怨，没有一句关心和问候。
的确，皇上犯错了，但她至少要问一下缘由。
“瑞王爷。”
朱瑞没想到这个姑娘会叫住自己，本该迈进殿内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郑姑娘可是有事？”
也许他从前称呼过她为皇后，但此刻不愿意了。
这江山不久将来就会易主，连皇上是谁都不一定，何来郑皇后？
又不是谁当皇上，她都是皇后。
短暂的沉默，联想连日以来发生的事，敏锐的郑芊芊察觉到了。
皇上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跟瑞王爷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
“无事。我只是感叹，人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发现近朱者也能黑。”
朱瑞包容了笑了一下，看着自己面前的姑娘，跟她出了同样的话：
“我经历的苦痛，比任何人都多得多。
但这些苦难，都不能成为自己犯错的理由。
你还，别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让郑大人无法挽回的事。”
朱瑞到底是聪明，一开口就戳到她的软肋上。
郑芊芊死死地咬住嘴唇，昂头看着他，年龄虽，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我不会去爹爹跟前什么，只是要做人家妻子，就要有皇后的觉悟。
瑞王爷，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
皇上的病，一定能治好！”
朱瑞哑然失笑，想摸摸她的头，就像关爱一个孩子，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怕自己看起来不像兄长，像一个怪叔叔。
“那郑姑娘努力，本王也会敦促御医仔细为皇上诊治。”
郑芊芊狠狠盯着他，分不清他这话里是威胁还是什么。
只是她很清楚，始作俑者是不会真心实意想要治好皇上的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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