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皇家米虫,虫虫虫! > 正文 第39章 虫虫
    突然被抱了,李玺惊了一瞬。

    正纠结,就听魏禹:“王爷不必多想,这只是好友之间安慰的方式。”

    “我怎么觉得你在哄我?”福王内心在挣扎。

    魏禹失笑:“王爷不正是让我哄哄你么。”

    “我的是哄哄的哄,不是哄骗的哄。”

    “嗯,同音辨义学得不错,给你记个‘甲’。”

    李玺确定了,“你就是在哄我!”

    魏禹笑,“我没不承认。”

    李玺推他,“不抱了。”

    魏禹从容地放开。

    已经抱过了,知足了。

    闹了这么一下,福王不知不觉就把郑哥哥抛到脑袋后边去了,痛痛快快地跟魏少卿吃菜看歌舞,看到好玩的地方还会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魏少卿全程笑眯眯。

    金虫的好,那个出身世家、雅正为训的师兄如何欣赏得来?

    第二天,李玺来学宫的时候穿得很讲究,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为了他的郑哥哥。

    他还特意跑到魏禹跟前求意见:“这样穿行不行,会不会太素净?我要不要再挂两个玉佩?”

    魏禹酸得直冒泡,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嗯,确实素了,下回穿那件金光闪闪的。”

    不把郑孞吓跑算他输!

    李玺略迟疑,“我瞧着郑哥哥那模样,不像是喜欢金光闪闪的”

    “王爷没听过一句话吗?缺什么想什么。师兄自家教甚严,即使喜欢华贵耀眼的衣饰也不能穿。”

    ——魏少卿不做人了。

    李玺信以为真,“我呢,哪有人穿得那么素,玉钗都不戴,只戴一根木头的——你,我要不要送他一车好首饰,金的银的玉的都有。”

    魏禹轻咳一声:“那倒不必,郑家也不是买不起,王爷贸然相赠,师兄难免多想。”

    ——总之就是不能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纪念品。

    “哦哦!”李玺很听话,又让他帮忙整理衣裳和头发。

    魏少卿假装很认真地给他把头冠“整理”歪了,衣领稍稍扯开了些,又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和络子分给他,总之,怎么让郑孞看不顺眼怎么来。

    完了福王还一脸感动。

    “书昀,有你真好。”

    “这件事我没敢让任何人知道,无花果和胡椒都没有,如果不是能跟你,我八成就要憋死了。”

    “你不仅不鄙夷厌恶我,还帮我出主意。”

    “书昀,你人真好。”

    魏少卿的良心,有点痛。

    刚结束旬考,学宫的课业不太紧,上午没上课,而是效仿古人,在西内苑办了个“兰亭集会”。

    龙首东渠流经西内苑,地势南高北低,郎君和娘子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依河而坐,曲水流觞,快活又风雅。

    年轻人聚在一起,总是热闹非凡。

    这不,李玺和李木槿姐弟两个就为了争一处“风水宝地”打了起来。

    为什么叫“风水宝地”呢?

    因为那处水流湍急,酒杯沿着水漂过去,八成留不住,也就不用作诗。

    李玺和李木槿都是菜包子,又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自然动起了歪心思。

    李玺把李木槿往外推,“阿姐,你得让给我,这次对我比较重要。”

    “我是娘子,又要亲了,你真想看你姐在这么多亲对象面前丢脸吗?”李木槿更是豁出去了。

    李玺嘻嘻一笑:“想看。”

    李木槿杏眼一瞪,和他拉扯起来。

    郑孞看着俩人的打闹,一阵无奈。

    他心里明白,李玺和李木槿并非亲姐弟。就算是亲的,如今也大了,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一旦将来真相大白,起过往种种,对两个人的名声也有碍。

    “好了,不要闹了。”

    “福王,你是男子,又是幼弟,同阿姐如此争抢,像什么样子?”

    郑孞背着,一脸严肃。

    “就是就是,多谢郑学正。”李木槿心大极了,把李玺一推,美滋滋坐下了。

    李玺却苦兮兮的。

    干嘛只我?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有点不开心,闷闷地跑到魏禹跟前,“郑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嗯,看来是的。”魏禹憋笑道。

    李玺杵了他一下,“你又不哄我。”

    魏禹挑眉,“王爷要的是哄骗还是实话?”

    李玺闷闷的,没吭声,挤着坐到他的席子上,转而道:“你也别叫我王爷了,都是交换过秘密的人了。”

    魏禹笑:“那叫什么?宝吗?”

    “不成!”李玺最不想让人叫这个。

    “册册?”

    李玺啧了声:“我是无所谓,就怕圣人会骂你。”

    明明字是他取的,除了太后娘娘又不许别人叫,也是古怪。

    魏禹了然点头,“我想到一个。”

    李玺咧了咧嘴,玩笑道:“是不是一个牛叉轰轰的新称呼?比如英俊潇洒长安第一大美男?”

    “虫虫。”

    李玺愣了愣,张牙舞爪地扑过去,“不许叫这个,快吞回去!”

    魏禹笑着往旁边躲,边躲边叫:“虫虫。”

    “不许叫!”

    “虫虫。”

    “再叫吃掉你。”

    魏少卿不躲了,反倒张开双臂,“来吃。”

    金虫虫当真张大嘴,去吃了。

    彼时,他们正坐在河边,石头太滑,李玺一不心掉进了水里。

    郑孞始终关注着他,此时一见,心内一惊,难得放弃风度,急匆匆跑过来。

    魏禹已经把李玺拉起来了,又脱下外衫裹在他身上。

    别人吓得半死,李玺反倒乐不可支,“这水还挺暖,都下来玩呀!”

    还能捣蛋,明没事。

    郑孞把脸一板,硬着心肠训起来:“身为学令官,带头闹腾,像什么样子?”

    李玺扁扁嘴,声反驳:“学令官不就是起带头作用的吗?学的时候好好学,玩的时候痛快玩呗!”

    郑孞拧眉,“还顶嘴,圣人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关圣人什么事”

    “你——”

    “好了。”魏禹拉下脸,“我先带王爷去换衣裳,师兄总不能让他湿着身子站在这风口上听训吧?”

    完也不管郑孞同不同意,半扶半抱着把李玺带走了。

    郑孞眼中划过一丝懊恼。

    他也是第一次给人当舅舅,不知道怎么关心,也不知道如何教导,只是本能地依照自己从受到的教育,希望他规矩、谨慎,得人敬重。

    他想对他好的。

    现在看来,似乎搞砸了。

    西苑,偏殿。

    魏禹没让侍从动,亲自帮李玺把湿衣裳脱下来。

    李玺蔫蔫的,甚至忘了“男男授受不亲”这回事。

    “书昀兄,我觉得不太对劲。以前没有见到郑哥哥的时候,我觉得他样样都好,天天盼着他回来。这下他真回来了,我又没那么高兴了。这是为什么?”

    “听过叶公好龙的故事吗?”魏禹给他讲了一下,“你心仪的只是他的影子,或者你想象中的他,而不是真正的他。”

    李玺撮了撮鼻子,“也不太一样,我倒不怕他,还是觉得他很好看,就是吧,没有从前那般惊喜——书昀兄,你有心仪之人吗?”

    魏禹顿了一下,轻声道:“有。”

    李玺眼睛一亮,“是谁?我认识吗?不会是余音阁那个妙音娘子吧?我都看出来了,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魏禹冷冷一笑,上一个用力,险些把虫腰勒断。

    李玺嗷的一声,脑袋磕在他肩上,“就你这样的,如果在窦尚宫下做事,活不过一个晚上。”

    ——窦尚宫是六局中专门调教宫人的女官。

    魏禹垂眸,轻轻地把附在他后脑,拍了拍,“王爷觉得和师兄在一起不高兴,就明他不适合你,换一个适合的就好。”

    “这哪里是换就能换的?”

    八年啊,他惦记这个人八年了!

    李玺还想再挣扎一下,“你和心上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有烦恼吧?他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让你生气?”

    魏禹瞧着他,似笑非笑,“没有呢,他可乖了,从来不会让我生气。”

    李玺啧了声:“你可真幸运,真羡慕你,那个人一定是极好的。”

    魏少卿:呵呵。

    这种时候,就该再接再厉,多给郑孞上些眼药,然而,看到福王蔫嘟嘟的样子,魏少卿又心软了。

    “师兄不是针对你,更不可能讨厌你,只是把你当成了学生,才会教导你。”

    李玺哼道:“他那是教训我,才不是教导。”

    “师兄出自郑门,学的是君子之风,行的是雅正之道,待人待己确实严苛了些。”——还是地上了两滴。

    李玺反驳:“你也是君子,才学并不比他差,还比他早两年考中的进士呢,怎么不像他那么古板?”

    魏少卿笑笑,“因为,我也是江南那一挂。”

    想到昨天听琴的事,李玺也忍不住笑了,“那咱俩是一挂。”

    生气不过一刻钟,福王很快又开心起来,还大度地邀请郑孞去长乐宫用午膳。

    长乐宫。

    圣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就算李玺不邀请郑孞,他也会把人叫过去。

    郑孞就是他安排进学宫的,如果把李玺交给谁教导他最放心,无疑是郑孞。

    太后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问:“纳妃之事商讨得如何了?”

    李鸿一顿,道:“未有定论。”

    “柴家是不是打算把那个嫡女送进宫?人我见过,倒是不错。”

    李鸿惊讶道:“母亲居然不反对?平阳姑母从前就是戾太子那头的,这时候突然把嫡亲的孙女送给我做侧妃,想想就没安好心。”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故意提高声音,:“未见得是她的意思,她毕竟老了,膝下的儿女又没一个是亲生的,出话来谁会听?”

    李鸿一愣,这才听出老太太的真实意思,“母亲,您打我骂我都成,做什么这些,专往儿子心窝上戳。”

    太后哼道:“你也知道戳心啊?如今你膝下只有一子,还不是继承大位的料,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做母亲的会不会替你担心?”

    “也不是一个吧,这不是俩么”

    “这话休提,早日纳妃就是你行孝了。”

    李鸿闷着头,道:“母亲,我发过誓,除了她,此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

    太后叹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了,你还苦守着这个誓言有什么用?”

    李鸿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她一定有苦衷那日我离京,好了回来就成亲,她应下了,会等我。我了解她,她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更何况,她还拼着名节生下了李玺。

    若非对他有情,若非真爱他们的孩子,没有一个女子会这般不顾一切。

    李鸿眼圈微红,“她与崔沅的婚事定有隐情,母亲,您当时留守长安,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太后飞快地。

    李鸿不死心地追问:“母亲,十七年过去了,就算我再不甘心也不会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太后坚持道:“我真不知道。”

    “母亲,您就告诉儿吧,您忍心看儿日日忍受相思之苦吗?”李鸿没崩住,表情有点浮夸。

    “行了行了,别演了。”

    太后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我不逼你纳妃,你也别拿这件事烦我了——册册快来了,你也该有个当爹的样子。”

    李鸿立即正襟危坐,仪态端方。

    在线表演“我哭了,我装的”。

    只是,到底是装的还是假戏真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

    母子两个各自收拾着心情,把最深最真实的悲伤藏在了心底,展露给李玺的,唯有疼爱。

    李玺可开心了,旁若无人地凑到魏禹耳边,悄悄:“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在意的人有一半都在这里了。”

    另一半是三个姐姐,再加上胡椒和无花果。

    魏禹把鱼刺挑好,煎得金黄的鱼块码整齐,又用炉子温了,给他放到边。

    就差喂了。

    福王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完全忘了三个长辈还在场,闹腾着要吃魏禹桌上的。

    其实菜都一样,不过是换一换而已。

    魏禹却纵着,好脾气地跟他一一换过。

    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对魏禹愈加满意。

    圣人脸却黑了。

    郑孞脸更黑。

    吃完饭,郑孞和魏禹被李鸿叫到了太极殿,郑孞先进去,魏禹在偏殿等着。

    郑孞气没消,在李鸿面前胆子大得很,“当初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会好好待他。”面对舅子,即便是一国之君也得认怂。

    “你就是这么‘好好待’的?坐没坐像,站没站相,不爱读书,捣蛋一流,还、还给他配个男王妃,让他成为长安笑柄”

    郑孞悲愤道:“你故意把他养废,就不怕我长姐心寒吗?”

    李鸿这就不乐意了,“怎么能叫养废?宝好着呢!”

    “你还叫他宝?他都多大了还叫宝?”郑孞头上的木钗都快气断了。

    李鸿也生气。

    他自认为对李玺够好了,老大老二都没这待遇,怎么舅子还是不满意?

    她不会也这么想吧?

    想到这个,又有点慌。

    郑孞大逆不道地把他骂了一通,拂袖而去,换成魏禹进来听圣人吐苦水。

    “魏卿,你评评理,我把宝养废了吗?”

    “没有。”魏禹笃定道,“福王很好,聪慧,通透,于政事总有独到的见解,这都是圣人教导有方。”

    “还是魏卿知我。”

    李鸿地松了口气,又道:“郑孞不知,你却清楚,你跟宝的婚事是宝自己算计来的,我当初是不乐意的——当然,我现在也不乐意,以后也不。”

    魏禹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是的,那日多亏了福王在朝堂上智应对,力挽狂澜,方才设下如此妙局。”

    就嘛!

    他怎么舍得把她的孩子养废。

    李鸿点头。

    点到一半,突然顿住。

    魏禹夸自家宝,他是高兴的,但是夸成这样,又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清了清嗓子,道:“郑孞有句话倒是没错,你和宝的婚事确实不大妥当,难免引得长安百姓耻笑。这样,你们俩平日里注意着些,别总腻在一处,明年科举过后,就解除婚约。”

    科举取士,若能擢选出更多寒门子弟,将是对门阀垄断摧毁性的打击。届时,自然也就不需要用这桩婚事做筏子了。

    魏禹轻叹一声。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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