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任何探测器都无法触及的宇宙深空。</p>
亚瑟遥望着白玉七恒星系。</p>
中央位置已经被紫色吞食，散发的紫光无远弗届，远远超过物理意义上“光”的概念，像是长在生物眼睛上，挥之不去。</p>
不久之后，永住板炬会带领残余的卡塔兹和呣哩离开，嗅探新的文明世界。</p>
“壳仙——”</p>
精神波纹扩散，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自无限遥远降落。</p>
没有交流，难以抗拒的伟力摄住身体。</p>
比起刚刚降临罗雷塔之时，亚瑟的武道再度精进，已经能隐约感觉到分配到自己身上力量的“强度”。</p>
想要完全停止，纯力量再强0倍都不够。</p>
全力一试的话，大概能抵挡一瞬两瞬？</p>
虽然完全没有现在动的理由就是了。</p>
“唔”</p>
亚瑟闭上双眼，强行抑制住动的冲动。</p>
啊啊——好像把它杀掉。</p>
剁成碎块。</p>
壳仙，它应该很强吧？</p>
如果能把这家伙杀败，就绝不会再被拖入到这种事情里。</p>
还不够</p>
还要更强！</p>
模糊的时空中，无比强烈的疏离感袭遍全身。</p>
那道气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距离对它没有任何的限制能力。</p>
能感觉到它的“嘴”在眼前张开，贴得很近。</p>
“还剩53个。”</p>
亚瑟心下微动。</p>
第一次听到壳仙的意志之音。</p>
是因为自己有了“资格”吗？</p>
“首轮的淘汰中，我拉致过来的还剩53。”</p>
“全部53个？”</p>
“这一批的。”</p>
“”</p>
还是不要问拉致过多少批好了。</p>
“如果你们不破坏誓言，就不需要来这里，而一旦来过，最后多半还会回到这里，死在这里。”</p>
“为什么？”</p>
“罗雷塔是坟场，而你们，被选中成为死者。”</p>
“死者？你是往生种？”</p>
“往生种无处不在，彻底消亡的往生种也无处不在。在坟场死去意味着彻底的死，无论是谁，都是一样。”</p>
“如果我不想回来呢？你会再抓我回去？”</p>
“约定就是约定，你的来去与我无关我虽然负责拉致，但首先忠于我的本质。”</p>
声音逐渐变轻，壳仙的存在感变得薄弱。</p>
“罗雷塔最开始只是普通的位面，直到它成为‘场地’。”</p>
“世界尚不能脱离它的引力，个体更加困难。”</p>
“等到它彻底封闭</p>
“即使是我等，亦不能——”</p>
后面的话语不再能听清。</p>
陌生的重力感传来。</p>
环顾四周，大地被不规则的沟壑豁开，正是他和蚂仏海族信者遭遇的地点。</p>
被破坏的地貌没有太大改变，明时间没有过去太久。</p>
深呼吸，感受着奥法国度蕴含极微弱魔力的空气进入肺部，亚瑟迅速对身体状态完成微调，适应位面环境。</p>
收敛气息。</p>
他的存在感过于巨大，本就会受到排斥。</p>
在与红雀剑生死一战后，原本的排斥更加严重，如果彻底放开能量辐射不作压制，周围的天候都将出现变动，甚至发生天灾。</p>
位面不会消亡，但生灵将死去大半，对魔女姐难以交代。</p>
对了，她应该发现我离开过，得告知一声，防范劣人的反扑。</p>
展开灰海的通讯目录，亚瑟正要联系，突兀地停了下来。</p>
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从身后传来。</p>
转头，强烈乃至荒谬的窒息感让亚瑟愣在原地，表情陷入呆滞。</p>
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那标志性的羽翼前发，由黑转红，绚丽非凡。</p>
红雀剑？！</p>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一流强者，亚瑟在陷入绝对震惊的同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瞬间进入到临战状态。</p>
魔遍及全身，折跃呼之欲出！</p>
如果真的是他，哪怕露出一丝破绽和迟疑，都会顷刻败北。</p>
出现的时间比我晚，但基本同步，是壳仙干的？</p>
可是，怎么可能？</p>
他已经彻底死了！</p>
思念燃烧，肉身坏灭，放弃一切来斩杀我！绝对是死了的！</p>
相比之下，对面的道人显得神态轻松，只是眉眼间带着些许怪异的感觉，似乎与之前的他有所不同。</p>
“亚——”</p>
只是他话音未落，铁拳已至！</p>
不管是真是假，一试便知！</p>
如果是阴谋，直接捣穿便是，要是真的，那更是在必杀之列。</p>
拳出无可闪避，直接命中腹部，将道人打得生生后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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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闪过，在地上切开百米长的深深裂口，虽然没能击中目标，但也逼得亚瑟后退，没有立刻追击。</p>
“停！”</p>
多米模样的生物伸着臂张开五指，示意对方先停，然后才开始擦拭嘴角流出的鲜血。</p>
亚瑟揉了揉拳头，刚才那一下的打击感明显不对。</p>
好像更软了？</p>
红雀剑道是刚猛无敌、霸道无双的疯狂之路，不会有任何妥协，不可能给人柔软的感觉。</p>
“亚瑟路希瑞亚，你没有与我为敌的理由，红雀剑已经死了。”</p>
红雀剑死了。</p>
原来如此，刚才奇怪感觉的正体，是战斗技术上的差异。</p>
他用的不是红雀剑，而是另一种技巧，更加青涩原始，没有成系统的纯熟感。</p>
“你是什么东西？”</p>
“我是什么东西？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太久没有重见天日了，现在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东西了。”</p>
道人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对周围的新事物感到新奇。</p>
“凡世的名字无关紧要，人们曾经把我当成英雄，却不会直呼我的名，他们只是在我身上看到美好未来的影子。事实证明，我什么都改变不了。”</p>
“这样，那个该死的神经病叫多米，那我就叫少米好了。”</p>
少米竖直食指，从脸颊上划出指肚宽的粗犷伤口。</p>
伤口愈合后保留了伤痕的模样。</p>
剑光划过发梢，削去前发，几下把长发剪到齐肩的长度。</p>
“你是愿人神？”</p>
“或许吧。”</p>
“总之，我是之前的他，在邂逅初代红雀剑之前的他。”</p>
“初代的印象根治在心底，即便身为世所眷顾的英雄，也不能避免那种魅力。”</p>
“所以？”</p>
“多米是魅力的暴力之产物，彻底从我中夺走身体控制权的死敌，而我一直是我自己，不能一概而论。”</p>
“你杀了他，我才能从沉眠中醒来。”</p>
“他为了彻底封杀我，从底层回归之后一直在尝试遗忘，想要彻底抛弃掉包袱，所以直到败北都没有借助我的力量。”</p>
少米张开双臂，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多米绝不会有的嬉笑表情。</p>
“想想吧！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长久以来互相帮助，情同足，至爱亲朋！”</p>
亚瑟不为所动。</p>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p>
垂下双臂，道人恢复平静，脸色冷淡下来。</p>
“至于吗？我已经澄清了利害。”</p>
“你觉得我会把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身边？”</p>
少米眨了眨眼，认真思考了半晌。</p>
“现在的你，未必打得过我。”</p>
“我能杀红雀剑，自然能杀你。”</p>
“你能杀他，是因为准备充分，而他走的路注定了不会做任何准备。你了解红雀剑，不代表你了解我。”</p>
“合理。”</p>
亚瑟收起架势，不再表露杀意。</p>
事实上，当他理解对方的存在性质后，已经没有了除之而后快的想法。</p>
愿人神不算是一般意义上的信仰神灵，反倒因为承托位面意志，还算是亲灰海一侧的“地方本土势力”。</p>
类似的生命形态不会有太强的扩张欲望，只要没有外界影响，可以在自己管控的领域里宅到死。</p>
“呼不愧是打死多米的高人，就是通情达理，哈哈哈！”</p>
少米瞬移到亚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肩搭背的。</p>
虽然不知道把人打死和通情达理有什么关系。</p>
“你有什么想法？”</p>
亚瑟斜了他一眼。</p>
“想法？”</p>
“想做什么。”</p>
“暂时想不到啊，壳仙跟着把我送来这里，仅仅是让我滚蛋，我在那里没有因果牵扯。”</p>
“回去，恐怕也没地方回去，先到处逛逛再。逛着逛着总能找到新的生存意义。”</p>
“别，这个位面是我，呃，我朋友的，你不能未经允许到处乱逛。”</p>
到时候逛着逛着，不得把凡物全部逛死了。</p>
“那我去隔壁位面。”</p>
“隔壁也是我朋友的领地。”</p>
“你刚才谎了对吧？”</p>
“我朋友的朋友的领地，也就是我的地盘。”</p>
“那怎么办？”</p>
少米摊开。</p>
“你护送我出这个海域算了。”</p>
“还有一个方案，我带你逛。”</p>
“那真好啊，白白送你个打，或者宠物？”</p>
“我其实准备在这个位面的生物构成进行改变，到底，我会被送去罗雷塔也是因为它们，那些草人必须死。”</p>
“帮我这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p>
亚瑟认真地看向少米。</p>
“有我的帮助，你可以迅速融入这边。”</p>
少米抚摸着自己的伤疤，心不在焉模样。</p>
“这个世界的能级如此低下，我看不出来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p>
“有的。”</p>
“草人的背后站着蚂仏。”</p>
“大繁荣者为它们提供了战争援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