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穿到虐文后我爽啦! > 正文 第42章 摘花
    殷玉衡听见李光寒的话,有些讶然地抬眸,看见了对方可以称得上卑微的姿态。

    曾经,殷玉衡也凝视过李光寒。高台之上,化神期的蓬莱剑君执剑而立,殷玉衡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片茫茫的风雪。

    高华而清冷,无情又冷漠。

    这么一个无情的人,他却倾心以待了许多年。可惜再多的付出,换来的也只是哄骗他取心头血时的虚情假意。等到他累了失望了,转身想走的时候,对方却突然不肯放,做出一幅情深义重的模样。

    殷玉衡扯了一下嘴角,觉得悲哀又可笑。

    “不需要。”殷玉衡垂眸道。

    他怕阿厌觉得恶心。

    这句话殷玉衡并未出口,但是李光寒却懂了。

    李光寒如坠冰窟,喉头腥甜,几欲咳血。殷玉衡厌恶他到了这个地步,他连想要去补偿、保护都没有资格。

    可哪怕尊严被踩在脚下践踏,李光寒也一句辩驳都不出。

    “玉衡,你不能再流血了”李光寒低声哀求,“会加重伤势的。”

    “没事。”殷玉衡淡淡道。

    李光寒张了张嘴,呆立原地。

    殷玉衡轻轻叹息。他转身离去之前,忽然轻声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剑之恩?”

    他的声音不大,可落在李光寒耳中,却犹如擂鼓。

    直到殷玉衡身形消失不见,李光寒才弓起腰,发出难以忍受的闷哼与低喘。在殷玉衡面前,他死死压制着体内的魔气,五脏六腑都有种在被撕裂的痛苦。周围道童早已远远避开了,留他一个人发疯。

    玉衡他的玉衡。

    殷玉衡曾经仰慕他,不仅是因为把他误认成了救命恩人,更因为在殷玉衡心中,他是心怀苍生、剑法超绝的老师。如果五年里,他肯对玉衡哪怕温柔一点,不那么残忍的对待,如今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李光寒一向冷漠的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努力站直,脑海里全是纷乱的思绪:玉衡觉得自己恶心,不肯用自己摘下的黄泉花。但是玉衡的身体怎么办?得想办法

    李光寒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走。偶尔一抬头,望见了高远莫测的长空。

    天意从来高难问,他这一生,或许从来没有超脱这可笑的命运。

    殷玉衡交代好一切,便准备前往魔域。

    殷玉衡曾经代表离朝出使过魔域,顾及礼仪排场,途中足足花了三个月。如今事出紧急,无论是陆厌,还是朝局,都不允许他耽误那么久。

    殷玉衡最终选择了摘星台。

    摘星台是皇城禁地,是大阵的中心。从阵心蔓延出的灵力,不仅覆盖整个朝歌,甚至与人间灵脉相互勾连。通过这座阵法,能到达世间大部分地方——千里万里,瞬息而至。

    然而摘星台大阵只能判断大致方位,阵法启动后具体会被送到哪里,是一件有风险的事。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殷玉衡也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殷玉衡站在摘星台中央,并没有太多犹豫。他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绘刻的山川大泽,走向鬼河的位置。

    眼前景物瞬间变幻。阴沉沉的黑云笼罩四野,潮湿的冷意黏着在皮肤上。是熟悉的感觉,一如当初他为李光寒取黄泉花时的感受。看来这次他很幸运,此处离鬼河不远。殷玉衡抬头,朝着冷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四周荒无人烟,连草木都少见。人人皆知鬼河是凶险之地,生断绝,连魔族也很少来。可殷玉衡没有犹豫踌躇,他逆风而走,墨发飞扬。

    殷玉衡耳畔隐约响起凄厉的哭声。传那是鬼河中千百万只不甘的怨鬼在哭。阴风阵阵,白霜覆盖了殷玉衡露在衣外的指尖。

    冷

    这是一种奇异的阴冷,哪怕穿的再厚也没有用,冷意一直渗入骨髓。

    可能是取心头血后身体比之前更差的原因,殷玉衡觉得比上次来时还要冷。他脚步渐渐虚浮,走的辛苦。他只好停下,按住胸口,金色羽毛传来暖意,融化了他指尖的白霜。

    殷玉衡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终于见到了鬼河。

    幽深不见底的长河平静的诡异,白色的莲花花苞半开,漂浮在岸边不远的水中。殷玉衡踏入河水,立刻冻的嘴唇惨白。

    识海中,白慌的不行。一路上,它都在劝殷玉衡回头。直到现在,殷玉衡毫不犹豫地下水,它终于忍不住有了泣音。

    “衡哥,没有剧情约束,您何必如此?”白悲伤道,“我记得您以前讨厌陆厌的。”

    讨厌到第一次见面时,便起了杀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的不一样?

    为了陆厌踏入鬼河,甚至偏执地不肯让李光寒代劳。

    殷玉衡曾经为了祝安宁取心头血,或许是剧情所迫;但是这一次摘黄泉花,却是真心。

    殷玉衡虚弱地笑了笑,伸捧住水中那朵的白色花苞。花茎上的尖刺刺破了他的双,鲜血立刻在水中晕开,化成一片淡色的红。而黄泉花吸了血,慢慢张开花瓣盛开。

    “白,我太冷了。”殷玉衡垂眸道,“不是水冷。”

    殷玉衡回想起过去许多年里,他一个人孤单的在黑暗中行走。他有亲人,亲人爱他,但不能阻挡他的命运。剧情限制了他的人生,世间的恶意朝他涌来,他仿佛站在断崖之前,无数双无形的把他推向不见底的深渊。每一次痛苦之后,他都会发现,前方还有更深的、更惨烈的黑暗。

    直到遇见了陆厌。

    陆厌身上有火光。

    他是快要在茫茫雪原冻毙的旅人,得到一点热就不顾一切的想要靠近,哪怕被灼伤也在所不惜。

    殷玉衡用力,水下的花茎终于断裂。他把黄泉花装进玉盒里,双已经鲜血淋漓,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淌。他强撑着上了岸,无力地坐在岸边。

    被水淹没的地方已经几乎失去知觉,他走不动了。

    “衡哥,陆厌值得吗?”白喃喃道,“他现在对你好,可谁能知道以后呢?他最后可能会杀了你。”

    风过旷野,殷玉衡坐在寂静的河岸,白衣垂在地上,洇出一片水痕。他轻轻笑了:“我不知道以后。”

    “但如果我连相信的勇气都没有了,我该多可悲?”

    白半晌无话。

    终于,它道:“我明白了,不论您有什么决定,我会陪您走下去的。”

    白还想什么,忽然停顿了一下,语气惊讶起来。

    “衡哥,有人来了!好像是是薛辞令!”

    薛辞令,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殷玉衡本想给自己上的伤上一下药,闻言怔了怔:“薛辞令?”

    他想起来了这个几乎被他忘却的人。

    剧情中,“殷玉衡”一共遇到了四个渣攻。除了陆厌,李光寒,沈离原,还有一位便是这位魔族少年,薛辞令。

    殷玉衡眯了眯眼:“原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没有。”白为难道,“原剧情中,您也没有第二次来鬼河摘黄泉花。”

    白知道,衡哥一向对剧情里没有的部分更感兴趣。它以为殷玉衡会有兴致与薛辞令周旋,但殷玉衡却皱了一下眉,出了白没想到的话:“既然不是必要剧情,那就不管了。”

    殷玉衡想,自己还急着回去找陆厌,没心情因为别的人耽误时间。

    殷玉衡扫了一眼心伤口,决定先放任不管。他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襟,回头便看见远处站着的黑衣少年。

    少年梳着利索的高马尾,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凝视着他。

    殷玉衡愣了愣,忽然觉得,对方的眉眼竟然有几分像陆厌。再加上那一身黑衣,竟让他恍惚了一瞬间。

    下一刻,殷玉衡对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后退一步,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

    薛辞令在原地愣了半晌。

    他刚刚在很远的地方,便注意到了河岸边的人影。在看到的一瞬间,他就停下了脚步。

    阴沉天色中,那人一袭白衣,像是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亮色。薛辞令看见他的侧脸,便屏住了呼吸。正恍惚间,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头,对他笑了一下。

    仅仅是一个抬眸,一个眼神,薛辞令竟觉得这荒凉的鬼河两岸,拂过了一缕春风。

    过了好一会儿,薛辞令才回过神,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岸,轻轻叹了口气。

    殷玉衡重新回到了摘星台。

    通过摘星台大阵离开的人,如果离开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天,付出一定代价,还可以通过摘星台返回。

    殷玉衡站在摘星台大阵中央,心想这个代价可能有点大。

    浑身灵气干涸,心脉之伤再次发作。相比之下,心的伤都不显得多难忍了。

    殷玉衡忍住咳血冲动,跌跌撞撞走出摘星台,守在摘星台外的宫人们惊慌的围上来。有人把他扶到马车上,有人慌忙叫太医,有人给他拥上薄被。殷玉衡半晕半醒,听着嘈杂的声音,努力睁开眼。

    “回东宫,”殷玉衡断断续续道,“炼药。”

    得知殷玉衡回到朝歌,李光寒还没来得及放心一点,就听了殷玉衡旧伤复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光寒正在推演祝安宁的位置。

    伤害过玉衡的人,他一个也不放过。一想到祝安宁,李光寒心里恨的发疯。害玉衡到如今地步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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