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穿到虐文后我爽啦! > 正文 第43章 梦境
    余毒发作来势汹汹,陆厌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

    梦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梦见了妖族的三荒山,梦见了与他并不亲密的父皇。他是妖族少君,是父皇唯一的孩子,但父皇并不喜欢他。

    他名叫陆厌。厌,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字。有哪个期待孩子到来的父母,会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他从一个人待在空荡荡静幽幽的神殿里,父皇很少见他,所有人都对他很恭敬,却又很疏远。他默默地一个人练剑、一个人生活。

    他生活的很认真,哪个时辰起床,哪个时辰打坐,都按部就班。他还学会了泡灵参茶,煮养身粥,每天一碗。他那时还不理解什么叫做孤独,只是有时候觉得,周围太安静,安静的让人落寞。

    世间天地,处处都这么安静吗?

    修炼一道,不能缺乏历练。快到十三岁那一年,陆厌终于有会离开神殿,第一次行走世间。父皇把乌羽剑赠给他防身,让他自己选择想要去的地方。他看了看地图上的山川大泽,鬼使神差一般,指向了朝歌。

    据这是人族皇都,是极热闹的地方。

    真正踏入朝歌城时,扑面而来的便是人间烟火气,陆厌看一切都新鲜。华贵而精致的高大马车从他身旁驶过,他好奇扭头,正好看见马车上的纱帘被风吹起,里面似乎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孩子。

    马车跑的很快,紧紧是一瞬间,便与陆厌擦肩而过。陆厌听见身边人议论,那是皇族的马车,要送受伤的太子前往凤梁。陆厌在原地怔了许久,忽然觉得心底空落落,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方才进城时的好奇与激动都不见了。

    陆厌在朝歌待了三个月,如愿见识到了热闹的人间,可竟然并不觉得快乐。他总觉得本不该如此少了什么东西,让这场朝歌之行并不圆满。金乌是顺行天时而生的神鸟,能隐隐感应天,直觉一向最准确。可陆厌疯了一样的回想,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何而遗憾。

    他茫然地离开朝歌,那种丢了东西一样的感觉依旧折磨着他。于是后来每一年,他都离开妖族行走四方。他在寻找一件东西,可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有时候他会突然心生感应,心血来潮去什么地方,然后再空而归。比如落雁山,那是他觉得离自己要找的东西最近的一次,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能发现。

    他要去找

    找什么呢?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拨动了命运的轨迹,阻挡着他的脚步。从落雁山回到神殿,陆厌坐在黑暗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孤独。

    妖族从来都不是安宁平静的地方,随时风云变幻,互相倾轧。父皇突然闭关,甚至有身受重伤的传言。部分妖族突然发难,陆厌执剑杀出三荒山。前路茫茫,后有追兵,陆厌选择走向朝歌的方向。

    做了多年妖族少君,陆厌在妖族并不是全无根基。他有许多可以选择的退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选择了朝歌。但是他偏觉得,自己非去不可。

    那里是安全的。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可陆厌还是上路了。一路上他被人追杀,无数次心生绝望。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在发疯,可他爬起来,还是继续往前走。他终于到了朝歌,迎接他的,是流星坠火一般的箭光。

    他昏过去,又睁开眼。有人把他抱在怀里,关切地看着他。

    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轻松感与安心感涌上来,还有一点委屈。他本不应该是轻信的人,可那一刻,他只想抓住面前人的。他断断续续的问:“是你救了我?”

    对方的目光那么温柔,要守着他。可等陆厌再睁开眼,就发现眼前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陆厌爬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找到他。

    陆厌醒的时候,头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突然梦到过去的事了?陆厌下意识想动动指,却发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陆厌睁开眼,一扭头,便愣住了。他觉得自己也许是没睡醒,过了好半晌,意识才彻底回归。

    青年躺在他身侧,面向陆厌,双目紧闭,睫毛投下一片的阴影,显出几分平时不常见的乖巧;而陆厌的半压在对方头下,对方青丝铺散,有几缕缠在了陆厌指尖。

    心中微妙的情绪如同涟漪般散开。陆厌一动不动,嗓子干涩。

    “玉衡?”

    陆厌轻轻唤了一声,对方无意识地往陆厌的方向蹭了蹭,喃喃道:“冷”

    陆厌心中一紧,抽出,摸了摸殷玉衡的额头。

    发烧了?

    陆厌又抓住殷玉衡腕,把脉之后,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他坐起来,也顾不上其他的,把殷玉衡揽到怀里,扬声喊人。

    德公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里。陆厌还没开口,德公公便恭敬弯腰:“殿下已经用过药了。”

    “怎么回事?”陆厌咬牙问道,心想中毒的是自己,怎么一睁眼,殷玉衡病的比自己还重。

    “旧伤复发,难以医治,”德公公叹道,“鬼河河水阴冷,刺激心脉,殿下又流了不少血加上阵法反噬,殿下伤的很重。”

    “鬼河?”陆厌眼眶一红,“他去摘黄泉花了?为了炼制解药?”

    怪不得自己体内余毒已经几乎消失怪不得!陆厌全明白了,抱着殷玉衡的微微用力,死死盯着殷玉衡紧闭的双眼,用目光描摹着他的每一寸轮廓。陆厌喉结轻轻滚动,好像压抑着剧烈的情绪。最后他闭了闭眼,遮掩住满眼红血丝,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气音:“你们也不拦着?”

    德公公摇摇头:“拦不住。您服下药之后,殿下还不肯走,要守到您醒来。”

    守到我醒?怪不得睡在自己旁边都这么难受了,还守什么守?我守你还差不多。陆厌心里又酸又甜又生气,闷在心里,憋的不行。

    “伤成这样,”陆厌声音都在颤,“了多少次,爱惜自己,不要受伤。记不住吗?等你醒了,再和你算账。”

    德公公看了两人一眼,了然地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消失。

    陆厌心地用被子把殷玉衡裹住,抱在怀里。殷玉衡依旧没醒,动了动,继续抱怨:“冷。”

    陆厌浑身一僵,然后意识到,玉衡觉得冷恐怕有沾染鬼河河水的原因。

    鬼河河水阴冷入骨,寻常火炉炭盆很难驱散这种寒冷。陆厌低低骂了一句:“现在倒是知道冷了?”

    陆厌犹豫一瞬,四下看了看,发现无人。于是一道金光闪过,床上出现了一只羽毛泛着金色火焰的金乌鸟。

    抱着自己的人突然不见了,睡梦中的殷玉衡皱起眉,下意识地四处摸索。金乌抖了抖翅膀,钻到了殷玉衡怀里

    。一股热流涌上来,一直被寒意折磨的殷玉衡满足地喟叹一声,抱紧了怀里的鸟。

    金乌之火,可避阴邪。鬼河之水带来的阴冷感散去,殷玉衡眉头舒展开。金乌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越抱越用力,一动也不动。

    国师府。

    祝安宁被提着衣领扔到地上的时候,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认命感。

    无边的灵压让他动弹不得,浑身骨头都疼到快要碎裂。从前,李光寒以为他是救命恩人,心翼翼地捧着。如今,祝安宁才更真切地认识到化神期到底有多恐怖。

    魔气浸入道心,此刻的李光寒比平时更疯更狠,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祝安宁,内心没有一丝怜惜。看着祝安宁挣扎,用撑住地想要坐起来,他冷哼一声。

    一瞬间浑身剧痛,祝安宁一软,再次跌在地上,狼狈不已。李光寒看着他痛的发抖,却冷冷勾了勾唇角。

    对待骗子,本就不必下留情。何况这个人不仅欺骗了自己,还害的玉衡道途损毁

    哪怕杀一千次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敢骗我的人不多,”李光寒低声道,“你倒是很大胆。”

    祝安宁低声喘息着,半晌,才积攒出一丝话的力气。他努力仰起头,对李光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可你还不是被骗了?”祝安宁哑声低笑,“明明对所谓的救命恩人那么在意,还是能认错人看来你的在意也不过如此!殿下那么喜欢你唔!”

    李光寒面色一寒。祝安宁发出一声闷哼,嘴唇苍白。冰冷的灵气涌入他的心脉肆意翻搅,让祝安宁疼得两眼失神,忍耐不住,低头呕出一口血。

    “心脉之伤有多疼,你也好好感受。”李光寒漠然道,“你还有用,暂时倒还不会死不过从玉衡那里骗走的东西,是要还的。”

    祝安宁用了殷玉衡的心头血,才重新塑造了灵脉。李光寒看着他,就想起取血时痛苦落泪的殷玉衡。对比之下,李光寒不甘的想要发疯。

    他的玉衡,本该有最好的天资,用最好的剑,登上最高的顶峰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拥有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过的如今这般苦。

    有时候李光寒在想,或许遇见自己和祝安宁,是殷玉衡的劫数。他们两个欠殷玉衡的,该怎样才能还?

    李光寒冷眼看着祝安宁,忽然道:“你怀里护着什么?”

    祝安宁伏在地上,弓着腰,似乎在遮掩什么东西。李光寒提起他的领子,把人拽起来,发现是一个乾坤袋。

    “不许动!”祝安宁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把乾坤袋死死护在怀里。

    乾坤袋里装着师兄曾经送给他的东西一支玉簪,一块离焰暖玉,一块玉佩。

    祝安宁当初离开国师府离开的很突兀,许多东西都遗落了,没有带走。但是祝安宁并不心疼,只要师兄给他的东西在身边,就没关系。

    这段时间,每个夜晚,祝安宁无数次地回忆着和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比如在国师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师兄是怎样对他笑可他那时候对师兄充满敌意,一点也不礼貌。师兄却不介意,还送给他离焰暖玉。每次一想起,祝安宁就又愧又难过。又比如师兄从安公子里救下他,还给他束发

    师兄那么好,他却不知道珍惜。

    往事不能回亿,越回忆,那些曾经细节处的甜,如今便成了穿肠而过的毒。师兄再也不会对他好、对他笑了。祝安宁只能忍着泪意,把师兄曾经送他的东西拥在怀里,试图获得一点暖意,好度过漫漫长夜。

    谁动这些东西,他能和谁拼命。祝安宁怕李光寒毁了乾坤袋,怒道:“你自己被人算计却不知道!背后有人替我伪造了身份,借你的伤害殿下。可你连替殿下报仇都做不到!”

    李光寒脸色一变:“你背后的人是谁?”

    这件事,李光寒也疑惑了许久。

    祝安宁的身份查起来并无疑点,甚至以他化神期的修为推演天,得到的结果也是祝安宁毫无问题。这其中必有原因,李光寒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幕后黑行事很心。”祝安宁抬起,露出腕上的镯子,“这只镯子,是他给我的传音法器。”

    李光寒扫了一眼,粗暴地捏住他的腕。祝安宁惨呼一声,感受到自己的腕骨和指骨碎裂。可镯子竟然依旧没有取下来。它好像长在了肉里一般,就像一个昭示着罪孽耻辱的烙印。

    李光寒皱了皱眉,闭目推演这只镯子的来处。等他重新睁开眼,面色却有些凝重。

    无法推演怎么回事?

    沈离原坐在轮椅上,摩擦着中的镯子。他垂眸看了一会儿,忽的低低一笑:“拿去扔了吧。扔远一点,不要让人怀疑到沈家头上。”

    如今祝安宁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沈离原也没心思再在他身上花功夫。镯子材料特殊,极难损毁,不如直接扔掉。至于祝安宁腕上那一只镯子会怎么样,沈离原根本不关注。

    他背后的侍女接过镯子,应了一声。

    沈离原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失踪的厮。沈离原明白厮大约是落在了殷玉衡里也不知会吐露关于多少自己的事。

    沈离原想着这些,眼底有些痴迷。

    他的殿下本来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要不是喜欢上了不值得的人,也不会落到如今。沈离原轻笑,心想殿下能不能查到自己头上呢?如果可以,殿下的目光,是不是总算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还不够。要眼睛里只有自己才行。

    沈离原低低笑了笑,让人把轮椅推到一间密室。

    密室之中,一块莹白色的物体,正发出微弱的光亮。

    这是沈离原偶然得到的一块昆仑镜碎片。有昆仑镜碎片遮掩天,哪怕是化神剑君李光寒,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祝安宁,李光寒不足为虑,但是陆厌

    沈离原露出一个阴沉的表情,道:“他可是金乌啊”

    金乌是天生的神鸟,是太阳的象征,继承了天地的伟力。

    天上的太阳只能有一个,当老金乌化作烈火逝去之时,妖族真正的新皇才能诞生。原本属于老金乌的修为,可以直接化作传承,涌入下一只金乌身体中。接受传承那一刻,才是金乌真正的成年。

    代代相传,生生不息,构筑了金乌的神话。

    而陆厌现在是一只还没有成年,尚未接受传承的金乌。

    所以那些叛乱的妖族才要追杀陆厌谁也不知道他接受了老金乌的传承之后会强到什么地步。可出乎意料的是,在危难关头,离朝太子竟然保下了他。

    殷

    玉衡让陆厌住在宫城之中,皇都大阵时时保护,几乎同住同游,让暗中窥伺的妖族知难而退。哪怕其他什么也不做,这便已经是对陆厌最大的支持与庇护。世间几乎找不出比朝歌皇宫更安全的地方,让陆厌本该最艰难凶险的日子,过的平静又安宁。

    沈离原微笑道:“你,陆厌接近殷玉衡,是真的意外,还是故意的算计呢?刚刚好就遇见,刚刚好就被带入宫里一声不响,得了最大的好处。”

    替他推轮椅的侍女低着头不敢话。

    沈离原也不以为意,继续笑道:“金乌这种天生的灵物,也天生冷情。为了皇权,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

    “妖皇病危,天生变,陆厌也该回去了。”

    殷玉衡抱着金乌睡得很沉。

    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抱住了太阳。

    殷玉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抱住了太阳。

    陆厌察觉到殷玉衡醒来,一个激灵就想飞走,被殷玉衡眼疾快一把搂紧。

    殷玉衡盯着怀里的金乌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

    “黄鸦,你原来长这样呀?”

    陆厌:“”他就知道。

    殷玉衡笑吟吟地:“好看。金乌都这么漂亮吗?”

    陆厌抖抖羽毛,心想难道你还想再养一只金乌不成?

    殷玉衡顺了顺他的羽毛,一本正经道:“不过我家阿厌一定是最漂亮的金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