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风，也不可能让风跑进来，老章家几个兄弟姐妹的表情瞬时凝固，泪水如梗在喉。
曾经兄弟姐妹的感情非常好。
这几个人里，又属章文佩和章月娴姐妹来往最密切，她忽的站起来给了马建国一巴掌，咬牙切齿：“当年，我真后悔。”
老章家其他人也百般滋味。
当年为了那笔补偿金他们默许了那孩子的归属。
门外有动静，邻居喊着有人找，紧接着两个年轻人提着行李大步流星走进来。
蒋文英还挺诧异，对两个追赶而来的儿子表示事情她都要解决完了，跑这一趟干啥的。
这边风云际会，被故意保护在事件之外的聂芽芽放学后慢悠悠的走进食堂。
乌老正在吃粥，头上贝雷帽的右边护耳啪嗒垂到了粥碗里，老头子淡定的折起来，继续吃，不一会，左边的护耳也啪嗒垂了下来。
老头子顿了顿，又把左耳朵折上去
刚折好两边护耳同时掉了下来，老头一把揪下帽子按进粥里，气急败坏的。
“你先吃，你先吃总可以了吧。”
路过的人缩着脖子避之不及，打从老院长的车子丢了以后，脾气比以前还要暴躁！
芽芽就爱坐乌老身边，因为就这一处最宽敞。
护士急吼吼的跑进来，截住个正吃饭的医生，两个人声音有些大，大致是那天的爆炸案里有个肾脏衰竭的患者。
医院里今年才引进了两台德国的透析，培养了几个医生操作。
透析已经用上了，但透析液没了。
那边医生的音调越来越高。
“没了，什么叫没了，没了就赶紧送过来，怎么，我还能给你们生一堆透析液出来？”
医生语气不好，护士脸色顿时严肃了。
“这不是我的职责，也不是护士站的职责，医院药物配备统一的流程，我只负责通知，剩下的我管不着。”
在场的医生都很理解那位大声嚷嚷医生的心情。
这就是一种无法事在人为的脱力感。
当鲜活的病人等着救治，你有办法让患者减轻痛苦，但却被外力因素牵制时，这种无力感更为明显。
使用透析都是专门送人出去学的。
现在透析有了，操作医生有了，透析液没了。
那个年轻医生看到乌老后眼神一亮。
医院药品由另一个分管院长处理，但老院长在这呢。
“丫头，去把分管院长找来。”乌院长随一抓。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芽芽也没有耽搁，找着人后就站在屋里等着消息，肾内科还等认回话呢。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透析液。
这个东西平时用得本来就不多，而且保存时间不能太长，所以周末能够引进透析的医院里里没有多少存货。
那边还等着置管呢。
置管就是腹膜透析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而且是最关键的环节。
“芽芽，跟肾内科，我现在去医药厂瞅瞅。”分管院长急吼吼的要走。
芽芽问：“咱们医院有干粉吗？”
她得明白了一点，“咱们自己配透析液。”
芽芽声音软软，可让在场的人精神一震，像是看到了救星。
激动之后就是冷静，分管院长目光如炬。
“孩子，这种事情可不能夸大，懂就懂，不懂就不懂，生命不能儿戏，知道吗？”
“我以前配过”芽芽笃定道：“我能行”
分管院长立刻让人跑去物料科，把配置透析液的原材料给找出来，再找人跟肾内科，院长室了声。
听最后由着芽芽来配，谁的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不仅仅因为芽芽的年纪，还因为她的资历。
早在刚才，乌老头已经让人去别的医院借会配透析液的人员，估摸着也应该到了。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患者，也是为了保护芽芽。
倘若那孩子配不成功，还有个人救场。
配透析液不难，但是患者病症强弱，或者针对不同的并发症配置不同的透析液，这才是关键。
乌院长溜达到透析室，瞧着人正朝里面搬一瓶瓶的蒸馏水，还有不锈钢锅，管子，盐水瓶甚至还有一杆从食堂借来的大木杆秤称。
正给木杆消毒的护士道：“配药”
芽芽仔细清点了需要的器械，首先是浓缩b液的配置，按照浓缩液与纯净水的配比：34。透析粉剂，用三个不锈钢锅配制成透析液；他用电磁灶加热，用那杆大秤称重。
这年头电磁灶里头盘着一圈又一圈的导热管，加热的时候会烧得发红，一群人紧张兮兮兮的瞧着芽芽，
也就十分钟，芽芽示意a,b透析液已经弄好，交给对方医生的时候，芽芽：“那位患者可以不用促红细胞生成素”
促红细胞生成素，一种用以促进血液内红细胞生成的药物。由于尿毒症患者固缩的肾脏已不能产生促红细胞生成(激)素，并且在做血透时会损失血液，该药物通常被视为透析病人的必备药。
“我刚才看过他的病历，患者病变的肾脏上生出后天性肾囊肿，那些囊肿可以促红细胞生成素”
瞧着芽芽一脸认真，医生给了一个‘我不信’的眼神，
“从理论上来，可行”幽幽的一个声音，芽芽这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陌生人。
对方朝着门外的乌老比了个没问题的势，证明a,b液的配置完全没问题。
他只有一点不懂，“有透析桶，你为什么拿铁锅煮。”
芽芽张大嘴，那是透析桶？居然还有专门的透析桶，他们在卫生所一直都是拿大铁锅煮的呦！
“我们卫生所很穷的，连透析都得自己做，一台血泵、一个空心纤维透析器、两个穿刺针，数根管路、数桶纯净水、巴氏消毒液、福尔马林消毒液，就能开始透析。
都是自己制作蒸馏水，自己穿刺、自己插管、自己配制a、b透析液、自己注射肝素、自己冲洗消毒，自己控制脱水量。”
土办法做的的透析还能控制脱水量？
每个病人透析时的脱水量都被透析严格控制。过多或过少均会让病人感觉不适。
众人诧异，芽芽点头，他们用土办法做的透析全是人工调解，啥时候感觉头晕、耳呜时，脱水量一般就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