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姐目光透着迷茫，随后又变得复杂起来，深深的看了眼阿华，再没有话。
哪怕现在病得都要死了，而且还呼吸不上来，求生欲都让阿华颤巍巍的挤出一句，“媳妇儿”
袁姐脸色和缓了一些。
车子缓缓行驶进驻地。
芽芽在两个大汉的跟随下朝帐篷走，只瞧见之前那矮个子贴到袁姐身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
开出去的卡车下午才在滚滚黄烟里开进驻地。
胡沈几个人把福尔马林还有输液瓶之类的往帐篷里搬。
虽然想得有点不吉利，但这些东西，以后他们不定能用上，所以弄得特别走心。
沈走的时候还压低声音。“老板回来了，那事还得等等，你可别赖皮”
两个女人掀开帘子走进来，其中一个芽芽昨天刚打过照面，另一个年纪大一点，脸色红黑，喊沈到袁姐那头。
用福尔马林把一顶帐篷彻底消毒杀菌，之后这一顶帐篷至少要有二十个时的封闭校消毒时间。
这些人也搞来了紫外线灯，安的电池。
术室的灭菌办法主要是高压灭菌，要不就是化学药浸泡熏气，每一个术室一个月之内都要用枯草杆菌放在灭菌器里来灭菌，然后培养。
因为术室里的细菌多就是枯草杆菌，四联球菌，白色葡萄球菌等杂菌。
两个姑娘很听话，让干啥就干啥。
快收工时隐隐绰绰听见凄厉的哀嚎声，两个姑娘顿了顿，垂眉顺眼的继续干活。
“跟你们老板，要封闭消毒二十个时”
年纪大的女孩听不懂，反而是年纪的点了点头，朝袁姐的帐篷跑。
没一会，袁姐亲自过来。
她等不了二十个时，赶紧给人做完了事。
按照流程，封闭消毒的二十个时以内还要做空气培养，就是拿干净的器皿放在屋子的中间，暴露十分钟后用特定的三十七度来孵化细菌，到时候如果菌落不足够十个，那么就可以定义是清洁的术室，如果菌落有十个以上，或者有致病菌，那么就得重新消毒。
这里没有空气培养的条件，芽芽已经退而求其之，连消毒都不让了，术感染死了怎么办。
“那就死了”袁姐平静的瞧着芽芽。
她只是想让兄弟们看看，有病给治，至于治得怎么样，能不能活命看个人的造化。
芽芽顿了顿，“十个时消毒时间”
细菌最活跃的时候，其实不是夏季，而是春季。
不管是西北还是西南，每年三到五月份细菌都很活跃，这个阶段术感染率最高。
再这里空气好，广阔，没什么人，普通的细菌也很难成活，所以十个时的消杀保证不了无菌，但至少保证了干净。
袁姐没再争执，忽然：“你刚来一天就让我又损失了一个人，你得好好给我男人看病，不然我可太亏了，你把我男人治好了，或者知道他得的啥病，我就让你回去。”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芽芽没接茬，“可能是急性脊髓炎或者脊髓灰质炎。
袁姐眼里立刻有了光，“你再去看看”
这一次，芽芽检查得比上回还要认真。
划拉着，示意患者脸上做点动作。
急性脊髓炎的病变也是从下肢开始，一到两天之内就能形成截瘫，迅速硬伤上半身，甚至面部肌肉也会开始瘫痪，并伴随着吞咽和呼吸困难。
“疼”阿华迟缓。
袁姐心疼的拉着丈夫的，看向了芽芽。
但是急性脊髓炎并没有肢体的疼痛，而且早起出现尿功能障碍，只能有点像。
“最好做一个腰椎穿刺看脑脊液白蛋白分离的情况，急性脊髓炎的蛋白不会有变化，但有一种脊髓灰质炎，发病的时候细胞数会升高，三个星期后下降，蛋白增高，很明显。
脊髓灰质炎起初也会低烧，数天后瘫痪，跟他的情况比较符合。但一般是单侧，不会像他这样双侧对称着瘫痪。”
袁姐又迫切的看着丈夫，男人却又摇了摇头，见妻子还有话就干脆闭上了眼睛。
走出帐篷，芽芽问：“果然装睡不分男女老少”
袁姐，“就好像大鹏展翅，已经成为固定的招式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半天，“你叫什么名字”
芽芽：谢谢你百忙之中想起来。
“我叫凌图南”
袁姐多看了芽芽两眼，“哦，你是家里的大姐，你爸妈想要个儿子？”
不等芽芽开口，袁姐继续：“我也是家里大姐，靠着我，家里已经盖房了。”
她打量着芽芽：“安心呆着，别想有的没有，在这个地方，死一个人，跟死一只羊没有区别。”
“我得要两个帮”芽芽：“得要男的，力气大一点，之前我接触过的那几个都可以。”
袁姐笑了笑，眼白处血丝密布,却无损瞳孔深处散发的精明与锐利，“重新挑吧。”
芽芽垂在身前的指神经性地跳了一下。
她还是头一回独立做一台术，独立到连个递器械的护士都没有。
袁姐倒是喊了两个人，除了之前那个十岁，能听能普通话的姑娘，还有一个面生的男人。
两个人的让芽芽拿消毒水一阵好洗。
麻醉师不在，芽芽打算用针灸麻醉。
有时候抢不到麻醉，好多医生用的都是老牌的针灸麻醉，突发情况还能少一点。
没有心电监护仪，芽芽给人带上了老式的血压表。
没有微量泵就不能调整药物的速度，芽芽朝消毒过的人招招。
微量泵也是这两年各大医院用的一种稳定装置，不过微量泵的单位跟临床用的药物用量不一样，所以就得用公式，人工算出来药物浓度还有微量泵的调解。
两个人看着芽芽问了人家体重多少，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告诉他们微量泵的输注单位是一时2毫升，顺道把闹钟塞给其中一个人，让人看着，保证一分钟要滴几滴。
另一个很紧张，“我干什么”
芽芽在患者腕上选了个穴位，慢慢捻转提插，：“还是数数，一分钟告诉喊我一次”
针灸麻醉可不是扎一针就行，也不是扎进去了事。
她盯着人，“要是痛了就喊我”
第一针一毫安就听见喊痛。
到落第四针的时候已经能够深入到三毫安，芽芽心里就有谱了，知道是痛觉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