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依旧是一片安静, 只有一角的香炉不断飘出缕缕烟雾，香气弥漫。
絮儿紧握着手，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她克制住自己的愤怒, 喃喃道：“你忘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风吹起一侧的窗子, 带起一阵冷意, 不出意外, 并没有人回答她。
絮儿眼神一厉, 冷笑道：“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闭上眼, 勾起一个笑容, 唤来了守在门外的侍女。
想要为那个老头子平反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窗外的阳光格外明媚，大地渐渐暖了，今日更是难得的好天气。
明雀离坐在窗前支着额头, 看着在花园里依旧枉自开着的艳丽芍药, 忍不住低头一笑。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明雀离回过神来, “进来吧。”
门被开了，正是书画。
“夫人，您让我查的东西查到了。”书画行了一礼，起身道，“那个刺杀将军的人, 乃是从京城郊外的一个猎户……”
书画仔细地叙述起来，这几日，她带着那个水蛭人的画像走访了京城所有的地方。碍于水蛭人的容貌大变，扭曲怪异极了，还是他们结合会使弓箭，溺水而死和年龄等，才在京城郊外确定了他的来历。
明雀离听完了书画的叙述，敲了敲桌子，“这样啊，除此之外，你还有查到什么吗？”
书画点点头，继续道：“我从那个水蛭人的妻子口中，得到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消息。水蛭人很可能在他‘死’后，回到过家里一次。”
“哦？”
书画道：“那妻子，有一天夜里，她突然被人喊醒，声音很像是她的丈夫，就是阴沉沉地站在那里，颇为古怪吓人。”
“她吓了一跳，然后就见那个人影突然蹲下身，问她‘你知不知道林无缝在哪里’。”
“林无缝？”明雀离挑眉，“那个天下第一裁缝，曾经给梁成帝做过金缕玉衣的那个人？”
书画点点头，“正是，那水蛭人的妻子就在曾经林无缝手下的绣庄工作，且还是一个管事。”
“他妻子当然不可能知道已经消失了将近八年的林无缝在哪里，战战兢兢地摇摇头，就没有了意识。等她再醒过来，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书画：“所以他妻子就一直以为，当晚的事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是自己的丈夫回魂了。直到我们找上门来，她才迟疑地出这件事情。”
明雀离颔首，眯起眼睛，“关于那林无缝，你又知道多少。”
书画恭敬地道：“因其手艺精湛，被无数的贵人们争相追捧，千金难求她出手，林无缝被称为天下第一裁缝。再加上她所做衣服皆都精致华美，看不出任何剪裁的痕迹，所以又被人称为林无缝。久而久之，这个称呼叫的人多了，大家也就忘记了她的本名。”
“八年前，林无缝突然消失在自己的家中，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京城之中有传言，她是去做传中的鲛人衣去了。”
鲛，人，衣。
明雀离的笑容一顿，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闪了闪，随口让书画先下去，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城东王家豢养的鲛人……那个水儿口中被剥了皮的鲛人母亲……深夜冒险回家只为一个问题的水蛭人……还有那水蛭人口中尊上常穿着的海蓝色衣裳……
明雀离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他摩挲了一下袖子，并不怎么确定。
“雀儿在想什么？”萧风来一走进来，就看
到自家雀儿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风来，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明雀离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了回去。
萧风来看过去，明雀离今日依旧是一身红衣，精致的裁剪分外贴合他的身材，别有一股子勾人的意味。
萧风来眨眨眼，走到他身边，赞叹道：“雀儿穿什么都好看。”
明雀离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看不出什么，早知道不问你了。”
萧风来替他捏着肩膀，忍不住一起笑了，“我又没有谎，雀儿明明就长得那么好看。”
掩去眼里的笑意，好在明雀离还记得正事，转而道：“我神色的这件，就是还在漠城时，你帮我找的那个林师傅所做的。”
“你，它和那传中林无缝所做的衣服相比，会怎么样？”
萧风来也知道书画调查水蛭人的结果，现在听此也忍不住蹙眉，心中了悟明雀离的意思，“你是……”
“我可还什么都没呢，风来哥哥。”明雀离勾唇一笑，“只不过，我对那个林师傅颇为好奇就是了，风来哥哥可要和我讲讲，是怎么认识那个林师傅的就是了。”
萧风来点点头，解释道：“当年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曾经收留过她一段时间。后来我当上了漠城的大将军，对她也就多照顾了几分。”
明雀离蹙眉，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林无缝身上，而是敏锐地察觉了另一个关键词，质问道：“母亲？我怎么听你起过！”
萧风来无辜地看向他，“她早早就去世了……再雀儿你，也没有问过啊。”
明雀离语噎，他确实没有反应过来，萧风来会有母亲这一件事情。
毕竟之前不知道他是金子哥哥的时候，心中虽然也多有几分好感，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分出心思去在意过。
就算后来知道了他是金子哥哥的转世，因为思绪还停留在上一辈子金子哥哥是天生天养的金龙。而他自己虽然是有父母的，但是……总之明雀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金子哥哥已经投胎转世了，有母亲，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你，那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家人？”明雀离抓住他的衣领，蹙眉问道，“我记得你过还有一个过世的妹妹。”
“那次是唬你的，”萧风来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我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从就跟在她身边长大。”
明雀离点点头，蹙眉想了半天，才不自然地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要不要带着我去祭拜她一下？”
向来高傲不同俗事的红衣巫祝，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但若是，若是那人是养育过金子哥哥的人，他也勉强愿意低一次头，好好的去谢谢她。
“好啊，”萧风来与他额头相抵，眼里满是笑意，“等京城的事都解决了，我们一起回漠城的时候，再一起去看她。”
明雀离点点头，心中默默的把此事给记下了。
“好了，我们不是再林无缝的事吗？”萧风来摸摸他的头，恍然又想起什么，蹙眉道，“唔，我记得当年林无缝从京城消失的时候，也才刚刚二十多岁，就算是过了八年，她也才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也不可能是林师傅才对。”
想到在漠城的那个年迈的老妪，萧风来摇摇头，提醒道。
“不，你错了。”明雀离勾唇，喃喃道，“要是真如传言所，她那个样子，才是正常的。”
萧风来不明所以，眨眨眼，没有再多嘴，静静地看着自家雀儿支着头发呆，也不嫌无聊。
“你今天怎么还没有走？”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
来，看到还在自己身边的人，明雀离不由勾唇，“想我了？”
萧风来轻咳一声，脸不由红了红，眼神漂移不定，“我，我……”
“我什么我？”明雀离反问，眼尖地发现萧风来放在袖口里的手，“是有什么礼物要给我吗？”
萧风来红着脸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东西拿了出来。
他心翼翼地揭开上面的白布，露出了一个老旧的金镯子。那个镯子年头估计太久了，所以上面的花纹都模糊了，就连颜色都开始发黑，看上去就不太舒服。
萧风来也知道这个镯子不太好，他声地解释道：“这个镯子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她曾经过，要给我，给我——”
“给你未来媳妇？”明雀离轻巧地拿过金镯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趣地道，“是不是啊？”
萧风来看着他的样子，满心的紧张都化为了无奈，他俯身，认真地在明雀离唇上落下一吻，才声地道：“给我未来的相公。”
明雀离的眼睛一瞬间睁大，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把人拽到自己怀里，兴致勃勃地道：“你再一遍给我听听。”
萧风来不吭一声的把头埋在他怀里，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要冒烟了。
但他却不觉得自己这样有哪里不对。
自然，母亲当年自然不是那么的，原话是雀儿那样才对，可萧风来却不想那么。
因为萧风来知道，不管这个抱着自己的人不管有多爱红妆，在别人眼里又多么是一个美娇娘，但他都是一个男人。
这一点，萧风来自然清楚无比。
不过就算如此，再让他叫一声……也还是太过难为人了！
“真的不叫吗？”趴在他耳边，明雀离有些可惜地道，“我都没有好好听清楚呢！”
萧风来无奈，终究呦不过他，红着脸又声叫了一声。
那声音很，明雀离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眨眨眼，忍不住勾唇一笑，然后靠近了萧风来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相公。”
和萧风来同样的称呼，却又绝不相符的勾人语调，像是一个钩子一样，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活像那戏曲话本里的狐狸精。
萧风来腾地一下子红了个彻底，看着眼前的人，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
抱歉没有四千字……不过我明天会补回来的！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