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贵极人臣 > 正文 第293章 别是滋味在心头
    他刚开始是心有不甘,所以难以接受。可仔细一想,李越要活命也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他能够忍受李越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毕竟他已经娶了一妻一妾,可他不能接受李越已经和人一起生下了孩子!他总觉得,这是不一样的,他迫切地希望,李越是弄错了,他是喜当爹!

    他们借口饮水,差人捧了水壶来。张永倒了一盅白水,摆在大帐中央。这一下,时春和张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月池看着温热的水,却并不慌乱,她先扎破孩子的,接着将自己的指尖刺破。朱厚照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滴血,然后就看到它们在他的面前,融为了一体。

    这本该是喜事,明廷握住这样的把柄,足以将鞑靼操纵于股掌之间。然而,朱厚照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意。他苍白的脸变为铁青,因怒气而发抖,他有心发怒,有心将这滔天怒火宣泄出来。可话到了嘴边,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生气的立场和理由。他总不能让李越和鞑靼皇后私通后,再背上和大明天子断袖的名声吧。

    他深吸一口气,强笑从牙齿缝里挤出:“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在场诸人没一个敢接话,就连膨胀如刘公公,也缩成了一个鹌鹑。朱厚照道:“此事事关重大,尔等务必守口如瓶,抗旨者祸及身,更远至亲族。”

    众人皆是一凛,伏首称是。接着,皇爷就像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刘公公吓了一跳,忙要追上去。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回头叫月池道:“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月池望着他的背影,这才回过神,扯了扯嘴角道:“您老去就够了。大哈敦要不好了,我得多陪陪她。”

    刘瑾:“你就作吧!”

    月池和众人拱作别,接着就直入满都海福晋的斡耳朵中。她刚刚才从晕厥中醒来,虚弱地问道:“成了?”

    月池点点头:“成了。”

    满都海福晋问道:“我迄今不明,为何你们的血能融到一处。”

    月池一哂,她道:“这是渗透吸水的原理。”血液中红细胞的细胞膜很脆弱,当其进入清水后,在渗透压的作用下,红细胞会吸满水而涨破,形成碎片,血红素因此释放出来,混为一体,看起来就是血液相融的样子。而温水还会加速这一过程,看起来更有服力。至于因血型不同出现的血液凝集现象,那得是有相当的血量,而且不加水

    满都海福晋听得云里雾里,她问道:“这是汉人的学问,还是西洋人的学问?”

    月池道:“自然是西洋人。”

    满都海福晋忍不住笑出来:“真是博学,难怪面对这样的困局,都能找到一条生路。你赢了”

    满都海福晋怔怔地望着帐顶,那儿跳上去了一只鸟儿,正在欢喜地鸣叫。她缓缓道:“我何尝不知武则天的事迹,二圣临朝,太后监国,登基为帝我十五岁时就嫁给了满都鲁汗,做他的哈敦。我还记得,那天,我也是这样躺在斡耳朵中,他的身子像熊一样高大。我哭了整整一宿,还没有长大,就真正由孩子变成了女人。我那时并没有想过掌权。我只是汪古部与汗廷结盟的象征。”

    她看向月池:“我刚开始只是想好好照顾丈夫,为他诞下子嗣,做一位温柔的妻子。后来,在大哈敦伊克哈巴尔图钟金死后,我就想主持斡耳朵的事宜,辅佐汗王,做一位贤明的王后。要是满都鲁没有回归长生天,或许我一辈子都没有走到台前的会。他太强势,我又太弱。可他偏偏走了。整个蒙古的担子,居然就突然压在了我身上。”

    满都海福晋的目光遥望着远方,她道:“那时这里全是求婚者,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嘴里都满是甜言蜜语,身后都跟着大批的礼物。他们想娶我,通过一桩婚事,名正言顺地登上宝座。身边许多人都在劝我,他们让我嫁给合撒儿的后裔乌讷博罗特王,不必守着一个孩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月池难掩复杂道:“可您还是为了黄金家族的传承,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嫁给了一个七岁的孩子。”

    满都海福晋苦笑道:“可能这正是自我牺牲时的感动吧。我记得我那时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我吓得在被子里发抖。我怕我一旦做错了事,会把所有人都拉入深渊。”

    她甚至有些神经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战兢兢的时候,她喃喃道:“我不停地想,我不停地想法子,来维持他们所有人的平衡后来,我决定放一搏,我在汗廷当众询问对我婚事的看法,然后怒斥那些让我另嫁他人的臣子。我在索多哈敦的灵前立誓,表明我要嫁给一个七岁的孩子,对他忠贞不二。接着,我再一一劝求婚者,对他们许以利益,明厉害。他们意识到与其登上汗位来做一个靶子,不如扶持年幼的大汗,做一个权臣来得稳妥。他们都同意了,可我和巴图蒙克就开始看别人的眼色生活。”

    满都海福晋道:“我拼命地督促巴图蒙克习武,我让他每天拉弓两百下,不然就不准吃饭。他稍有放松,我就用鞭子抽打他,他必须要努力,他身上承载着我们所有人的命。后来,他真的强大起来了,我先打下了瓦剌,然后我们在一起收拾了亦思马因。我们终于不用在被人要挟,可我们之间的矛盾也渐渐浮现。鹰已经长大了,他不需要我的保护,反而嫌弃我碍碍脚。这时又有两条路摆在我的面前。我可以选择走武后的旧路,控制巴图蒙克来继续执掌大权,但我还是选择了另一条。”

    月池是真心实意地不解:“这又是为什么?以您当时的势力,达延汗是斗不过你的。”

    满都海福晋眼中是不出的平静,她扯了扯嘴角道:“你不是早已明白了吗?女人没有统治的合法性。就如今日他们服从的是我尚在襁褓的儿子一样,草原的部民也只对巴图蒙克心悦诚服。我可以靠杀戮获取短暂的统治,可这无法长久,就如武则天的大周一样,像流星一样转瞬间就离去了。而那时的蒙古,就像鸡蛋一样脆弱,它经不起我和巴图蒙克的争斗。”

    满都海福晋笑出了声:“这就是女人,这就是我们女人。我们要么通过婚姻,来获得丈夫的一部分权力,要么就只能像你一样,一辈子带上面具,假装自己是个男人。我们可以不输男人,依靠自己的双腿,翻山越岭,可人心中的障碍,却是我们永远、永远都跨越不了的则天女皇走不过,我走不过,而你也一样走不过。”

    月池心知肚明,满都海福晋这样的女人,在这般时,不可能突然心血来潮,对她吐露心声。这大概率是她的另一次攻心之计。可她明知她这些是别有用心,可还是为其中无尽的悲哀所打动。她的用意或许掺假,可其中的情感却是真的。

    她缓缓道:“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以后”她想,等到五百年后,一切都会改变。可话到嘴边,她自己都不下去。

    满都海福晋讥诮道:“你撒的谎,才只是暂时的。汉人有一句俗语,纸包不住火。那么,等到那一天时,你又会怎么做呢?”

    这是赤/裸裸的试探了。月池一凛,她道:“只要消息并非是从蒙古泄露,我依然会维持与汗廷的合作。我需要汗廷来保障我的自由之身,而汗廷亦需要我,来规避异姓权臣的侵害。左右翼遭受重创,瓦剌就会乘虚而入,在王子长大成人前,我们至少还有几十年携的会。”

    满都海福晋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会给他长大成人的会吗?如果我是你,在立稳脚跟后,就会想方设法杀了所有知情人。”

    月池摇摇头:“一来鞭长莫及,我未必能料到你所有的暗,二来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草原的安定离不开黄金家族。”

    满都海福晋奇道:“你现下还指望草原的安定?你看看外头的尸体,这腐臭味不知要多久才能消散,这血已经将泥土都沁湿。这都是你的杰作。我知道,你因宣府之战,时时在做噩梦。那现下你已然报了仇,那你的噩梦停止了吗?”

    她明明打算用温言来打动月池,可人非草木,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懑,出言尖刻。再者,这又是另一种攻心之计,李越背上良心的枷锁,就还能为她的孩子争取时间。

    月池的面色一白,可她仍坚定道:“这是我要承担的代价,可也是你造成的惨剧。我给过你会,你要是诚心议和,左翼三万户固守汗廷。即便大军来此,也不会造成这样大的伤亡。而我也能充当阻止这一战的人质。大哈敦,以臣民为棋子者,亦将为臣民所弃。达延汗和你,其实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你们将人命视为维系统治的工具,又怎能指望游牧之民对你们掏心掏肺。”

    满都海福晋冷冷道:“那么你呢,你以信仰欺骗他们,欺骗这些愚民,动摇他们的忠诚。你同样是将他们视为政治上的筹码,你以为你还是站在道德的高点吗?”

    月池漆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她噙着古怪的笑意:“您忘了,只有身死,才能在这个世道占据道德的至高点。有时候,活着就是一种罪孽。”

    满都海福晋嗤笑一声:“那你就应该继续背负罪孽,用你的一生去赎罪。”

    月池不置可否,她忽然心念一动,又一次讲起了猫和老虎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一只猫,它和它的同胞,一直为豺狼虎豹所食。猫不愿忍受同胞逝去的惨剧,所以它选择披上虎皮,装成老虎。它靠吃同胞之肉,来增强力量,以庇佑族民。可它吃得血肉越多,却越觉无力。它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改变虎吃猫的自然法则,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扬汤止沸,最终,它在崩溃中选择自尽。在它死后,群猫却被遭啃食殆尽,遍地残肢。猫在地府看到这样的情形,肝肠寸断,它苦苦地恳求佛,求佛赐予它第二次会。”

    “它因此得到转生,这一次,它狠下了心肠,吞吃同类,壮大自己的力量,虎皮渐渐与它的身体长成了一处,它在溪边自照,惊喜地发现自己与老虎已经没有什么两样。它十分高兴,打算去寻族人,重建一方新天地。然而,它找遍四周,却都没看到族人的踪迹,这时它才发现,原来所有族人的骨头正横七竖八堆在它的窝里呢。猫的痛苦因此更甚,它因着百折不挠的执念,获得了第三次会。可这次它转生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虎吃猫的自然法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而猫要强大,必须要吞吃比它更弱的生灵。您,它应该怎么办呢?”

    满都海福晋意味深长道:“看来,它是选择了去吃老鼠。我不解的是,你既然将我们视为老鼠,又何必假惺惺地存歉疚之心呢?”

    月池一时语塞,她道:“它只是将你们视为了不亲近的同类。到了不得不放弃的时候,它选择了亲近的一方,牺牲了不亲近的一方,可一样会背上良心的枷锁。”

    满都海福晋心中一片冰冷,嘴里却道:“既然你明白这一点,那么就还有挽回的会。”

    月池道:“当然,我们中都有彼此的把柄,就还有合作的可能。”

    满都海福晋嘴角一翘:“别忘了,我们之间不仅有把柄,还有一个孩子。”

    月池微微阖首,她明白,自己暂时取信她了。满都海福晋肯定会留下后,可她们却也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十余年翻脸。

    月池偏头道:“为了今后更好的合作,我必须要先行告退了。我为了这个孩子,我大大得罪了人,如今,我得去哄哄了。”

    满都海福晋突然想到:“等等,你就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吗?”一旦他们在一起,合作依然会破裂。

    月池道:“前车之鉴犹在,我怎么敢重蹈覆辙。”

    满都海福晋并没有被刺伤的痛苦,她只是叹气道:“只盼你一直这么清醒。”

    月池道:“在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迷惘过。”

    她去添了几件衣裳,就来到了朱厚照的帐中,一进门就请他屏退左右。

    朱厚照气哼哼道:“有什么要务,不能当着人。”他又不是那鞑靼女人,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月池情知这时是多多错,他一贯的性子已然起来,越是争辩,反而越有事端。她只做忏悔道:“万岁恕罪,万岁恕罪,还请您听微臣解释。”

    朱厚照拿够了乔,这才让众人退下,他没好气道:“有什么话就吧。”

    他故意别过头去,没有看他,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一惊,李越走过来,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件外袍丢在了地上。他吓了一跳,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拉扯着腿上的擦伤一阵剧痛,疼得他呲牙咧嘴。

    月池此刻已然在解第二件了。他的声音都变调了:“你这是做什么?!”

    月池“恳切”道:“万岁的救命之恩,臣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您不是一直想那样吗,臣愿以这残躯,来报答您的恩情。”

    着,她又脱了第二件,朱厚照的脑子发懵,他磕磕巴巴地喝止:“等一等,你等一等!”

    月池道:“您不必不好意思。咱们先试试再。”

    着,她就去扯他的衣裳。朱厚照吓得倒退几步,他紧紧地捂住领口,大叫道:“不行,快住。你、你、你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月池叹道:“我知道,我伤了您的心。您不远万里,甘冒大险来救我,来到这儿却发现,我又有了一个,还生了一个。您心痛寒心也是人之常情。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时春中了箭,她病得很重,而我也摔伤了腿。我只是想活着,宣府之战死了那么多人,我必须活着。我只能去出卖身体。”

    朱厚照心中一痛,他慢慢走过来:“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眼看着你走向死路,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去监斩”

    月池眼前陡然浮现俞泽的影子。而今,她终于走在了救千千万万人的路上了。她别过头去:“都过去了,还提这些过去的事做什么?”

    朱厚照道:“那么,你是原谅我了?”

    月池转过身,她道:“您是皇上,我哪里敢什么原谅不原谅呢?”

    朱厚照何等敏锐:“你这么,就是依然心里有疙瘩!”

    月池不由莞尔,她摇摇头道:“真没有了,再大的疙瘩,也被您今时今日的辛劳,给化解了。我其实只是赌一把,我没想到,您真的会亲自来。”

    他难掩得色道:“我如不来,才宽与鞑靼人,汗廷和杨一清,便又是两败俱伤之局。即便他们拿到了鄂尔多斯所有的辎重,身上有最新式的火器,也不会有打一仗的胆色。”

    月池点头道:“是啊,都是您的功劳。所以,我才来这里,咱们试试吧。我可以的。”

    朱厚照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可现下又一步退回去。他道:“你只是觉得内疚,却不是真心的。”

    月池没有否认:“可多少感情,都是由愧而生爱,我们今日在一起了,不定我就真能爱上您了。”

    朱厚照有些心动,可当月池真的来解他的衣裳时,他却还是过不了那个槛。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和李越亲近的。他想时时见到他,和他话,哪怕只是两个人呆在屋里做自己的事,他也会觉得不再孤单。可如今,真的要走到那一步时,他却无论如何也受不了了。

    他又一次拒绝。月池面露受伤之色:“怎么,看来,您所谓的真心,还是假的。”

    朱厚照慌乱道:“不是的,朕只是,朕只是”

    月池道:“还是,您已经有了新人了,是顾鼎臣?”

    朱厚照摇头如拨浪鼓:“怎么会是他!朕没有!”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朕就只是看过话本,可真要那样,朕有点受不了,难道你就能”

    月池暗道,早在乾清宫扒裤子时,她就猜到了。她惊道:“原来您不是天生的断袖啊。我?我也一样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朱厚照面色紫胀,他紧紧拉住月池的:“可我,我心里是有你的。我的真心,天地可鉴。我会慢慢克服”

    可千万别!月池作势又去扒拉他,他又吓得退开了。月池道:“可您看,天生的排斥,怎么能轻易拔除呢?我相信您有真心,但您是否是混淆了。”

    他们坐到了床边。朱厚照不解道:“混淆了什么?”

    月池道:“您把知己之情,兄弟之情,混淆为了情爱。”

    朱厚照在感情方面是有点呆,可也没到完全是傻子的地步。他本能地感觉不对:“不,这不一样。这应该是不一样的!”

    月池道:“您怎么知道这不一样。您除了我以外,有其他的同伴吗?”

    这一下又将朱厚照问住了。月池循循善诱,她道:“正因您只有我,又无端看了些歪书,这才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可其实,您根本就接受不了男人,您心里还是喜欢女人。我也一样啊,那旱道能怎么走?”

    朱厚照道:“可、可是。朕对你的感情,远不止这些的。我夜夜梦到你,时时念着你,这岂是兄弟之情能比拟的?朕也没听,哪家的兄弟是这样。”

    月池被他的灼灼目光盯得一愣。她强自镇定下来,垂眸道:“可您又何尝听闻,哪家的断袖之癖,是我们这样。我想,您不要将知己之情看得比情爱轻,俞伯牙为钟子期破琴绝弦,杜甫为李白写下诸多诗篇。足以证明,知己之情,兄弟之谊,是高于男女之情的。”

    朱厚照愣愣地坐在原地,月池继续道:“您想想,您是不是更愿意和我在一块相处,而不是直接做那档子事?”

    朱厚照心绪翻腾,难以言语。月池道:“您看,您也无法否认不是。其实,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啊。您对我的深情厚谊,您和我的心有灵犀,甚至远超过了我的女人们。咱们就和从前一样,难道不好吗?”

    回到从前?的确是他想要的。他问道:“那在你的心中,我和你女人,和你的孩子相比,谁更重要?”

    月池道:“你们都在我的心里。你在知交之情上最重,她们在亲亲之情最重。”

    朱厚照断然拒绝:“不成,朕要当最重的那一个!”

    月池道:“可您亦有皇后,亦有两宫老娘娘,难道臣在你心中,还重过她们吗?”

    朱厚照道:“这怎么能一样”

    他渐渐噤声,车轱辘话又绕回去了。月池笑道:“是啊,这怎么能一样。好了,您只是暂时没想通,慢慢的,您就会明白了。要不,咱们今日先从称呼开始。我比您大三岁,您叫我一声哥哥吧。”

    朱厚照定定地看着她,他的嘴张又闭,却始终唤不出来。他心中既委屈,又迷茫,眼前渐渐浮现出水雾,他一下就跳了起来:“朕做不到,朕做不到!”

    他见月池似被他吓住,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咱们改日再吧。”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表露出不想见她的意思。月池道:“好,您慢慢来。”

    她走了出去,外头是蓝天白云,景致是豁然开朗。可心绪却是陡然困顿。她刚刚走到半路上,就碰见了张彩。她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张彩低头道:“卑职适才去寻夫人,才知您是到了这里。您”

    月池道:“没事,已经解决了。”

    张彩一惊,他低声道:“这怎么可能?他那样的人”

    月池回头看向华帐:“是啊,他那样的人,如若不是自己甘愿,又岂会真的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