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自登基上位至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清醒自持的皇帝,今日的这些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他也不会任由自己那点对慕晚晚心软蔓延长大,该掐灭在萌芽中就要适时地不留一丝余地。

    福如海再把养心茶送进乾坤殿时,林景已经走了。

    他把茶奉到头顶,明显感受到此时的皇上心情平静了许多,自己松了口气,慢慢放下心,不必再担惊受怕。

    后午,李胤去了宁玉宫。

    鹂瑶羞答答地揪着李胤的衣角,附耳过去,着羞于启齿的话。

    李胤听了,看她一眼,眸中神色沉了沉,终究是没应下她。

    鹂瑶从未做过这等事,此刻提起,是因为昨夜他去了楚云轩,才得知婉沛腹中也怀了皇子。她心里慌乱,便听得侍奉宫女的嘱咐,来用这法子留人。但刚一提起却被他拒绝,又羞又恼,遂转过身不愿看他。

    李胤拿了床头的帕子,硬是掰过人给她擦脸上的泪,“你胎象不稳,要仔细着,不能马虎。等这孩子出来了,朕就许你妃位。”顿了顿,他又道“届时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鹂瑶怔愣,大昭后宫四妃位子只给了一人,还是没得封号的婉沛,其他的妃嫔不过是没得台面的妾,她现在才服侍皇上多久,就又得晋封了?竟还是妃位?

    “臣妾谢皇上。”鹂瑶展颜,要起身谢恩,被李胤拦住。

    他道“慕氏身子无恙,不用等到下月你生辰,过不了多久朕就会准她入宫陪你。”

    提起这事,鹂瑶便又欢快起来,忘记前头的委屈,趁人不注意,亲在他的唇上,随后娇羞地缩回去,拉下围幔,“皇上,臣妾困了,就不送您了。”

    李胤出了宁玉宫,福如海递过一条白帕,他抬手一点一点擦掉了唇上的口脂,那沾了口脂只用过一次的帕子结果便是被人烧在火里,不见踪影。

    因慕晚晚多日用药装病,昨晚经过那么闹腾又一夜未眠,不免伤风寒,此时终于醒了过来,可吓坏了柳香。

    柳香带着哭腔道“夫人,咱们不进宫了好不好?”

    慕晚晚弯了弯唇苦笑,“那位的心思哪是你我不愿就不愿的。”

    他就算是现在要了她的人,她也没法一个不字,暂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夏靖儿此时再委屈也不敢言,昨夜不明所以被人匆匆带到东院,对上裴泫愠怒的眼,她好似明白什么。

    “表哥,你信靖儿,靖儿没想过要去害夫人。”夏靖儿跪在裴泫身侧,贴着他,哭道。

    裴泫心里有气,气她行事莽撞,一味的不识大体,不通事理,可又不敢真对她如何,毕竟她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最终只能无奈地扶她起身,关她禁闭在屋中一月,算是惩罚了。

    得知让慕晚晚进宫,裴泫心底终于起了疑。

    暗自思索,不知昨夜的事是否能瞒过去,既然宫里面没怪罪,他也就当作囫囵忘了。但鹂美人为何非要晚晚进宫?若他没猜错,两人至今应该只见过一面。

    鹂瑶让慕晚晚进宫陪她,没要到什么时候。慕晚晚心想这日子应该短不了,她想着或许鹂瑶只是怀有身孕,心中不安,宫里没得个信任的人才让她进宫作陪。但这世上还没个娘娘身孕让无亲无故的臣妇作陪的道理,李胤竟也能准了。正因此,她才会有所怀疑,始终不愿入宫。

    而今再无选择,这条路她不走也得走。

    收拾妥当后,又过了五日,慕晚晚要入宫了。

    裴泫当值回来,他心里始终以为那件事是夏靖儿的错,今夜来这,就是想着能和她把这个结解开。他明白,入了宫,不等鹂美人诞下皇子,怕是出不来。

    他们夫妻许久没好好过话了。

    慕晚晚用完晚饭,在屋中四处走走消食,到了门前,正撞上进来的裴泫。

    她倏然抬头,眼里错愕一闪而过,湿漉漉的眼一如三年前的初见。

    裴泫心下一动,立刻伸手勾出她后仰的腰,慕晚晚站稳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耐烦道“你又来做什么。”

    因着进宫的事,她这几日烦闷已久,哪知好不容易心情好点,又看到他。

    裴泫收回空落落的手,眼睛始终看她,“明日你进宫,万事当心。”

    慕晚晚最是听不得他这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我死了,大半的嫁妆都归你,不是正和你意吗?”

    裴泫并无这个意思,皱了皱眉,“晚晚,今夜我是真心的。你为何总用这种语气同我话?”

    慕晚晚没心思理他,闭口不言,转身就要走,被他拉住手腕,没想到他用了力,一把将自己拉了回去,正好带到他怀里。慌乱之中,一吻快速地钳住了她的唇,慕晚晚挣扎无果,被他牢牢按住,于是启唇,任由他进来,贝齿一口咬在了他的唇瓣上。裴泫吃痛,难以置信地睁眼,随后放开她,快速退了几步,唇上流下殷红的血。

    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唇娇艳欲滴,上面破了一个不大不的口子。

    “裴泫,如果不想让我更加厌恶你,现在你就立刻离开这。”慕晚晚一双眼冷硬如冰,仿佛看到了一个什么蛆虫一般令人作呕的东西。

    裴泫气急而走。

    到了后半夜,慕晚晚才将将入睡,翌日辰时,柳香在外面叩门,“夫人,时辰不早,该进宫了。”

    而此时的慕晚晚坐在屋里,对妆镜照了照,满脸苦闷,昨夜唇上破的那个不大不的口子很是引人注目。若是今日进宫被人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阵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