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晚对天发誓,她绝不想现在出现在院里。

    她知道李胤此刻正陪着鹂瑶用晚膳,于是就躲在屋里听动静,想等着人走了再出来。哪想到鹂瑶突然派人来传她定要过去用晚膳。慕晚晚推脱不掉,又听李胤走了才出屋,却怎知差点和他了照面。

    见此,慕晚晚心里已经对鹂瑶起了疑。

    能在宫里生存,又得李胤宠幸,身怀皇子,后宫地位无人可比,她真的如自己想的那般天真吗?

    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慕晚晚回神,不算再去见鹂瑶,就要向屋里走。

    “夫人等等。”身后一道声音过来,慕晚晚停住脚回眼看她,继而眉心一拧,又是那个宫女。

    慕晚晚心里已是不悦,面上倒是瞧不出神色,“臣妇身体不适,怕给娘娘过了疾,今日就不去给娘娘请安了。”

    宫女面露难色,都要哭了出来,“夫人,娘娘现在定要见您的,您就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慕晚晚眼暗动,微抬的唇角慢慢落了下来。

    她进宫,一是迫不得已,二是不愿见裴府一家子的嘴脸,可并不代表她愿意受李胤这些女人的磋磨。

    “娘娘要见我所为何事呢?”慕晚晚出声问道。

    宫女咬唇不语。

    这时,又一道声传来。

    “瑶瑶等了姐姐许久都不见姐姐来,是不是这丫头惹姐姐生气了?姐姐千万莫要怪她。”鹂瑶被人扶着,缓缓从屋里出来,聘婷移步,虽是有孕在身,但慕晚晚瞧着她好似瘦了不少。

    “娘娘勿怪她,是臣妇多问几句才耽搁了时辰。”慕晚晚福身解释道。

    鹂瑶弯起嘴角,女儿家的天真烂漫跃然出来,“既然如此,姐姐随我来吧。”

    慕晚晚稍顿,已是推脱不掉,便随她去了。

    进了屋,鹂瑶挥退周边的下人,关上屋门,只有梅雪在外守着,她咬了咬唇,眼里慢慢溢出水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忽地跪在地上,抽泣道“姐姐救命。”

    慕晚晚先是一怔,茫然片刻,随后欲弯腰扶她,“娘娘这是作何?臣妇承受不起。”

    鹂瑶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颗颗豆大泪珠吧嗒吧嗒掉在地上,那张略施薄粉的脸哭得惹人疼惜,她虽不是最漂亮的,那张娇花的脸却是能像一只猫伸出爪子,慢慢挠着你的心。

    连慕晚晚看了都心下不忍,何况李胤一个男子。

    慕晚晚瞬间了然,为何李胤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不要,偏偏要独宠这一个。

    她正思索,耳边听到她的话,“姐姐有所不知,我现在虽看着花团锦簇,受皇上恩宠,实则是步履维艰。”

    “皇上登基多年,然始终没有子嗣,我虽笨,但其中的门道还是能看出来的。如今我怀了身孕,他日诞下皇子,便是后宫人的眼中钉,必遭他人迫害。”

    “皇上又政事繁忙,日理万机,不可能时刻在我身边,我年岁,无母家倚仗,脑子不聪明,只会撒娇卖乖,才得皇上垂怜,可是在这后宫里有皇上垂怜是万万不够的。届时若有人害我,我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所以,我想请姐姐进宫,就是想求一件事。”

    她顿住,没再接着。

    慕晚晚此时心绪平静许多,离她不远不近,听她停下话头,顺着问道“何事?”

    鹂瑶眼里一瞬挣扎而过,吸了吸鼻子看她,“我想求姐姐能一直护着这个孩子。”

    慕晚晚了然地开口,“臣妇既然进宫,就一定会助您平安诞下皇子。”

    “不,”鹂瑶又道,“我是想让姐姐不只在这个孩子出生,便是他长到周岁,十岁,弱冠之后,姐姐都能一直护着他。”

    听此,慕晚晚狐疑地看了看她,“娘娘何意?”

    让她待在宫里几月等到这孩子出生都可,但让她一直护着,岂不是要她一直留在宫里?

    慕晚晚想到这,神色变了变,已不是之前的和颜悦色了。

    裴泫暗中和夏靖儿苟合生下孩子,就是这一个妾她都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裴府,更何况李胤后宫的女人多如牛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父亲既然无罪释放,她又何苦再去委身求全这样一个男人。

    鹂瑶不知她心中所想,毕竟在她看来,皇上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尊贵无比,又正值壮年,哪个女子不愿嫁?

    起初让慕姐姐进宫,鹂瑶确实本着让她护自己十月的念头,但这几日在她频频观察皇上的神色发现了不对,今日又叫梅雪去试探,果然看出了皇上许是中意慕姐姐。

    听闻慕姐姐与家中夫君不和,若趁着此机会被皇上纳入后宫,依着她的相貌,他日一朝得子,岂不是轻而易举?

    鹂瑶便是这般想的。

    她一宫女出身,无所依靠,为今心愿只是希望腹中的这个孩子平安而已。有了慕姐姐相护,便会让她安心许多。

    但慕晚晚从未想过要给李胤做妾。即使当初父亲落难之时,她委身于他,心中所想也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与裴泫年少夫妻,她被早早的悸动蒙蔽双眼,从未想到会落到如此地步。一介书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拥有四海的皇帝。

    李胤,他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吧。

    慕晚晚心想。

    鹂瑶见她出神,缓了下,腹中过草稿探寻道“姐姐难道不明白那位的心思?”

    实话,鹂瑶开口的这句,自己都是万般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