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 长安已至寒冬,落了第一场雪。银装裹紧整片长安城,梅园的寒梅绽放, 吐艳娇姿。去岁这时,慕晚晚还在四处为父亲奔走,求人无果,又遭拒门外,受尽了人情冷暖。而今短短的一年,又回到以前的日子, 这一年仿似一场梦, 什么都没变。唯有那人,用手段强硬得把她据为己有。

    慕晚晚已到了慕府, 然正是宫中两位皇子殇后, 李胤事多, 慕晚晚没按他信中所前去行宫,李胤亦没见她。

    听闻,两位皇子的死还要源于一场法事。李胤得胜回来后处理完朝政明面上是在宫外养病闭门不见,实则暗中赶去了淮州,宫中的一切都交给了太师。

    因他不在, 宫里两位娘娘闹出不少乱子, 李胤先是关了她们一年禁闭, 又罚了半年的例银。然则他刚走不久,大皇子每每到了夜里都啼哭不止,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鹂瑶担心,不顾圣命去了外面请神棍做法, 结果竟算出二皇子李寅与大皇子命中相克,二人只得留其一。

    鹂瑶已经在私下筹谋, 但这事却不知为何被婉沛得知,婉沛便趁着李胤不在害死了大皇子李稷,却在不久之后,李寅也不知因何缘由地掉到了水里,当夜太医未救治过来。

    李胤回宫后,杀了那个江湖神棍,又废了鹂瑶和婉沛的妃位,将她们逐出宫,至此后宫里只剩下了一位皇后。

    慕晚晚这几日不得闲,自父亲官复原职后,与她往日交好的姐妹都纷纷给她投了帖子,邀她前去各府赴宴,慕晚晚不好推辞,忙得脚不沾地。

    期间沈家也邀了她一次,帖子依旧是沈竹写的。

    慕晚晚看着手中的金帖,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以为依着沈竹直爽的性子,知道沈年去找她求亲再次被拒,定会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再去沈家,已是今非昔比,慕晚晚又成了长安城各家姐夫人追捧的对象。经历那么多事后,慕晚晚早就对这一切看淡,对那些来奉承她的人既不太过热情,也不很是冷淡,始终保持距离,好在一场府宴还算是圆满。

    结束后,沈竹并没让她走,反而把她留了下来。慕晚晚注意到,所有邀请的官家女中只留了她一人。

    慕晚晚被人引着去了前厅。沈年还未回到长安,如今沈家辈只有沈竹。

    慕晚晚到那沈竹就坐在里面等着。她也没拘束,就坐了过去。

    沈竹看她眼里很是不好。

    慕晚晚理解,她态度和顺,已经定心思,不管沈竹什么她只需听着就是。

    而沈竹开口,却让慕晚晚神色一紧。

    她道“你拒绝阿年,是不是因为皇上。”

    慕晚晚手攥紧,眼动了下,开口,“沈姐姐怎么会这么?”

    沈竹冷哼一声,“皇上出征归来,才在长安待了多久就出了去。我偶然得知,皇上正是去了淮州。”

    “淮州不就是你们慕家的祖家,他不是去找你,又是做什么!”

    她得气愤,声音掷地有声。慕晚晚不知道,这一日沈竹面上看得虽好,想不到心里却堵着这么大的气。

    慕晚晚手里握着茶盏,目光落在上面,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李胤行事隐秘,沈竹能得知这事,多半是身边人漏了风声。

    沈竹见他许久不语,当她是默认了,“慕晚晚,你如何去勾搭皇上我不管,但你怎能这般戏弄沈年,戏弄我们沈家!”

    慕晚晚起了身,作了宫中大礼,“是我之错,我必会认。沈姐姐,我知沈家待我不薄,当初能离开长安也是因沈家在其中斡旋。这是我欠沈家的,若沈姐姐有用得到我的一日,我必万死不辞。”

    “辜负二公子的好意,亦是我当年之错,我不求沈姐姐谅解,只希望沈慕两家不因辈的事而误了往日情分。”

    沈竹看着面前作了大礼的人,满腹的火气是如何都发不出来了。诚然,是慕晚晚对不起沈年在先,但她早就与沈年清,要错也错在沈年一直死缠烂。

    得不到沈竹的回应,慕晚晚慢慢抬了头看她,“若是沈姐姐不原谅我也无妨,我自己犯下的错,便有我一人承担。只是希望沈姐姐不论知道什么都放在心里就好。”

    “这样总归还是对沈姐姐好的。”

    沈竹听了她的话,立即抬了头看她,慕晚晚眼里淡淡,又有显而易见的恳求之色。她这样便是承认与皇上的事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沈竹问道。指的是她与皇上。

    慕晚晚明白她的意思,“沈姐姐既然已离开了那,这些事便都不要再管了为好。”

    沈竹被她一噎,没多大生气,知她的话是为了自己好。沈竹至少在宫里待过,那位的心思,最不喜别人去探他的事。

    沈竹没再多,慕晚晚快走时,沈竹叫住她,“我看你不像是贪慕荣华富贵的性子,若是迫不得已,还是早些离开为好,那个地方,不是你能待的。”

    慕晚晚苦笑了下,“多谢沈姐姐。”

    自回长安后帖子宴会不断,那日沈竹找她之后,两人都再没见过面。父亲回来后亦是比她还忙,府里就他们二人,可是用饭却常常凑不齐。但父亲在百忙之中,还是给她找了些事做。

    不久,慕府就新进来一个先生。

    从前父亲是不会管她爱玩的性子,即便她不学那些琴棋书画,父亲也一直纵容着她,可这次却像是铁了心要她好好收收性子,任凭慕晚晚如何撒娇卖乖都无用。

    不知是不是父亲有意,把去岁科举高中的榜眼请来做了她的教书先生。新来的教书先生是韩城人氏,名尹念真,高中后被下放到地方,不久前才回长安。尹念真容貌英俊,满腹经纶,正是不少少女怀春的对象。

    慕晚晚抬头看了眼面前眉目严肃的男子,很快又低头目光回落到纸上。

    写完一帖字后,慕晚晚手腕酸软,转了转腕回坐下去。眼睛里怯怯地看他。

    父亲给她请的这个先生…委实严厉。

    “二姐字迹潦草,可见并未用上十分的心思。再写二十帖给我。”尹念真放下她的字,目光肃然。明明是消瘦的长相,却无端让人感觉害怕。

    慕晚晚着商量,“先生,可否五帖?”

    “二十帖。”他道。

    “十帖?”慕晚晚。

    “二十帖。”他道。

    慕晚晚苦着脸拿起墨笔又重新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暮色四合,尹念真终于离了慕府。

    慕凌叫她同桌用饭,慕晚晚给他舀了一勺汤,“父亲,晚晚觉得先生才华若留在府中只教我读书写字,岂不是委屈了他…”

    “尹念真此人自幼饱读诗书,为人虽严肃刻板,却是一个正人君子,尽职尽责,他又亲自应下为父的要求,为父并不觉得委屈了他。”慕凌断她的话,道了句。

    慕晚晚商量无果,动动酸痛的手腕,几许苦闷。

    翌日,尹念真再来,慕晚晚已完成他昨日布置的功课。

    尹念真认真看了,才点头,“二姐较第一日进步了不少。”

    确实进步,都是苦练的结果。

    尹念真这日又交给她其他的笔法,慕晚晚都一一照做,一切如常,唯一发生的一件事就是她今日把墨水撒到尹念真锦缎新裁的衣袖上,慕晚晚心里愧疚,上手给他擦时,尹念真的耳根红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严肃的面孔。慕晚晚这才发觉出不对。

    前朝风俗开放,家中给姑娘请先生不是没有过男子,是以最初慕晚晚并未察觉有异,甚至因为尹念真或许严苛,慕晚晚都把他当成了年过花甲的老先生,而今日却让她发现了异样。

    夜里,慕晚晚心里揣着事,将要睡时,窗突然开。送进来一张纸,慕晚晚心里有所察觉,开字条,果然是李胤来的信。

    夜里,慕晚晚去了行宫。

    又是许久不见。算来两人一起时间不短,然则却是分离比相聚的时候还多。

    慕晚晚到行宫时,李胤在行宫的湖边静默而立。已经入冬,晚风寒凉,他里面只穿单衣,外面披了外氅站在那,身形萧瑟,有几许孤寂之感。

    慕晚晚没刻意压低脚步声,她到时先福了身,“臣女见过皇上。”

    李胤站在那,又好似不在那,这一刻,慕晚晚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他叫她起身,“为什么到长安不先来见朕。”

    慕晚晚好腹稿,“臣女怕扰了皇上。”

    他似是笑了声,“有什么扰不扰的,这么多琐事,哪一桩不够朕心烦。”

    慕晚晚不敢接话。

    他又道“过来陪朕一会儿。”

    慕晚晚看了他一眼,随后慢慢过去,却只站在了他侧后的位置。

    李胤又道,“离那么远做什么,这么久还怕朕?”

    慕晚晚眼微动了下,随后到了他身侧。

    星稀月朗,这夜无风,水亦无波。

    慕晚晚忽听耳边的声音,“是朕的错。”

    李胤两手垂在身侧,拇指转动上面的扳指,平静道“朕明知用制衡之术,有利必会有弊,这样的结果朕应该早能料到。然则,朕却没早做处理,以致今日之果。”

    “你他们可会怨朕。”

    慕晚晚不知他为何会同自己这些,又或许是因为他一个君王,无法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而她只是一个用来玩弄的宠物,与她只是用来倾诉罢了。

    慕晚晚不解其中意,想了下道“臣女阿娘在臣女刚出生不久便过世,正是因有孕时身子本就不能承受,但阿娘还是坚持生下了臣女。”

    “臣女也曾无数次想过,若是能重来,阿娘是否还会选择孤注一掷,为臣女生而自己丢掉性命。”

    李胤像是被她吸引了兴趣,回眼看她,“那你觉得会吗?”

    慕晚晚弯弯唇,“臣女不知道。”

    “毕竟阿娘现在已经不在了,臣女无从去探寻她的意思。”

    李胤眼落在她脸上,好似明白她的话中意,三月多来沉着的脸破天荒的展了笑意。

    两人都没再话。

    这夜太冷,慕晚晚着急换的衣裳薄,不足以抵御寒风,站了不一会儿就冻得瑟瑟发抖。她看了眼身侧比自己穿得还少的男人,真不知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他仿佛也意识到,最后望了望天开口,“冷了?”

    慕晚晚声,“是冷了些。”

    李胤回眼看她,把身上的玄色外氅解下,披到她身上。这下,他穿的真的只剩下一件中衣了。

    他的衣裳大,把慕晚晚包裹在里面,暖呼呼的,有他的温度。他就像是一个火龙一样,冬日夜里靠在他怀中,比汤婆子都好用。

    慕晚晚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眼睫在上面扑朔,道“您不冷吗?”

    李胤看她时,眸中神色加深,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下,动作是轻的,不疼。他落下手后,手又动了下,终究是再次落了下来,道“回去吧。”

    慕晚晚身上披着外氅,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回了去。

    李胤住的地方一向都冷,慕晚晚初初来时受不住,为了顾及她,李胤才在屋里烧了地龙。如今她许久没来,地龙撤了,屋里冷的和外面相差无几。

    然则在这其中,慕晚晚还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不是他惯用的香料。

    李胤回坐下,看她,“朕头疼得厉害,过来给朕按按。”

    他神色平淡,不像是从前见她时的模样,但这使唤人的语气却是一点没变。

    屋里冷,慕晚晚身上的外氅没脱,就这么披着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两指按住他的鬓角,动作轻轻慢慢地揉捏。

    “你身上熏的什么香。”忽地,他问。

    慕晚晚愣了下,凑近衣裳闻了闻,没感觉有什么特别,道“臣女除了宫宴,平时不熏香。”

    “嗯。”许久,他才回。

    然则这一声后,他便一直都没有开口了。

    慕晚晚低眸就能看到他眼下的黛青,心里不禁想了下,他是不是好久都没睡过安稳觉了。

    这一按,慕晚晚生生揉了一个时辰,最后她的手指都僵得动弹不得。李胤才缓缓掀起眼皮,眼里微滞了下,道“多久了。”

    慕晚晚又困又累,声音有点哑,“回皇上,已一个时辰。”

    她看了眼天色,“皇上,臣女该回去了。”

    现在她不似从前还在裴府,有借口去庄子里住,在父亲眼皮下,慕晚晚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李胤不知听没听到她这句话,慕晚晚正要再提醒,又听他道“再留半个时辰。”

    慕晚晚眸色闪了闪,再抬头看了看窗外,多留半个时辰也不是不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他也没话,慕晚晚不知要她多留的这半个时辰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李胤开口,“到朕近前来。”

    慕晚晚抬了步子,慢慢走过去,到他身侧。

    李胤拉了下她,随后慕晚晚就跌到了他怀中,被李胤稳稳地抱着,慕晚晚耳侧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阵一阵,强劲有力。

    李胤唇角贴了贴她的发顶,眼眸微阖,一手搂着她的腰,动作轻柔,声音沉沉,“朕这几月每日夜里都只睡不到半个时辰,中途还会被惊醒,若是没有安魂香,怕是半个时辰都睡不到。”

    安魂香…

    慕晚晚想到进来时闻到浓烈的气味,可是安魂香虽能有助眠之效,其危害也极大,会使人上瘾脱离不得,若不是实在难以入睡,常人轻易是不会用它。看这屋子里的味道,李胤这是燃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答应朕入宫,朕现在都不想等了。”李胤又道。

    慕晚晚心下跳了一跳,不知怎么又提到这事上来,她眼里转了转,“皇上,您答应过臣女,要等臣女有了孩子才接臣女入宫,一君之言,怎能反悔?”

    李胤嗤笑了下,“朕当真是快要反悔了。”

    慕晚晚心里沉着,直到他又不了话,就这么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她沉着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很快到了半个时辰,慕晚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不能再拖了,正要话,李胤已经放开了她。

    他道“朕让福如海送你。”

    慕晚晚点头。

    她缓步退了出去,李胤眼睛盯着她的身影,久久没动。

    那夜后,李胤每日夜里都会昭她,但也都是抱着她话,没做多余的动作。直到这一日,她和尹念真学了制酒。

    那些琴棋书画慕晚晚不感兴趣,然则到她听要学制酒时,慕晚晚开始来了极高的兴致。但那一事在慕晚晚心里始终有个影子,和尹念真在一起她总是觉得不自在。而尹念真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依旧如常的严肃刻板。这让慕晚晚觉得那件事好似没那么重要。只要他不挑破,慕晚晚还会像老师和学生一样相处。

    所有工序完成,慕晚晚开自己酿的酒,忍不住效抿了一口。却是不想自己的酒量,当夜醉得不省人事。

    李胤在行宫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听暗卫来话才知她是醉了,再听其中缘由,李胤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亲自去了慕府。

    这夜落了雪,覆盖长安各处。

    慕府中,慕晚晚从晚间便睡了,一直到三更天还没醒。她迷迷糊糊感觉到好似有人给她解了衣裳,慕晚晚按住他的手,嘴里嘟囔,“柳香,我渴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水进入她的喉中,反而是两片凉凉的东西,触感微软。但动作却不是很温柔。

    慕晚晚几许不适,她挑开眼皮,眼里还有迷蒙之色,微醺的模样,像极了春日妖艳的桃花。

    她定了定神,以为在做梦,声开口,“皇上?”

    李胤覆在她身上,两手勾着她的腰,道“是朕。”

    慕晚晚道“您怎么到臣女的梦里了?”

    接着嘀咕,“夜里要见您,梦里也要见您,烦死了。”

    她眼尾勾着,醉意还在,确实是以前耍脾气的模样。

    李胤似是笑了,“既然这么烦,为何不与朕当面。”

    慕晚晚想要翻身,但被他压着极为不适,又道“臣女如何敢。”

    李胤点头默认。

    他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像是看不够的模样,“朕还从未遇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慕晚晚,朕怕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慕晚晚没答,脸红扑扑的。眼又阖上,好似睡了过去。李胤躺在她身侧,把她勾到了怀里,眼也闭上,竟是从未有过的安稳。这份安稳,每每在她这才能得到。

    翌日是休沐,天色将明,慕晚晚才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身侧的人,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拧了自己一把,才清醒,原来昨夜都是真的。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除了领口和下摆微乱,其他一切都好。

    慕晚晚慢慢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要下床,蓦地,身侧人手一带,又把她压在了身下。

    慕晚晚飞快地转过头不看他,李胤这一吻就落在了她的耳垂上,他扬了扬唇,“想去哪?”

    慕晚晚老实道“臣女去净面。”

    李胤低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脸慢慢转红,又轻笑了下。

    慕晚晚被他看得脸上一红,从他的眼里,慕晚晚便知,这个坏种,这一大早就要做那种事,“皇上,这是在臣女家中…”

    “如何?”李胤手恣意地向上,弄得慕晚晚轻呼一声。

    他慢慢含住她的唇。

    慕晚晚她一双眼合了又睁,睁了又合两只手也是时松时紧。

    李胤盯着她的脸,又扫了眼下面的水痕,他眼里似笑非笑地看向慕晚晚。

    慕晚晚知他的意思,脸上更红,无非是因为与这男人一起许久,身子早就更加敏.感。以前是在夜里不甚清晰,现在到了白日,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慕晚晚脸颊涨成绯色。

    李胤手滑了下来,上面沾了不少水渍。

    而慕晚晚的眼色已经停滞,两手不自觉地就环上了他的后颈。

    因知她昨夜醉酒,尹念真到后午才来。李胤是个一向清明的皇帝,而此刻怀中有佳人相伴,他也愿意做一个昏君。

    慕晚晚没用早饭,柳香知她难受,就想让姐多睡一会儿。

    屋里地龙烧得火热,李胤额头沁出的汗珠子颗颗落到她的脸上,鼻尖。

    李胤真是爱极了她现在这副模样。

    两人许久没一起,这倒像是把几月都补了回来一样。

    慕晚晚始终捂着嘴不敢出声,许久,终于结束。

    慕晚晚无力地被他抱在怀里,那物却还在里面。慕晚晚不适地动了动,被李胤按住,“朕明日让太医过来看看,给你开个方子。”

    慕晚晚像是明白什么,脸色白了下,问他,“什么方子?”

    李胤贴着她的后颈,“让你受孕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