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风云突变, 城中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重重甲兵包围了慕府,府中只有一个主事的大姐在。慕朝朝坐在正厅里, 看着外面鱼贯而入的甲兵,为首的是大理寺卿许庭。

    许庭道“慕大姐,皇上有旨,慕尚书意图谋反,暂封慕府,您也必要留在慕府里等外面的信, 多有得罪了。”

    慕朝朝坐在正厅里, 看他,“我阿妹呢, 皇上可了何时放我阿妹回府?”

    许庭来时皇上只交代封府的事, 确实没提到过慕二家。他面上有些为难, 若慕朝朝仅仅是慕家大姐还好,他不必如此客气。可偏她还是漠北王妃,漠北向大昭称臣,为求边境安稳,皇上看在漠北的面子上才免去了慕家大姐的牢狱之灾, 而把她软禁在府中。因此, 即便是许庭, 对待慕朝朝都要客客气气,也不得硬气。

    许庭道“皇上只把慕二姐留在了宫中, 并未有其他的旨意。不过慕二姐留在宫中也不会有危险,慕大姐放心即可。”

    慕朝朝何尝不明白李胤的意思, 晚晚如今有孕,动不得胎气, 他把她留在宫里,一方面是为了晚晚好,另一方面如果父亲谋反一事坐实,李胤让人暗中杀了父亲再以暴毙为借口宣告天下,谁又敢揣测其中的真相呢?

    慕晚晚在慕晚阁已被关了三日,期间李胤一次都没来过。

    慕晚晚靠坐在引枕上心里装着事,眼睛出神,始终不得安眠。李胤这次是动了真怒,恐直到父亲事了,他才能来看自己。

    柳香端了饭食进来,“姐,您午饭还没吃,饿着肚子怎么行,先用了这饭菜吧。奴婢刚让厨房做的,还热乎着呢。”

    慕晚晚午饭时并没觉得饿,心里又忧虑着,一口都吃不下,此时也是。她也想吃,毕竟肚子里还有着李胤的孩子,父亲那的事没了结,若是腹中孩子再出了事,李胤更不会放了慕家。但慕晚晚一闻到饭菜的味儿就想吐,是真的吃不下。

    现在闻着那股子味道,慕晚晚腹中又犯了恶心,她背过身,细眉微蹙了下,忍住将要生出的恶心之感道,“我吃不下,你端下去吧,”

    柳香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清粥,脸上为难,姐近日孕吐得厉害,每天只能喝下一碗的清粥,吃什么吐什么。她有心去找皇上,可慕晚阁被看得紧,谁也出去不得。皇上又不来,柳香只能干着急。

    慕晚晚不知她的心思,李胤来不来她都不在乎,唯一记挂的还是父亲的事。现在淮州究竟如何了,自己被李胤软禁,外面的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也不知长姐现在怎么样了。

    来之前长姐为让她安心,还告诉她大姐夫已经赶去了淮州探听情况,不过此去路途遥远,绝对不是一时就能等到的。她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着淮州的信儿。

    慕晚晚头昏了一下,她摸了摸脸,有些热,神色有些疲惫地道“柳香,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几日没睡好觉,此时才觉得有些困倦。

    柳香低头看了眼手中端着没动过一口的饭菜,有心再劝她,又见姐却是有些疲惫地脸色,只能无奈地退了出去。

    入夜,柳香再端着饭菜进来,姐躺在床榻上依旧睡着,柳香不忍叫醒她,在床边站了好久,见姐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再出了屋。

    慕晚晚感觉好热,好像整个人都被放在火上蒸烤一样。但还没过一会儿,又变得冷了起来,冻得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慕晚晚全身都抖着,时而口中呢喃,着胡话,她也不知自己都了什么,大抵是在叫父亲和长姐。他们都怎么样了。

    柳香在外守夜,就听到屋里的动静。起初她以为是姐在梦话,等她走到里面,掌了灯,掀开围幔,才发现姐额头满是汗水,唇色发白,眼紧闭着在喃喃自语。在床榻上浑身都抖着,倒像是了摆子。

    柳香心里被吓得慌乱,赶紧到了近前,伸手摸了摸姐的额头,掌下烫的吓人。

    姐现在还怀着孕呢,发了这么高的热可如何是好?

    柳香心里急得厉害,她轻叫了两声,“姐?”两手又放在她的肩上,拍了两下,慕晚晚却依旧没有动静。

    柳香更急了,怕得连眼里落泪都不知道,姐从未病得这么重过,而且这次病重腹中还有着皇嗣,慕府现在本就濒临悬崖,若是姐腹中的孩子再没了,届时皇上的雷霆之怒,她们可是承受不起,岂不是在为慕家雪上添霜,

    柳香放了手,跑出去叫在外间守夜的宫人,慌慌张张地,连眼里的泪都没擦,道“我家姐病了,劳烦姐姐去请个太医过来给我家姐看看!”

    皇上把她们软禁在慕晚阁,除了必要来往的人,慕晚晚和柳香都出不去。柳香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既然她和姐不能出去,这里的其他宫人总归能够出去的吧。

    那宫女见她神色紧张,不像作假,也跑了出去。可这慕晚阁外面有侍卫轮班守着,要想与外界来往必须有皇上的亲旨,宫门紧锁,宫女跑到门前用力拍了好久,人高声叫着外面,“里面主子病了,劳烦侍卫大人去通秉皇上,再传个太医过来。”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都听不到外面的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守门的侍卫神色不耐,“大半夜叫什么呢!皇上了不见里面的人,没有圣上亲旨也不能放人出去,快回去,别叫了!”

    宫女跪在地上,哀求道“里面的主子真的病了,皇上只软禁,并未不要给里面的主子通传太医啊,主子若有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求求各位大人,去给主子传个太医吧。”

    两侍卫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先道“你也别为难我们了,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亲传的圣旨,不让我们擅离职守。皇上一向严苛,我们是真的不敢贸然去传话。”

    两人没再等宫女哀求,转身出了去,宫门再次落锁,这次不管她怎么求,门再也没开过了。

    柳香拧了热帕子,给慕晚晚擦着身,高热到了现在姐都没醒,柳香心里越来越慌,手下也一直在发抖。

    宫女从外面跑进来,柳香扔下帕子出去问她,“怎么样,太医过来了吗?”

    宫女摇摇头,“他们不让我出去,也不给传太医…”

    柳香心一沉道“我出去看看!”

    “怎么了?”一番虚弱的声音传来。

    两人正商量着,就听到里间的声,柳香心喜跑进去,“姐,您可算是醒了!”

    慕晚晚头很沉,她干咳两声,想坐起身,却浑身酸软无力,问她,“我怎么了?”

    柳香怕是姐真的烧糊涂了,道“您发了高热,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到现在才醒。可吓死奴婢了。”柳香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好在姐终于醒了。她抬手摸摸慕晚晚的额头,手下依旧很热。

    柳香道“姐,奴婢方才让人去传了太医,但守门的侍卫不让奴婢们出去,连见皇上都不许。”

    慕晚晚唇白得起了皮,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道“我有些渴了,你去帮我拿杯水过来。”

    案上的水早就凉透,柳香想去给她倒一盏热乎的,病了的人多喝热水才能好得快点。慕晚晚看出她的意图,叫住她,“不必换了,就这个吧。”

    柳香犹豫了下,把水端了过去。

    慕晚晚接过来,喝了两口,才缓下口中的干热,柳香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慕晚晚道“我没事,你去多点热水来,等我发发汗就好了。”

    柳香不忍,“姐,我们还是去求求皇上传太医过来吧。”

    话虽如此,但二人都明白,李胤现在不想见她,能留她平安在宫里,也都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若是她执意去见李胤,只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借着生病来威胁他。李胤生性自傲,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的威胁。

    慕晚晚眸子微闪,摸了摸腹道“不必了,喝了药对孩子也不好,让我发发热就过去了。”

    柳香有心再劝,但见姐心意已决,她也无可奈何。

    翌日天明,慕晚晚的烧果然退了许多,人也清醒不少,面色开始红润起来。

    柳香见了,烦忧一夜的心放下,端了清淡的粥到床边。

    慕晚晚烧虽然退了,但人依旧虚弱着,孕吐厉害,一闻到那股子味儿就犯恶心。她忍住吐意,“我还不饿,你拿下去吧。”

    此时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用过饭,即便前日用过,也知浅浅地吃了几口,昨夜又生高热,这是铁的身子都受不住。

    柳香端着饭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见姐突然起身到床榻边,对着净盆吐了下去,因为许久没用饭,只吐了些汤水出来。

    吐完,人再次晕了过去。

    “姐!”柳香心猛地一跳,扔下饭菜跑到床榻边,害怕地唤她。

    但慕晚晚眼眸阖上,任凭柳香怎么唤都没再睁眼。

    乾坤殿

    李胤已经两日没睡过,淮州的事不知怎么传开,期间不断有人给他上折子,诛杀慕氏一族之类的话语随手拿个折子都可见。李胤想到慕晚阁的女人,一时头更疼,甩了折子,回靠在软榻上。

    他压了压眉心,头疼却是一点都没好。

    这时外面福如海进来,“皇上,岁岁姑娘来了。”

    岁岁如何进的宫,李胤心知肚明,无非是太师忌惮他藏在宫里的那个女人,现在想让他尽快宠幸旁人,了断慕家罢了。

    李胤开口,“遣人把她送回去。”

    福如海抬眼又落下,似是斟酌道“皇上,您近日忧虑国事,整整几日没合眼,也没吃过一顿好饭,头疾定是更厉害了。岁岁姑娘指法好,不如叫她进来给您按按?”

    李胤掀起眼皮盯他,这一眼让福如海顿时毛骨悚然,心下颤颤。

    李胤冷笑,“太师承诺你什么,让你竟学会背主了。”

    福如海吓得腿软在地上,叩首道“老奴不敢,老奴是见皇上近日操劳国事,实在太过劳累,才想到岁岁姑娘,老奴一心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啊!”

    李胤被他这几声哀嚎弄得眉心又猛跳了下,不耐得朝他挥手,“行了,让她进来。”

    福如海连滚带爬地出去,不一会儿岁岁就进了来。

    她怯怯地看着李胤,微微福礼。

    李胤看她一眼,很快收了回来,“过来。”

    岁岁听话地站到他身后,像以前一样抬手慢慢按压着他的眉心。

    不一会儿,李胤神色将将缓和下。

    岁岁的衣衫薄,她又生得好,有着不同于她年龄的软绵,半露在齐胸襦裙外面,若有若无的摩擦着李胤的后颈。

    李胤微不可查地避开,忽地开口,“你来时太师怎么的?”

    岁岁停下手,李胤把墨笔推给她,岁岁才弯下腰身,那抹弧度更加清晰。李胤看到,嘴角沁起一抹冷笑,很快收了目光。

    岁岁把纸拿给他。李胤接过,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博取皇上怜惜,替代慕氏妖女。”

    李胤笑意加大,即便是为了大昭,太师现在管得也太宽了些。

    岁岁腰上挂了一个香囊,开始进来还没察觉,慢慢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李胤中了多次这种药,无比熟识。他眼里生出一抹深意,起身道“去里间。”

    岁岁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什么,很快耳根涨红,跟他进了去。

    慕晚晚再次昏过去,又过了几个时辰才清醒,只不过这次醒来,高热比昨夜还要严重。

    慕晚晚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好似也出了幻觉。

    柳香吓得心知这是再不能拖下去了,外面有侍卫看守,不能从正门出,柳香跑到慕晚阁的后院。那里的围墙不上矮,她叫人搬了梯.子过来,架到墙上,确定牢固之后,柳香卷起袖子,提了裙摆,就上了梯.子。

    只不过里面可以上得去,而到了外面时,柳香刚要把梯.子搬过来,就见到守门的侍卫要看向她这边。柳香怕他发现自己,看了眼地,心下一狠,猛地纵身跳了下去。落地后,只听到左腿骨头咯吱一声,像是被人狠了一样,她疼得满头冷汗,怕人发现,拖着一条坏了的腿,匆匆去了乾坤殿。

    岁岁被宫人服侍着去净室沐浴,李胤刚换好衣裳,就听福如海通传,太师来了。

    李胤理了理衣冠,大步去了正殿。

    卢林来时就听到了乾坤殿的事,他猜得果然没错,皇上虽一心宠爱慕氏女,但自古多情帝王家,岁岁的温柔意,皇上终究是舍不得。

    卢林得知岁岁再受了恩宠,心里好受不少,看来那慕氏妖女也不是不可替代。

    李胤出来,对襟的扣子还没系完,卢林注意到,看了眼又很快落下,“老臣拜见皇上。”

    李胤的语气也不是几日前那般强硬,明显有刚从温柔乡出来的和缓之意,“太师今日见朕是有何事?”

    卢林开口,“老臣是想来与皇上商讨,如何处置淮州一事。”

    李胤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落声,“朕已经决定,依着太师的意思,诛杀慕氏一族。”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似诛杀一词只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卢林见皇上终于能想通,心里很是欣慰,他道“皇上圣明,若是连谋反大罪都能轻拿轻放,那大昭国法何在,岂不是叫旁人耻笑。届时越来越多的人都不把谋反罪名放在心上,才真正让我大昭动乱。”

    李胤抿了抿唇,里间的珠帘晃动,刚沐浴完的岁岁从里面出了来,见到屋中的二人似是吓了一跳,眼珠子转了转,福身后,赤着脚就要回里面。被李胤一声叫住,“朕头疼的厉害,过来给朕按按。”

    岁岁垂头福身,走了回来。

    她刚站到李胤身侧,身形不稳,忽地被他搂在怀里,李胤开口,“给朕按按心口,心口也疼。”

    岁岁听得有些耳热,迟迟不肯动手。正殿站着的卢林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见皇上收了自己的人,还这般宠幸,更加放下心,躬身,“老臣不扰皇上雅兴,先告退了。”

    李胤轻“嗯”一声,算是应下。

    卢林彻底没了踪影,李胤神色一瞬冷了下来,他松开手,沉声道“出去。”

    岁岁看他一眼,被他这忽冷下的声吓得缩了缩脖子,垂头退下。

    李胤抽出刚写不久的密令,他眼暗了暗,这是他给慕氏最后的机会。

    岁岁到了殿外不敢走,一直在外面候着,福如海去里面奉了养心茶。岁岁正候着,就见远处一瘸一拐进来的一人。

    她倒是见过这个人,是慕二姐的贴身婢女。

    柳香终于跑到乾坤殿,她看到殿外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郎,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并不不如面相看着那么温和。她到门前并没看岁岁一眼,就要拍门话,被岁岁一把拦住。

    柳香问道“你是谁?”

    岁岁给两边的太监使了眼色,让她们把柳香带走。太监知皇上刚宠幸了这个哑女,不能得罪,堵上柳香的嘴,拉着她就离了乾坤殿。

    岁岁亦是跟了上去。

    确定这四周话不会叫殿里听见,岁岁才让太监松开柳香。

    柳香腿还疼着,两手挥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要见皇上!”

    岁岁从衣袖里掏出炭笔,又撕下一块布帛,上面写道“皇上正在歇息,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皇上。”

    柳香读完,警惕地看向她,“你是谁?”

    岁岁接着写,“给皇上治头疾的医女。”

    很巧妙的法,并未直言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柳香定然清楚,只了自己是医女,减少她的怀疑。

    柳香虽放下了几分警惕,但依旧坚持,“我有急事要见皇上,请岁岁姑娘让开。”

    岁岁含笑,依旧还是那句话,柳香见她是决心不让自己进去,正准备从旁边硬闯,不知突然被谁了那摔断的腿,腿上一痛,猛地跪了下来。柳香心知自己遭了算计,两眼瞪着岁岁。

    岁岁似是有挑衅的一笑,转身走了。

    柳香跪在地上,想起身却又受不住腿上的痛意,只能双手撑地,一点一点地爬过去。

    这处离乾坤殿远,她不知道是哪,天上突然落了雨,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她的头顶。柳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她不能干等在这,姐还病着,她必须要去找皇上。

    雨水淅淅沥沥地砸着,柳香眼前一片模糊,看到一个撑伞的人过来,她仔细辨认,听到那人话的声儿,“你是慕二姐的侍女?你怎会在此?”

    柳香终于见到有人过来,她拉住那人的衣袖,道“快去找太医,救我家姐…”她只了这两句话,就昏了过去。

    林景眼眯了眯,朝后面的侍从抬手,“把这位姑娘带到一处休息,我去一趟乾坤殿。”

    慕晚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父亲藏匿前朝皇子,李胤闻之大怒,以谋反之名杀了父亲,而自己在腹中孩子未足月后突然早产,血尽而亡。孩子活了下来,后来她看到李胤取了一个哑女做皇后,把自己的孩子抚养在她的名下。又一年选秀,李胤后宫的人越来越多,皇子也越来越多,她的孩子突然夭折,李胤问都没问一句就封了新宠嫔妃的孩子做太子。前尘往事随风,慕家再无人提起,那个慕晚阁也落满了不尽的灰尘。

    耳边好似很吵,总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慕晚晚被吵得不耐烦,声嘤咛了几句,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李胤。

    梦境如潮般涌入她的脑海,想到父亲被杀时鲜血淋漓的模样,慕晚晚宛若还在梦里一般,猛缩到床里惊恐地看他,口中呢喃,“求你不要杀我父亲,求你…”

    她的声音,口张得也,李胤听不见她的话,只被她又惊又惧的眼神狠狠刺了一下,他慢慢靠近,安抚,“晚晚,是朕,朕来看你了。”

    慕晚晚眼睫颤了又颤,忽地低声呜咽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胤把她搂到怀里,眼里有几许无奈又心疼地轻哄,“是朕的错,是朕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还赌气不来看你。让你一个人生了重病,朕以后不会了。”

    慕晚晚抽咽两下,揪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皇上,臣女求您,能不能不要杀臣女的父亲,他和长姐是臣女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您要罚就罚臣女好不好,放了父亲吧…”

    李胤的手臂慢慢收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朕不杀他,朕答应你不杀他。”

    慕晚晚终于得他应声,才慢慢安下心,安稳地靠在他怀里,却始终记得那个梦。李胤确实宠幸哑女,那是不是意味着后面的事情都会发生。

    李胤亲了亲她的唇畔,柔声,“药好了,先把药吃了。”

    慕晚晚眼里看他亦是温柔乖巧,点了点。无人可见,在李胤走后,她的神色顿时又凉了下来。

    进来服侍的是个眼生的宫女,李胤还在外间询问林景其他的事没进里间,慕晚晚问她,“柳香呢?”

    宫女脸色多有慌乱,道“柳香姑娘有些累,去歇着了。”

    慕晚晚觉出不对,柳香是她的陪嫁丫鬟,她最是了解。她语气冷了,“倒底怎么回事?”

    宫女吓得立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回姐,柳香姑娘为了给您去请太医,腿摔断了,到现在还没醒。”

    听后,慕晚晚手紧了紧,指甲陷在肉里扎出了血都仿若没有感觉到,她又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才稳了下心神,微微松开手,道“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