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也回来时已近日暮, 他一进门,慕晚晚就坐在院里的桃树下看他,眼里有恼意, “你把他怎么了?”

    宗也微滞了下,刚要咧嘴一笑,做出痴傻的模样,却被慕晚晚一声轻呵止住,“我都知道你与常人无异,你不必再演下去了。”

    慕晚晚一月前和宗也去山里猎, 那日雨下得大, 两人不知不觉走散,她找回来时才发现了宗也的另一面, 他并不如表面那般痴傻。但他没做出别的恶事, 慕晚晚怕揭穿他之后扰了面上的平静, 依旧当作不知道。只不过没再让他进过屋子了,

    今日一事,本是她和宗也一起去买糕点,中途不知为何遇到了李胤,慕晚晚怕被他发现, 就和宗也一起回了桃花坞。但宗也带她回来后就没了记忆, 直觉告诉她, 这一切都是宗也有意设计。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李胤的关系,才要趁着这次机会去找李胤。

    她不知道宗也的来历, 也不知道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为何要在自己身边待这么久, 甚至于他从前的痴傻倒底是真是假,慕晚晚也开始怀疑。慕晚晚以前在宫里见过西南的使者, 依着他的长相倒像是西南人。

    “你不喜欢他,他还一直想把你带回去,我就替你杀了他。”宗也这话时,眼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不再是当初的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慕晚晚惊诧,立刻站起身,神色略急,“你杀了他?他是大昭的皇帝,即便对我再如何,他也是一个明君!你竟然杀了他?”

    宗也话时眼睛都没眨一下,针砭时弊,冷静得异于常人,道“大昭如今朝纲稳固,有太子和太师卢林在,即便没了李胤这个皇帝,大昭也亡不了。”

    慕晚晚心思恍惚了下,一时不知那个傻呆呆的宗也怎么变成了这样,她道“你怎么杀的。”

    “用了我的秘制毒药。”宗也道。

    “好,你现在马上去把他救回来。”慕晚晚提裙就往外走,宗也跟在她身后,“你现在暴露,救了他,你就要过回从前的日子,现在这样不好吗?”

    慕晚晚有些恨,恨当初她竟然把这样一个人捡了回来。慕晚晚停住脚转身看他,“宗也,你要是还想让我活着,就立刻去救他!”

    宗也犹豫之时,慕晚晚拔了发间的簪子抵在喉骨上,三千青丝散落,她眼里薄凉狠决。

    眼见她就要把簪子扎了进去,血都流了出来,宗也拦住她,“好,我去救。”

    李胤在宗也拿出毒药时已经捂鼻躲了过去,只不过还是吸入了少量毒药。他没回客栈,好似冥冥中早有注定,李胤心里有种感觉,慕晚晚就在这。

    李胤一路走,到了一处木屋,一时毒药发作,他手撑在桃树上,再抗拒不过药意,晕了过去。再一睁眼时,看到了那个在长安的西南细作魏辙。

    魏辙双手抱拳,“魏辙见过皇上。”

    李胤很快清醒,他缓了缓,才道,“这是哪?”

    魏辙道“此处是江南桃花坞。”

    李胤看了眼,起身正要下地,被魏辙拦住,“皇上,您体内余毒刚清,不适宜走动。”

    李胤眸子盯了他一下,又回到榻上,抿唇不语。并没问他如何在此,对慕晚晚的事也只字不提。

    至夜,魏辙送来饭菜,李胤用过后,又被他拦回了床榻上,“皇上,余毒在您体内还会有一段的影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这里人迹罕至,清静不会有人来,您在这休息就可,到了夜里药效发作,也会有发热的症状,这些都是正常。”

    李胤颔首。

    魏辙出去后,他躺在床榻上看了眼窗外,月色稍明,一如她离开的那夜。李胤微阖了眸子,闭眼假寐。

    外面有风轻动,李胤倏的睁了眼,揭开木窗跳了出去。

    慕晚晚在屋里睡不着,心里还一直记挂着李胤,宗也去给他解毒,却到现在都没再回来。她并不想李胤死,平心而论,李胤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他若死了,大昭虽不会危矣,但终究会是个遗憾。

    忽地,外间的门有一阵响动,慕晚晚以为是宗也回来了,披了外衣出去,开口就道“李胤怎么样了,救回来了吗?”

    外间,男人身姿高大,一身玄色的矜贵华衣,腰配青龙白玉,眉眼锋利,漆黑的眼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幽暗无比。

    慕晚晚呆了呆,很快别过眼,要回里间时,却把他猛地拉了一把,慕晚晚被拽地猝不及防,身形一个不稳就跌到了他怀里。

    李胤手臂禁锢在她腰间,眼睛还盯着她,手慢慢碰在她的脸上,像是捧着一件稀世之宝。

    慕晚晚歪过头,眸色慌乱过后如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听他在耳边有微哑的低语,“朕终于找到你了。”

    慕晚晚手揪了揪衣角,头转了回来,眸子淡淡地看他。

    李胤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这一年多你都在这?”

    慕晚晚回道“是。”

    李胤似是笑了下,“当初好的半年,现在都一年多了,什么时候和朕回去?”

    慕晚晚眼睛看他,里面没有半分情绪,“臣女没想过再回长安。”

    李胤身形明显地颤了颤,手留恋在她的唇瓣上,一寸一寸地磨着,他呼出的气是烫的,唇畔也是烫的,是体内药效发作,起了高热。

    他道“傻话,咱们的孩子还等你回去呢,你也不要了?”

    慕晚晚眸子清亮如雪,明月的映衬下格外的亮,也是从未有过的冷,“臣女本不愿生下这个孩子,这一切都是您在强迫。”

    “臣女不想留在宫里,不想留在长安,更不想…”她手紧了紧,蓦地一笑,“更不想留在您的身边。”

    “诚然,臣女很感激您救了父亲,可父亲同样于您有恩,我们之间这笔账早就还清了。”

    李胤从未和她提过这件事,即便他知道她心里清楚。他不想提,怕提了,她就借着这件事找理由离开。

    李胤像是没听到她这句话一样,亲着她的眉心,“可是你过愿意嫁朕为妻,愿意一直陪着朕,愿意…”

    “假的!”慕晚晚那平常惯会哄他的嘴,此时却如一把利刃,字字戳着他的心窝,“一切都是假的,臣女对您从未动过真心。”

    这句话是击垮李胤的最后一刀。

    倏的,李胤狠咬了她的唇瓣,仿佛方才温柔的人不是他一样,“朕不信。”

    他知道她的每一个敏感点,轻轻撩拨,就能让她软了身子。

    果然不过一会儿,慕晚晚呼吸已经乱了。

    李胤像是验证了什么一般,露出得逞的笑意。

    慕晚晚双臂环上他的脖颈,“皇上,臣女确实喜欢和您在床笫之间做的事,两厢情愿的事臣女为何要拒绝。”

    李胤停下探进她的衣襟的手,被她气得咬牙切齿,“你把朕当什么了?花楼的男倡?”

    慕晚晚放下手,不再答了。

    两人沉默,李胤想到来时见到的努哈司,和他进来后慕晚晚熟稔的话语,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他眼睛盯着她,语气微厉,“你让那个男人进你屋子了?”

    慕晚晚猜到他的是谁,还是在应他的话,轻轻“嗯”了一声。李胤蓦地捏住,慕晚晚美眸瞪他,顿时就站不住了。

    李胤亲了亲她的发顶,“他有没有做什么?”

    慕晚晚乍然听到这句话,恍然回了神,她咬了咬唇,这般欲不的架势被李胤默认为,他们已经有了床笫之事。

    李胤盯着她的眼,慢慢阴沉下来,嘴角轻扯,手缓缓攥紧,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气息渐沉,道“你等着,朕这就去杀了他。”

    李胤放了她的腰就要往外走,慕晚晚从未怀疑过李胤的话,他杀就是真的杀。

    慕晚晚跑过去拦在他身前,李胤看着她道“你让开。”

    慕晚晚摇了摇头,他态度强硬,分毫不让,慕晚晚怕真出了事,只得实话,“他没有碰臣女。”

    李胤以为她是在敷衍自己并不相信,绕过她向外面走,慕晚晚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腰身,“皇上,宗也真的没有碰臣女,臣女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个痴儿,怎会懂那些事。”

    李胤听此,身形定住,垂眸看了眼腰间的细软的手,唇微扬了扬,露出愉悦之色,他也不动就任凭她这么抱着。

    慕晚晚继续解释,“皇上您相信臣女,臣女这一年多都没见过几个男子,也没和任何人有过肌肤之亲。”

    李胤回身抱住她,淡淡地“哦”了声,道“还算乖。”

    他手落在她的后颈上,一下一下地抚着,慕晚晚这才觉出不对,她明明是下狠心与他再无瓜葛的,事情怎么变到了今天这番境地?

    慕晚晚倏的收回手,脸色又开始变得淡了。

    李胤感觉到她的变化,心莫名地被刺痛一下,面上却依旧是那副风云不动的模样,像以前一样诱哄,两手勾住她的腰,“朕把宫里的女人都赶走了,给你留了一个后位,什么时候玩够了回去?”

    慕晚晚被他吻得有些迷糊,两手推拒着他的胸口,他抱得紧,没松下一分力,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一般,

    慕晚晚一时又气又急,恨面前这个男人一直不肯让她过安宁的日子。

    她情急之下,他再要落下时,慕晚晚身子一躲,“啪”地一声,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李胤被得晃了神,捂住侧脸看她,眼里难以置信,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慕晚晚,一年多你真长本事了。”

    慕晚晚被他阴鸷的眼盯得害怕,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手忘脚乱地系了衣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晚晚!”

    宗也推门进来,李胤快速解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在身上,慕晚晚眼睛怔怔地看着两人。

    宗也亦是在看屋中的一对男女,二人站在一起,男子宽肩窄腰,高大威猛,女郎半掩含羞,娇俏哀怜,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他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的感觉。

    慕晚晚觑了两人一眼,屋里气氛剑拔弩张,慕晚晚怕他们在这就起来,再坏了魏辙和柳涵菡新建的木屋。

    她拉了拉李胤的衣袖,“皇上,您先走吧,改日臣女去见您。”

    她的是权宜之计,却不想被李胤当场揭穿,“我现在要是走,你跑了怎么办?”

    慕晚晚真是拿他没法子,“那您,臣女该怎么办?”

    “现在就跟朕走。”李胤手已经拉住了她,慕晚晚脚下定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皇上,臣女得还不够明白吗?”

    她的是方才事。

    李胤拉她的手微微一顿,她接着道“臣女在宫里并不快乐,不想再回宫了。”

    “那你要朕怎么办?”李胤手收紧,握得慕晚晚骨头发疼,她忍住痛意,眼睫颤了颤,像极了她从前亲近自己,对自己情话的模样。那张骗人的嘴,为什么就不能继续骗他,骗他一辈子。

    慕晚晚看了眼门口站着的宗也,道“我有话要。”

    宗也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出去。宗也扫了二人一眼,转身出了屋。

    慕晚晚从他手里挣扎两下,李胤握得紧,慕晚晚没挣开,她叹了口气,“皇上,您真正了解过臣女,知道臣女想要什么吗?您尊重过臣女的感受吗?您明白臣女每次对着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吗?”

    李胤盯着她,微哑。

    慕晚晚自自话,“您都不知道。”

    “臣女与裴泫相处三载,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对他处处娇纵,不肯忍让。家中事变之后,臣女才懂得要心翼翼,谨言慎行。和您在一起的每一刻,即便臣女或许任性过,可臣女始终提着一颗心,处处经营算计,既想让您对臣女失了兴致,又想让您一直宠着臣女,庇护母家。”

    “如果父亲还在,臣女或许还会留在宫里,但是现在父亲走了,臣女不想再继续以前的日子。”

    慕晚晚声软软的,听起来悦耳,可这些话在李胤听来,尽是诛心之言。

    慕晚晚低头看他握紧的手,手搭在上面,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弯唇看他,柔和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如晚风吹过湖面留下的涟漪。

    她道“您很好,但臣女胆怕事,没有大家闺秀的贤良淑德,人又笨,是臣女不配您,您会找到一个与您相配,更好的女子。”

    她看着他时,眼睛亮亮的,像天上星,水中月。

    城中客栈

    自一行人到了江南后,各自收拾点,侍从端了养心茶进来时,却发现皇上不见了。

    李胤此次是微服出巡,惊动不得旁人,一众跟随的人就在暗中寻找,找了一夜,却是连人影都没见到。

    翌日天明,侍女进屋洒扫时,却又发现皇上就坐在里面,靠窗静默。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她看到皇上起身,了句,“备水沐浴。”

    李胤在这待不了多久,这已是他巡游的最后一个地方,过了这里,他就要回长安。

    那夜后来,李胤走时让她给孩子取了名,慕晚晚呆呆地看他,才想出一个“佑”字,也算是她做母亲的祝愿。

    李胤最后看了她一眼,离开了桃花坞。仿佛是一个梦,梦醒了,她依旧不在。

    这几日李胤也不再急着寻人,一心一意体察当地的民情。江南富庶,却也少不了豪强地主,李胤登基后虽严查户籍,但这些豪强地主前朝就有,根基深厚,难以拔除。如今整治了十余年,看似是有见成效,也少不了暗中有人偷梁换柱的事发生。

    李胤暗中查了十多日,大体明白当地的情况,心里有了成算。

    回到客栈后,李胤召了随行出来的重臣亲信,“朕算后日回长安。”

    听此,最为震惊的还是林景。没人比林景更清楚皇上这次巡游是为了什么,皇上人都没找到,竟然就要回去了?

    “皇上…”林景出声,对上李胤的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行了,都回去准备准备,后日就走。”

    人都散后,奶母抱着皇子进来。

    李胤接过手,熟练地抱在怀里。皇子方才睡着,刚醒,正是好动的时候。两只手抓了抓李胤的的头发,嘴里咿呀咿呀地不知在什么。

    李胤回了床榻,把皇子放在胸口上,他戳了戳肉嘟嘟的脸,道“你阿娘给你取名字了,叫佑儿。”

    “李佑,你阿娘心里也是爱你的,只是因为爹爹…”李胤让佑儿趴在自己怀里,喃喃道“爹爹要走了,宫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爹爹处理,爹爹是一国之君总不能一直耗费在一个女人身上。”李胤的声越来越低,漆黑的眼开始出神,“等你大了,如果见不到阿娘,不要怨爹爹。”

    佑儿现在还,并不明白爹爹话里的意思,他粉嫩嘴吧嗒亲在了李胤的下巴上,李胤搂得越紧,“佑儿,想不想见你娘亲最后一面?”

    “想的话再亲爹爹一下。”李胤眼里期盼地看他。

    佑儿亮亮的眼眨呀眨呀,乐呵呵地一笑,又亲了李胤一口。

    慕晚晚以为李胤那夜走不会再回来了,哪知没过多久,李胤又来了桃花坞,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慕晚晚自生下那个孩子后一眼都没看过,但她也能猜的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李胤抱着佑儿进来,他穿着一个水蓝的褂子,眼睛大大的,好奇地看着慕晚晚。

    李胤道“我明日就走。”

    他没再用朕,慕晚晚也没对他福礼。

    她眉眼展开,笑道“祝您平安。”

    李胤放了怀中的人,“我知道你不想见到佑儿,这或许是佑儿最后一次见他的阿娘。”

    慕晚晚手动了下,可还是没有伸出去,她垂下头,“佑儿或许也不会要我这样的阿娘。”

    李胤抱着人儿近了几步,“你抱抱他。”

    慕晚晚眸子微动,眼看向那养得白白胖胖的孩子,李胤定是对他很好。慕晚晚摇了摇头,“我怕伤了佑儿,这里风大,您若是没什么事,就带佑儿回去吧。”

    李胤嘴角的笑意僵住,他也没动,倒是怀里的佑儿不知怎的突然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逐渐变成了哀嚎。

    慕晚晚听着这哭声,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不行。她开始急了,上前对李胤道“皇上,佑儿他怎么了?”

    李胤面上倒是淡定,他道“许是今早朕把他抱出来,扰着他睡觉了,心里堵着气。”李胤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怀里掂了掂,嘴里还念叨着,“佑儿乖,佑儿不哭了。”

    没到一会儿,果然就止住了哭声。

    慕晚晚看着这场景,既想笑,又有些心酸。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

    佑儿止住了哭声,两人面对面,又是一阵无话,慕晚晚先开了口,“我送您出桃花坞?”

    李胤眼沉了下,道“好。”

    两人走在一起,慕晚晚始终落后一步,她垂着头,低眼看脚下,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她道了句,“皇上,日后您有了别的嫔妃,佑儿毕竟是您第一个孩子,您…”

    “朕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再用了“朕”,语气莫名地冷下。

    慕晚晚也不知信没信他这话,总归是没再继续了。

    两人走得很慢,不知不觉就出了桃花坞,李胤转身看她,“慕晚晚,你呢?”

    慕晚晚没懂他的意思,眼里狐疑地看他。

    李胤道“你还会再嫁给旁人吗?”

    “臣女…”慕晚晚不知该如何,她也不知道。

    李胤唇角扯了扯,“行了,朕知道了。”

    慕晚晚微愣,他知道什么了?自己怎么不知道?

    李胤抱着佑儿上了马车,慕晚晚转身回了桃花坞,没再回头。

    至夜,努哈司进了客栈,他碧色的眼里满是杀意地看着屋中的男人,“你找我来做什么?”

    李胤煮了两盏茶,一盏放到他面前,一盏自己抿了一口。

    “西南三王子才智绝人却遭亲兄弟算计沦落至此,你不觉得不甘心?”李胤抬眼看他,神色淡淡。

    努哈司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赶走了我,你就可以除掉阻碍带她回宫了。”

    提到慕晚晚,李胤眼里凉了下,“她不属于任何人,既然她想要留在这,不想回长安,朕愿意成全她。”

    努哈司有些难以置信,“的定是鬼话。”

    李胤轻笑,“你不信也可,明日朕就会回长安。若你想复仇回到西南王庭,朕必会助你。”

    “你不怕我回到王庭之后再来江南把她抢回去?”努哈司试探道。

    李胤眸色陡然一凛,腰间短刀出鞘,电光火石之间,那刀锋利的刃就抵到了努哈司的脖颈上,他声音冷得如冬日寒霜,“你大可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