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335章 停宫宴
    光见柏信回的话,翌日苏知玺便收到了回信。

    “你让济身查了什么?”

    苏知玺捏着信,“老王爷生死之后烛都发生了何事,你我都不知晓,要想弄清楚缘由,必定了解这些前因,烛都之中知晓过往的老人没多少了,光禄海算一个。”

    “当年之事就连老师都不肯和我,那光禄海会?”

    苏知玺神色笃定,“济身去问了,他便会。”

    光禄海这一生亏欠太多,死了的来不及偿还,活着的他只能竭尽全力弥补。

    “信中都什么了?”

    傅九襄走到了苏知玺跟前,弯着腰,低头同苏知玺一同看着摆在桌上的信。

    “自老定北王去后,顺帝震怒,后牵扯至先帝时期的五王之乱,各地分封王人人自危,陛下借此大力削减兵权,分封王就此彻底式微。”

    光见柏的信不过寥寥几句,昔年惨案在经历了这漫长的岁月长河后,到底只成了史书上的几笔,连半点风波都算不上。

    那些枉死的冤魂,半点痕迹都留不下。

    “如果将时间分为两个节点,老爹死之前,南邑兵权分散;老爹死后,陛下借着老爹拥兵造反的由头,大肆削减兵权,将兵权集中在中,不管底下的将领是否愿意,师出有名,明面上无人能够旨意收拢兵权的旨意。”

    “老爹是陛下登基时亲封的定北王,定北疆、安天下,若是老爹知道盛宠之后的便是满门抄斩,当年他可还会抛妻弃子终年待在北疆。”

    傅九襄麻木地笑了笑,“真是,可笑啊。”

    苏知玺默然,定北王铁马一生,最后死在了上林苑,屠戮之刀落下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否想到了,自己会死于兄长之下,死因不过是因为功高盖主。

    定北王府满门抄斩后顺帝对傅九襄的偏爱都变得有迹可循。

    暴雪纷飞,这一年冬至,没有人过得好。

    顺帝自从高台跌落后,腿脚便没有好利索过,去岁的冬至宫宴大乱,再加上今年顺帝病重,几番商讨之下,今年竟然连自太祖帝在位时都没断过的冬至宫宴都不举行了。

    消息传到宫内宫外,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感慨,当真是要变天了啊,朝堂不稳也就算了,如今连冬至宫宴都停了。

    冬至前的最后几天,尚书台终于定好了来年春闱的章程,这由谢韩主导、定北王从旁协助,到如今四殿下一办理的科举选官制度终于落下了帷幕。

    朝中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来年的第一场春闱,民间所有书生都自发地去了谢韩的坟前,敢在冬至前祭奠这位‘天下座师’。

    南邑十四年,这一年的冬天比过往的每一年都要萧条。

    朝中巫蛊之祸过后朝臣凋零,后宫人心惶惶,没有一个人期待来年。

    一场接着一场的暴雪落下,终于,在这乱糟糟的一年里头,有个好消息传来了。

    历年雪灾盛行的幽都在今年竟然安稳度过了,虽幽都粮仓在去年被杀了,幽都城内粮食紧缺,但因为在暴雪来临之前安庆王便带着人在各地巡防,加固屋舍,家中贫寒无力扛过雪灾者可在统一上报后额外领取过冬的炭火、棉衣,还未过冬时傅乾历便带着人在各地收粮,以此填充空虚的粮仓。

    幽都历年都是雪灾的重灾区,今岁安稳了,算是解决了一个大患。

    风水轮流转,朝中有人称赞年少有为的傅乾安,有人称赞儒雅沉稳的傅乾辉,亦有人称赞大器晚成的傅乾历,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昔日尚书台初建立便被顺帝封为尚书郎的傅九襄、昔日最早站在谢韩身后支持官员选拔制度改革的定北王,傅九襄就这样被所有人默契地遗忘了。

    少年意气,回烛都时傅九襄是何等的张扬跋扈,肆意纵情,不过短短两年,一切都变了。

    冬至前,傅九襄病倒了。

    这是苏知玺第一次见傅九襄倒下。

    他病得不重,就是每到夜里头就开始发热,烧的迷迷糊糊间就使劲抱着苏知玺,喊‘娘亲’、喊‘老爹’,也喊雀奴,断断续续地喊个不停。

    苏知玺拍着他的背,哄着他睡着,傅九襄就是不肯撒,经常把苏知玺抱得喘不过气。

    醒了,傅九襄便一日比一日沉默,寒冬腊月的,他在大殿前练剑,一练就是两三个时辰,也不话,眼睛里头仿佛没了任何情欲。

    青山和千山看在眼里,但连大公子都没有办法,他们又能做什么?

    正好守在一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还能给大公子搭把。

    只是傅九襄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照常吃喝。

    冬至这天,上林苑来了几个老熟人。

    郑伯领着苏文弘和覃隽光见柏一同上了山,郑伯烧了几个好菜,又给傅九襄拎了几坛北疆来的酒,一行人落了满肩的雪,敲响了上林苑的门。

    郑伯他们到的时候傅九襄正同苏知玺窝在屋子里头看书,傅九襄懒散地靠在美人榻上,苏知玺坐在软塌边上的椅子上,轻声给傅九襄念着书里头的诗句。

    屋子里头传来细碎的话声,覃隽快走了几步,推门而进,在对上傅九襄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

    后来在厨房,覃隽还偷偷找到了较为稳妥的青山,问道:“你们将军近日来没遭遇什么事情吧?”

    “我家主子一切安好啊。”昔年上林苑之事苏知玺特地交代了,不能同旁人半个字,青山嘴牢,在覃隽跟前也只是摇头。

    覃隽总觉得傅九襄有些不正常。

    从前不管何时见到傅九襄,这位少年风流的定北王总是眼中有光,眉间带笑,可今日不过是昏暗的殿中遥遥一瞥,覃隽那一瞬竟然都没认出来傅九襄。

    人还是那个人,但一眼望去,傅九襄的那双眼睛好似再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望着某一处时安静的就像是冬日里冷寂的霜雪。

    “你们来了?”见到来人,苏知玺合上书,起身道:“今日冬至,外头还下着雪,上山不方便,来这一趟麻烦了。”

    “左右在家呆着无事,今年陛下取消了冬至宫宴,朝臣们都在家过节,上林苑清冷,来与你与定北王做个伴。”苏文弘自个儿抽了一条椅子出来,乐呵呵地道。

    自从关中蛮族人大乱后,他回烛都便请示了苏郎仪,跑去了北疆,如今也是冬至回烛都述职,要不然烛都这个鬼地方,他才不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