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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波八卦,  是痞气阔少x骄矜美人组合全方位胜了。]

    [偷拍照片发出来,我就看到评论区在嘲哈哈哈哈。这借位借得真就硬蹭,狗仔当我们磕CP的不挑食?]

    [不定没有所谓的狗仔,  就是韦千亦单方面炒作。]

    [周鸣庚和叶灯好搭哇,隔着屏幕都嗅到他俩之间不对劲,每句话都像情骂俏。]

    [我早发现路采哥哥长得很帅,但大家都更关注路采恋情,之后也没再有周鸣庚的消息555这颜值不出道多可惜。]

    [记得路家是做酒店生意开发地产的,他赚的比当明星多吧。]

    自从周鸣庚去公司接路采,  被狗仔拍个正着,很多人对他眼缘很好,  乌龙风波过后依旧抱有浓厚兴趣。

    有时候路采上节目,  隔三差五会被问到兄长,  还有家庭类综艺试图邀请他们做嘉宾。

    但路采回绝了,  因为上次被拍到时,周鸣庚在车里坐姿随意,  看起来懒洋洋的又有点拽,  以至于大家脑补中的周鸣庚多个野性又散漫的大佬。

    关联的形容词还有:看着不务正业实际杀伐果断的豪门继承人、在外吊儿郎当在家细腻贴心的可放养型狼狗……

    描述得和男主角似的,  然而真面目能分分钟颠覆认知,为了维持住良好形象,最好的方法还是离镜头远点。

    这人闲下来时也不老实,非要东招惹一下,  西掺和一下,被怼了还能嬉嬉笑笑。

    此刻周鸣庚睡在叶灯身边,  感觉到叶灯睡沉了,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发丝。

    因为拍戏需要,叶灯将头发长度留到了肩膀以下,  碰上去手感如凉滑绸缎。

    周鸣庚给人扎了个麻花,第二天叶灯醒来一照镜子,回到床上弄醒前任金主,撩起袖子就想揍人。

    “什么叫做心灵手巧,啧啧,这么上蹿下跳,麻花辫都不带散开的。”周鸣庚骄傲道。

    叶灯扯下皮绳,道:“不和你吵了,今天下午一点半开工,现在十二点……草,我赶着去化妆。”

    周鸣庚道:“要不要我让导演把这段戏删了?”

    “你也投了这部电影?”叶灯歪过脑袋问。

    周鸣庚一脸阳光灿烂,正经道:“不啊,我可以威胁韦千亦。”

    话音落下,他被劈头盖脸砸了个枕头。

    他感叹:“砸得我好痛啊。”

    叶灯换完衣服,瞧见周鸣庚在碰瓷,接着坐回床上,拎了周鸣庚的领子把人扯起来。

    “亲一下就不痛了。”他道。

    不等周鸣庚反应过来,叶灯倾身吻了上去。

    ·

    “你们剧组群真活跃,十分钟收到这么多条信息?”周鸣庚看到叶灯开手机,上面显示未读消息99+。

    叶灯草草扫了眼,解释:“他们在讨论情人节礼物送什么。”

    助理细心点过后,在他的掩饰和带领下,周鸣庚低调地混进了片场。

    这时候待在叶灯的休息间里,两个人单独相处,各自都很松散。

    叶灯靠在沙发上,把未读消息点掉后,又收到了韦千亦发来的信息。

    [明晚有个饭局,都是一些业内的熟人,你要不要来?]

    叶灯应付:[有事去不了。]

    韦千亦没有放弃:[明天拍摄好像没有你的戏份,与其在宾馆待着,不如出去透透气。]

    圈子里应酬和聚会很多,大家常常互相介绍拓展人脉。估计是谁跟韦千亦提了想见叶灯,所以韦千亦才忽然这么贴心。

    不管是被雪藏,还是复出后,韦千亦都没有帮过叶灯半点。之前大概怕被牵连,之后碍着周鸣庚在,不知道是为他们不齿,还是自己发怂。

    很多人都把叶灯当花瓶,没想到他会发展得这么好,包括自己师兄在内。

    察觉到韦千亦的态度变化,叶灯嘴角弧度往下压了点。

    念在同学情谊,叶灯不想让韦千亦为难,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不会为此迁就些什么,可韦千亦破了平衡。

    “头一回见到给自己加戏的投资人。”周鸣庚在旁边感叹,“真不怕自己没演好,成了片子里的老鼠屎?”

    “导演跟我过预防针,要真是这样,剪辑的时候会看着办的。”叶灯道。

    他们不是拉到赞助随便糊弄的剧组,制作人员上下都奔着拿奖的目标去,不可能为了投资人的心意破底线。

    周鸣庚笑道:“怪不得你肯陪着演。”

    剧组群里叽叽喳喳,有人问叶灯今天怎么一声不吭,叶灯随即发了个红包,大家蜂拥而上,在两秒内抢空。

    [谢谢叶爸爸资助我给男友买剃须刀。]

    [谢谢叶爸爸资助我给女神送玫瑰花。]

    ……

    “叶爸爸我也想要。”周鸣庚凑近了。

    叶灯道:“最近生意不景气,沦落到找旧情人吃软饭了啊。”

    周鸣庚道:“哪有旧,昨晚还好好的,你喊我老公呢。”

    叶灯表情空白,接着羞恼地别过头道:“床上的话你也当真,越活越纯情?!”

    “哇,原来你觉得我很纯?”周鸣庚道,“快三十的人了,听到叶老师这么评价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是这么,但他脸上毫无腼腆的神情,反而有些得意。

    叶灯道:“这二十多年来,有没有人过你脸皮很厚?”

    周鸣庚大大方方道:“没有,毕竟只对你没脸没皮。”

    叶灯听得噎住,泛起的红色从耳根一直到脸颊。

    他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几口,而周鸣庚百无聊赖地翻他的剧本,努力从笔记中看清楚台词。

    “你们这戏里怎么还有美人鱼?”周鸣庚惊讶道。

    叶灯道:“题材就是奇幻类的,有美人鱼怎么了?”

    周鸣庚嫌弃道:“不是,描述得也太……怎么有美人鱼顶了颗鱼头下面是两条腿的啊?”

    “那是算放彩蛋里搞笑的。”叶灯道,“导演写美人鱼漂亮的那么多,激起了他的反叛心理,想要猎奇一下。”

    “美人鱼看到了都得告他抹黑种族形象。”

    “海里有电影院么,美人鱼又看不到。”叶灯好笑道。

    早些年他陪周鸣庚去拍卖会,亲眼见到过一次人鱼,当时周鸣庚将其拍了下来。

    没有被人鱼震撼那是不可能的,这算是未知生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叶灯当时盯着那条尾巴,在座位上僵得一动不动。

    后来周鸣庚将她放生了,一个从不迷信的人解释是行善积德,自己讲不准未来能有福报。

    叶灯还记得Jill转述,那条美人鱼在离开前,拔掉了鳞片算送给周鸣庚,被周鸣庚忙不迭地推拒了。

    他好奇地问干嘛要拒绝,周鸣庚跟他,人鱼族有个古老的传统,遇到心上人时,会把自己尾巴上最美丽的鳞片送给对方,以示好感和表白,类似人们曾经在成婚时结发作为仪式。

    叶灯那时候听完便抛到脑后,一直忘了追问,为什么周鸣庚会知道这些事。

    ·

    冬天的海边风大刺骨,这几天来一直是阴天,大家本来计划要改期拍摄。

    没想到预报之后会下雨,加上进度本就非常紧凑,再拖下去每分钟都是烧钱,剧组决定今天速战速决。

    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在叶灯和韦千亦的对戏上多花了些时间。

    叶灯的气势太强,很容易把搭档压住,和叶灯对视时,韦千亦一时紧张容易忘词,因此反复重拍了好几次。

    周鸣庚顶了助理的班,戴上墨镜混在后勤中,远远地望着叶灯。

    导演了声“过”,所有人开始收工,叶灯想找周鸣庚,刚转身却被韦千亦叫住。

    “这么急着回宾馆做什么,屋子里藏人了?”韦千亦笑了下。

    叶灯淡淡道:“我们的关系没到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吧?”

    韦千亦尴尬地僵了下,强压住烦躁,道:“你别较真,师兄明天请你吃饭行不行?”

    “真的没空,抱歉,杀青之后我请你吃。”叶灯道。

    此时天色已晚,两个人站在海里,水位没到胸前,正要往岸上走。

    韦千亦慢悠悠道:“起来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老师一有什么好机会、好东西,最先轮到的就是你。你这脾气,一开始就是老师惯出来的。”

    叶灯道:“老师对我非常照顾,我一直很感谢他。”

    “时间一久我都有点讨厌你了。”韦千亦耸了耸肩膀,“你怎么什么都有,我连他的一句认可都拿不到……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叶灯闭了闭眼睛,感受水流从身边涌过,没有接韦千亦的话。

    韦千亦自顾自往下:“我只要一提,他就会把东西送我,比如这个。”

    他伸手从衣领里拎出一条吊坠,叶灯转头一看,登时愣得一时止住了步子。

    这就是自己爸爸送的玉吊坠。

    再记起老师的状态,他紧接着腾起一股火气。

    “他得了阿兹海默症,你他妈的怎么能这时候……”叶灯道。

    韦千亦道:“你想他老糊涂了?也没那么严重吧,你过去看望他,不是还被他赶走了?”

    玉吊坠不管是于自己,还是于老师,都是极有意义的重要物品。

    同窗好几年,韦千亦不可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攥在手里时,格外有满足感。

    韦千亦微微用力地扯了扯,旧物材质脆弱,系绳立即在脖子上断落下来。

    “我们交换吧。”他道,“你陪我去饭局,我就把这个给你,师兄也不占你便宜。”

    这么着,他把吊坠在手里往上抛了两下,看着有几分危险。

    变故就发生在这瞬间。

    在韦千亦又抛了一次后,粗心大意没能接住,吊坠落在了海里,被他划着胳膊要捞起来。

    叶灯几乎是同时开始寻找,两人一下子顾不上别的,这时有些重心不稳。

    韦千亦在水里跌了一个趔趄,整个人身体一歪,叶灯匆匆忙忙转身要扶,但还没来得及动作,韦千亦为了稳住身体,下意识地推了叶灯一把。

    这里水位不算深,重新找回平衡不算难事,可潮水汹涌,往后摔在里面就不好了。

    韦千亦被暗流冲得东倒西歪,骂了句“我操,谁挑的破地方”,脑子混沌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心里先是咯噔一下。

    “……叶、叶灯?”他恐惧得舌头结。

    下一秒,韦千亦被重重地推开,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敢这么对待投资人,就被紧随在后的救生员拉了上来。

    ·

    叶灯捏住吊坠的时候,呛了好几口水,四肢发软握不住东西。

    他艰难地睁开眼,感觉到吊坠一点点脱开掌心,接着不由他踩到地面,一股暗流将他猛地深处拖。

    接下来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缺氧、失重,天旋地转不知道自己被卷去了哪里。

    ……我要死了吗?他茫然地想。

    叶灯出生在滨海城市,从爸爸就带他游泳,可是再好的水性,在夜晚的海里都不太够用。

    他本能地想要从水面浮起来,然而身体却格外沉重,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丁点光线。

    挣扎中忘了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叶灯一度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起初他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楚,继而恢复了一点视力,眼前画面模模糊糊,整个人被风吹得不停哆嗦。

    叶灯喉结上下滚动,撑着礁石吐了个天昏地暗,如此折腾之后,总算是勉强缓过来。

    自己已然不知道身处何处,身上盖着别人的衣服,地方能够避风,但还是在发着抖,而周鸣庚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好了,不用怕了。啧,刚才你真是差点吓死我。”周鸣庚道,“现在你看得见吗?”

    叶灯恍惚了会,迟钝地点了点头。

    他看见天幕和海水漆黑,看见碎星一两点。

    还看见周鸣庚长着尾巴。

    虽然叶灯不是第一次看到人鱼,但这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

    原来看似柔软的尾巴上覆着鳞片。

    叶灯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地屏住了呼吸。

    过往很多不通的地方忽地有了解释,为什么周鸣庚前十八年的履历一片空白,又为什么除了路采,没见过其他家人。

    而这鱼鳞的大和形状……

    他正努力消化着眼前的信息量,周鸣庚摸了下他的脸,似是觉得手感不错,还轻微用力地捏了捏。

    叶灯很虚弱,嗓子里一股血腥气,浑身都软得仿佛没了骨头,被抱起来时乖乖缩在周鸣庚怀里。

    周鸣庚变回了腿,寻着路要带叶灯回去。

    事故来得过于突然,他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海里,这些年不常游泳,人鱼差点把自己淹掉。

    火急火燎地将叶灯救起来后,他就近找了块大石头做过紧急处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冬天的天空暗得快,这会儿已经很黑了,即便有救生员后脚跟上了他,也看不清楚自己水下的尾巴。

    他满心都是被海浪卷走的大明星,根本考虑不了别人,其他人拦都拦不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估计这会儿大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焦头烂额地联系过搜救队,要通知路采做好意外的心理准备了。

    “你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是陪着你殉情啊?”周鸣庚趣。

    叶灯还没什么力气,想要话却只能发出几声干哑的咳嗽。

    周鸣庚道:“嘘,我就随便讲两句,你不用回我,别睡过去就好。”

    他把叶灯抱得更紧,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温度。

    叶灯了个颤,强撑着:“项链……”

    “那块玉?给你找着了。”周鸣庚道,“待会给你。”

    叶灯摇头,表示自己问的不是玉吊坠。

    在他二十四岁的生日,周鸣庚送过他一根项链,理由振振有词,是本命年辟邪。

    串在上面的东西材质很奇怪,像宝石又不像宝石,现在这么看来,有了明确的答案。

    周鸣庚意会道:“哦,那是我的鳞片。”

    那是他声称护身符,实则全是隐晦情意,尾巴上最漂亮的那片鱼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