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随眨了下眼,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也算是租房界的能手，也知道有不少好心的房东，会将租金调整到比市场价更低的价格档次。
但是像沈烬这样的, 还真是第一次见。
秋随抿了下唇，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租金忽略不计, 只收取水电费？”
沈烬偏头，一字一顿重复：“对，租金忽略不计，只收取水电费。”
秋随点了下头，平静得给他建议：“我觉得, 无论是只收取水电费还是连同租金一起收取, 你都不必上门收租，支付宝、微信转账它不香吗？”
沈烬：“我比较喜欢纸质人民币的触感。”
秋随：“......”
她抽空看了沈烬一眼, 觉得沈烬就是闲的。
她缓缓补充：“你看, 水电费加在一起最多也就四百出头，你还得付我四百代驾费，可不就亏了吗？”
沈烬抬睫, 忽地笑了：“这么算, 是亏大了, 否则怎么叫献爱心呢。”
秋随狐疑地皱了下眉, 她总觉得这事和献爱心这三个字没什么太大关系。
见沈烬态度还算温和，不像往日里和她针锋相对, 秋随趁机和沈烬商量：“对了，问你件事情。”
沈烬：“你。”
秋随：“代驾一般开的都是客户的车。”
沈烬看了她一眼：“所以？”
秋随慢吞吞开口：“但是我开的也不是你的车, 所以，车油钱你还得报销一下。”
沈烬：“......”
过了一阵，没等来沈烬的回复, 秋随瞥他：“不能报销吗？”
沈烬蓦地轻晒：“车油钱可以报销，不过。”
秋随已经掌握了他的话方式，安静得等沈烬下去。
沈烬扫了眼她，慢条斯理开口：“四百不是一趟的代驾费。”
秋随惊了。
她反应有些迟钝，过了片刻，她思考了下，话都结巴了几分：“不是一趟，那，那是，包月？”
沈烬没话。
秋随知道一趟代驾费四百高的离谱，但是四百包月的代驾费也的确是低的离谱。
更何况，她也不缺这四百，之所以跑这一趟，完全是为了拿回她的雨伞。
秋随抿了下唇，温吞得和沈烬讲道理：“包月我觉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但是四百只跑一趟也的确有些价格虚高，我觉得...”
我觉得不如这四百你不用给我，我免费送你去铂悦湾。
这句话没来得及出口。
“你得对，”沈烬靠着椅背，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就跑两趟吧，麻烦你把我送回家。”
秋随：“.......”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沈烬这人实在是有点麻烦。
看在沈烬是她未来甲方客户的份上，秋随没有拒绝，但还是没忍住评价：“你还挺娇气。”
沈烬：“嗯，那你多包容一点。”
秋随：“......”
铂悦湾距离公司挺近，碰巧没遇上堵车，秋随只花了五分钟左右就将车开到了区门口。
沈烬刷了门禁卡后，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
代驾结束，秋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自然地掏出手机给姜嘉宁发消息：费用六百，你的车我取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她头也不抬对着沈烬：“你去收租吧，我在这等你。”
还没等到姜嘉宁的回复，也没听见副驾驶关车门的声音。
秋随也不是木头人，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到了一道来自右侧的注视。
她熄掉手机屏幕，不卑不亢地转头，对上沈烬的视线：“你怎么还不下车？难道代驾还要把你送到电梯里？”
沈烬理所应当地点了下头：“你觉悟还挺高，那就下车一起走吧。”
秋随：“......”
当事人现在就很后悔，当初为了一把雨伞，接了沈烬走这一趟。
秋随深吸了口气，她耐着性子问：“为什么我也要去？”
沈烬懒懒吐出三个字：“我娇气。”
秋随：“......”
她决定以后都不当着沈烬的面吐槽他了。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沈烬理直气壮依然不肯下车，秋随又追问：“那我跟你上去收租，也有辛苦费吗？”
沈烬思考了下，点了下头：“可以，水电费的百分之一，就是你的辛苦费。”
秋随：“......”
我可去你的吧。
假设一套公寓一个月的水电费有四百，辛苦费也就四元钱。
秋随怀疑自己可能也是闲的，也可能是对铂悦湾的房子有些好奇。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行，我包容一下你这个娇气的人，顺便去赚点辛苦费。”
沈烬跟着下车，吊儿郎当地回她：“那我谢谢你的包容。”
秋随也是第一次来铂悦湾，出了车库后，她环顾了一圈四周，问沈烬：“往哪走？”
话音落下，她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和这句问话都有些熟悉。
几天前，沈烬借她的雨伞，在她住的区门口，也这么问过她。
沈烬不疾不徐地走在前头带路：“笔直往里走，在最里面的单元楼，那儿安静。”
秋随跟在他身后，脚步一顿。
还挺巧。
她也住在区最里面的单元楼。
因为那里不会毗邻街道，住的清静，容易入睡。
秋随回过神来，跟着沈烬进了单元楼大门，又好奇地追问：“你要去几楼收租？”
沈烬：“十六楼。”
秋随哦了声，余光瞥见一旁的电梯，正要朝电梯走去，却看见沈烬视若无睹地经过了电梯。
“等等，”秋随喊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电梯，“电梯在这。”
沈烬回过头看她：“看到了，但我们不坐电梯。”
秋随：“......”
她不太确定沈烬的意思，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不会是想，我们不坐电梯，走楼梯上到十六楼吧？”
沈烬回头看她：“当然不是，我们去一楼。”
秋随点了下头，动作又突然停住：“我们去一楼做什么？你不是去十六楼收租吗？”
沈烬插兜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这栋楼都是我的。”
秋随：“......”
她一直觉得今天的沈烬就像是对她炫耀自己多有钱，只是，以她对沈烬的了解，似乎又不是沈烬的作风。
沉默片刻后，秋随好脾气地追问：“所以呢？这和你不去十六楼收租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沈烬低下眼瞥她，慢腾腾地解释，“这栋楼整栋，只有十六楼租出去了，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为什么其他楼层租不出去。”
秋随盯着沈烬的脸半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秋随面不改色地询问，“你出租房子，只收取水电费，租金忽略不计，也依然只租出去了十六楼一套公寓？”
沈烬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对。”
秋随一本正经开口：“那我觉得问题可能不是出在房子本身，你应该考虑一下，自身的问题。”
沈烬啧了声：“你不懂。”
秋随：“？”
沈烬：“我对租客要求也挺高。”
秋随：“比如？”
沈烬：“有些姑娘，看见我，就总是拐弯抹角想着要我的联系方式，这些租客，我是肯定不会要的。”
秋随：“......”
秋随抿了抿唇，忍住自己转身就走的冲动，温和询问：“那你请我来是？”
“这不就是请你来帮我分析一下，”沈烬懒洋洋开口，“看看房子有什么问题。”
“......”
秋随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在某个瞬间，秋随觉得自己不仅是一名代驾，还身兼房地产中介。
秋随轻轻眨了下眼，脑海中突然弹出两句民间俗语——
来都来了，大过年的。
行吧。
秋随点了下头，怀揣着自己也跟着做慈善的心情，跟上沈烬的步伐：“走吧。”
虽如此，但是秋随甚至都没有踏进一楼的房间。
“一楼肯定很难租出去，”秋随很是慷慨地分享自己的租房经验，“私密性差，防潮措施也不够好，采光也不行，对了，还会有很大的噪音。”
着着，秋随不自觉就代入进了租客的身份：“如果我来选，我肯定不会选一楼。”
沈烬挑了下眉，难得贴心的没有反驳：“行，那去二楼。”
“二楼也不太行，”秋随摆了摆手，进了电梯，没急着摁楼层，“低楼层的空气肯定比不上高楼层，灰尘很大，卫生间和厨房很容易有异味，对了，还有防盗问题。”
电梯门合上，沈烬也不着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可这些建议，他的态度好了不少：“那就去看三楼。”
“其实三楼比较矮，如果电梯出了问题，还是很容易爬楼梯的，”秋随想了会，将利弊分析得很清楚，“不过三楼的通风和采光还是不够好。”
沈烬：“那就四楼。”
“四不吉利，”秋随一脸真诚，“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这种看面相的人，不会想选择住四楼。”
沈烬随意道：“那就去看看六楼，吉利。”
“先去五楼吧，”秋随想了会，“我现在住的就是五楼，采光通风和空气应该相差不大，可以帮你看看五楼的房子有什么问题。”
“行，”沈烬难得好话，他摁亮了五楼，“那就去五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