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太子的娇宠小女史 > 第51章 真相
    两人四目相望,仿佛身边没了别人。

    耶律王子轻咳一声,握拳行礼道:“稀客稀客,本王倒是没想到殿下会来。”

    谢淮侧目望他,嘴角扯出一丝轻笑,“祁山北麓人烟稀少,偏僻非常,耶律王子初来大兴,都能精确寻到十几年前埋下桃花酒的地方,孤自是不敢恬惰,需得把自己的人看紧些才行。”

    完,他眼光又落到柳舟洲身上,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屈膝就要行礼,谢淮单手撑起她,语气淡淡道:“在外不必拘于礼节。”

    柳舟洲从善如流,站着福了福身子,赶紧把为何从扫墓变成了挖酒这期间的曲折给他解释一番,末了期期艾艾道:“微臣并非故意,请殿下恕罪。”

    未待谢淮开口,耶律挺身而出,揽责道:“殿下莫怪她,是本王临时起意,想来看看姑姑后人生前住的地方。”

    谢淮冷眼扫视一圈,目光定在那套精致的茶炊上,“如果这都算临时起意,真不知道什么叫大费周章。”

    耶鲁眼底流露出一丝寒光,转瞬即逝,他哈哈大笑道:“让太子见笑了,本王就这点爱好,快来尝尝我们草原的奶茶。”

    他使了个眼色,侍女赶紧从红铜火炉上取下茶壶,又从茶盘中拿出一只茶碗,倒满一杯,摆好锦凳,垂头侍立一边,耶律王子对谢淮伸手道:“请。”

    谢淮掀起锦袍,从容不迫的坐下,眼睛看向刨的热火朝天的一行人。

    耶律王子招呼柳舟洲入座后,自己坐在最后一个锦凳上,他顺着谢淮的目光看去,轻道:“应该快了。”

    谢淮收回视线,看向柳舟洲,“这是你和令母一起埋的酒?”

    柳舟洲拧眉努力回忆,最后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她虽记忆力惊人,但她是五岁之前住在这里,这个年岁的孩子,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全面,所以她这个时期的记忆都是凌乱的画面,至于埋桃花酒,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殿下容禀,是老奴和夫人一起做了桃花酒,埋在桃花树下,姑娘那时还,应是不记得了。”麻拉姑姑朝谢淮福了一礼,低眉顺眼道。

    谢淮没有接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旁边低头喝茶的柳舟洲仿佛还听到他轻嗤了一声,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人还真是记仇啊。

    麻拉姑姑默然,谢淮虽什么没,一身的凛然之气吓的她再不敢多言,缩着头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两步,消失在他的视线。

    耶律王子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仿若未闻,他吸了一大口奶茶,看一眼谢淮,神色诚恳的问:“殿下是不是不喜咸口奶茶?”

    谢淮坐在锦凳上,与石桌保持着距离,面前的奶茶纹丝未碰。闻言,他轻轻挑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孤只喜汉食,王子殿下应该刚好相反,食不惯汉餐,否则也不会到哪都带着自己的炊具了。”

    几人的眼光不约而同看向大树另一侧,只见那红铜茶炉的旁边,侍女们又架起了一个碳炉,看这架势,待会还有一顿炙羊肉。

    耶律听出谢淮话音里的讥嘲,眼底划过一丝不快,冷声道:“本王此次到大兴,目的是两国开通边贸,给大兴子民推广西域物产,所以身边不离家乡物件,怎么到了太子殿下这里,本王这竟是满足一己私欲的狭隘行为。”

    谢淮道:“两国通商,互惠互利,我大兴欢迎,但凡事有个度,倘若到了别人的地盘,不管对方是否接受就大肆倾售,那就和抢劫无异了,若还了歪主意,样子就太难看了。”

    耶律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太子殿下请慎言,我和贵国皇帝相谈甚欢,政见相同,您对本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谢淮肃然道:“我对王子殿下有没有误解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行得正坐得端,比如方才您似乎有拐走我大兴朝廷命官之嫌,这就不太好了。”

    柳舟洲正暗暗听他们这一番唇枪舌剑,猝不及防的竟波及到自身,她忙挺直了腰身,面色端肃,一副受害者抗议的样子。

    谢淮瞥了她一眼,冷笑出声,她做贼心虚,身心一颤,险些没稳住身子,从锦凳上掉下来。

    耶律王子可不知道这俩人竟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的交流了一番,他只以为谢淮这冷哼是冲着他来的,遂不客气道:“太子不用给我乱扣罪名,阿舟乃我耶律家后人,大兴又是她的伤心地,所以本王才这里不值得她留恋,话回来,如果她想回家,殿下不会残忍的拒绝吧。”

    “阿舟?”谢淮凝眉看柳舟洲,显然这个称呼让他很不舒服。

    柳舟洲忙低下头,声若蚊呐道:“是微臣的字。”

    谢淮暂且放过她,目光一凛看向耶律王子,“王子此言差矣,首先柳司籍的家在大兴,固然她祖母有西戎血统,可到她这一辈已所剩甚少,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是土生土长的大兴人。再者,大兴怎么就不值得她留恋,你来大兴出访,尚且留恋一口奶茶,怎么就断定她不会留恋自己的家乡。”

    他转头看着柳舟洲的眼睛,继续道:“这里有她习惯的吃食,风景,有她寄托思念的陈物,旧居,还有爱她的人,怎么就不值得留恋了?”

    柳舟洲瞳孔睁大了两圈,她从没听谢淮一口气这么多话,还是这么...煽情的话,而且...而且她怎么觉得最后他好像还生气了,那是在质问她么?

    可是,她没有离开大兴去西戎的意思啊,都是耶律王子一厢情愿罢了,她觉得谢淮刚才那一番话都对,完全是在她的心坎上。

    只是,这里还有爱她的人么?她不由的鼻头一酸,努力把眼圈撑得更大,以防眼泪掉下来。

    谢淮蹙眉,语气凉凉问她:“怎么,我的不对?”

    还没等她回答,麻拉姑姑突然扑到她的腿上,凄声道:“姑娘,我陪着夫人长大,又看着你出生,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唯一的亲人吧。”

    柳舟洲惶然一瞬,忙扶起麻拉姑姑,柔声道:“姑姑放心,我早就把你当亲人了。”

    谢淮瞳孔紧缩,眼里浮出杀机。

    就在柳舟洲帮麻拉姑姑擦拭眼泪的时候,却见一个刨坑的汉子兴冲冲的走过来,手里抱着一个火红的大酒坛,冲着耶律一顿叽里呱啦的西戎语。

    耶律王子朗声大笑,“太好了!”他对着柳舟洲热情道:“阿舟,你母亲酿的桃花酒挖出来了,你快来看看。”

    谢淮听到“阿舟”二字,眉心直突突,他坐着不动,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其他人都兴奋极了,那汉子使劲拔出塞子,心翼翼的倒出几碗清酒,浓郁的酒香立刻萦绕在众人鼻尖,侍女端上来两盘炙羊肉,肉香裹着酒香,在场的人瞬间都饿了。

    耶律王子故作大气道:“太子殿下先请。”

    谢淮眉尾上挑,淡然道:“不用了,孤不便吃羊肉。”

    耶律王子可惜道,“呀,那太遗憾了。”他挑最大的一串递给柳舟洲。

    她确实也饿了,肉香勾的她半天就开始心猿意马,看着递到眼前香滋滋的大肉串,正和她的心意,她笑盈盈的接过,正要送到嘴里,却听谢淮“唔”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落在酒坛上,似笑非笑道:“这酒确定是十几年前埋下的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他何出此言,顿了几息,却听麻拉姑姑笃定道:“回殿下,千真万确。”

    谢淮抬睫看她,缓缓道:“是你埋的?”

    麻拉姑姑怔愣住,谢淮凌厉的目光盯的她心里发虚,却不得不硬撑着道:“是老奴和夫人一起埋的。”

    谢淮凛然一笑,冲身后道:“福子,你来看看这酒坛。”

    福子忙走上前,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手指着麻拉姑姑道:“你在谎!”

    麻拉姑姑猛然一抖,面色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老奴冤枉啊。”

    柳舟洲赶紧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后背,高声问谢淮,“请问殿下,姑姑哪里谎了?”

    福子弓腰对她,“柳司籍稍安勿躁,奴才这就揭露她的谎言。”

    完他直起身子,拍着酒坛大声道:“志顺二年,也就是八年前,我大兴官窑才成功烧制出这种火红釉,起先只有宫里人能用,慢慢才普及到世家贵族,若做成酒坛子,还能在民间买到,不过是近五年的事。”

    柳舟洲愣住,她愕然看着麻拉姑姑,眼里全是不解,“姑姑,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不是母亲酿的桃花酒?”

    麻拉姑姑戚戚然摇头,她那不值钱的眼泪又汩汩的往下流,“姑娘,你听我,夫人是酿了桃花酒的,只是老奴没找到,我怕你伤心,这才用新酒充当陈酒。”

    她的话还没完,谢淮不知何时已拉起满脸困惑的柳舟洲,向后退了几步,他甫一退出,立刻从树林里窜出一队御林军,里里外外把他们围了三圈,张弓对着里面的人。

    麻拉姑姑惊愕,“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福子冷声道:“孜拉大人,您就别再编了,当年柳玉衡为了毁尸灭迹,把院铲平还不算,将所有花草树木全部连根拔起,翻了地重新种了这片林子,根本就没见任何东西,所谓桃花酒是你杜撰的吧。”

    孜拉立刻收起泪水,冷静的仿佛和刚才不是一个人,“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福子道:“西戎皇室写给陆夫人的信函里,反复提到隐匿在陆府的间谍孜拉大人,我们一直猜不出是谁,直到见你约柳司籍出宫。”

    孜拉冷笑,“我不过是想看看故人,你们也真能联想。”

    福子摇头,“仅凭一封信函还不能确定,可谁知十二年前我们殿下见过你,就在这个院,你还差点杀了他。”

    “是你!”孜拉看着御林军后面站着的谢淮,咬牙切齿道:“我当时真该杀了你。”

    谢淮冷冷看着她的眼睛,“当年就是这个眼神出卖了你,普通人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眼里不会有那么重的杀机。”

    孜拉哈哈大笑了两声,凛然道:“我是西戎使臣,太子殿下要抓我,希望找个可信的理由,而不是什么十几年前的一个眼神。”

    谢淮淡然,“没关系,大兴的地牢有数不清的办法让你开口。”

    耶律王子不动声色的坐着,面色平静,只是广袖下的双拳快攥出了血。

    “西戎使臣孜拉,做局诓骗朝廷命官,意图不轨,压入死牢,严加审问。”谢淮下令道。

    四个御林军上前,用铁索五花大绑把她缠了个紧,然后压入囚车。

    柳舟洲脸憋得通红,咬着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谢淮一把揽她入怀,轻声安慰道:“她不值得你为她哭,她接近你们都是有目的。”

    “嗯。”她点点头,哽咽道:“我就是想到母亲生前还一直记挂着她,心疼母亲。”

    “这不怪你们,她是训练有素的间谍,一般人根本觉察不了。”女子的身体又轻又软,倚在他的胸前,周围是剑拔弩张,他竟想永远停在这一刻。

    忽的却听耶律王子颇煞风景的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查到,本王诓骗朝廷命官的证据?”

    柳舟洲登时反应过来,周边还一大群人呢,她一把推开谢淮,羞的转过身背对众人。

    谢淮望她一眼,嘴角轻轻勾了勾,这才转过脸,气定神闲的看着耶律,“西戎王子力促两国交好,怎么会做这种龌龊勾当呢。”

    耶律王子脸上一会红,一会白,面色很是精彩,他闭目静了几息,咬牙问:“本王可以走了么?”

    谢淮颇骄矜的点点头。

    耶律王子猛的站起身,还了一个趔趄,身边的侍从堪堪扶住了他,保住了他的尊严,但从后面看,他脖子上都曝出条条青筋,甚是骇人。

    他甩着衣袍,大阔步往前走,一起来的侍从、侍女都慌张狼狈的跟在后面。

    福子冲着他们高声喊:“嗨,你们这茶炊,炉子还要不要了?”

    一行人埋头朝着马车的方向走,没有一个人敢回头。

    西戎人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御林军悄无声息的收了队,福子也走的远远,柳舟洲面色刚恢复如常,却被谢淮拉住,往上山走。

    她顺从的让谢淮牵着,男人的手遒劲且温润,几乎要将她的手融化,她安心把自己交在他的手里,也不管这是要去哪。

    山势渐高,谢淮边走边看,最后选到一处停下,又找了个宽木桩扶她坐下,她这才喘了口气。

    谢淮也在她的身边坐下,只欣赏山里的风景,并不理她。

    她心里有愧,可也并非故意,况且她刚听到了一门子自家的糟心事,也是没有认错的心思,遂娇嗔道:“这是哪里呀。”

    谢淮脸色不虞,嘴角噙着冷笑,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当年你害我的地方。”

    柳舟洲心跳骤停,我什么时候害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