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太子的娇宠小女史 > 第58章 后来
    那片黑色越来越近,须臾就以燎原之势盖住了整个草原,看来西戎国主没少带人来。

    时至此时柳舟洲还没看到大兴的军队,可看谢淮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的心也安定下来,并肩与他站在一起看西戎王率兵滚滚而来。

    等到对方的离他们只有百尺之距,不知何时,谢淮的背后站了一排戎装男子,他们年龄,身形各不一样,但每一张脸上都是身经百战后沉淀的刚毅。

    这是西北边境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北地军所有将领。

    他们腰板挺的笔直,威武不凡,目不斜视凝望前方,这一众灼灼的目光汇聚在敌方主帅的身上,竟也有气吞山河的威势。

    西戎大军停下前进的脚步,走在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正是西戎国主,他穿着金色的战甲,头戴钵胄,头盔上的红缨有半人高,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特别显眼。

    西戎使官和大兴使官走到中间地带传话,一番交谈后,各自马回到主子身边。

    大兴派过去的使官回到谢淮面前,下马行礼后,中气十足的给他汇报:“启禀殿下,西戎国主想和您当面交谈,而且——”

    他看了一眼柳舟洲,声音明显放低,“而且他想见见姐姐的后人。”

    谢淮转脸看向柳舟洲,眸中是征询的目光,是否去见西戎国主,由她自己决定。顿了几息,柳舟洲冲他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谢淮会意,从她脸上收回目光,对使官道:“去准备。”

    那使官冲着后面一伸手,一队军兵迅速在两军中间搭起一座临时的凉棚,凉棚四面裸露,内里食案,茶具,团蒲已经俱全。

    谢淮遥遥的冲西戎国主做了个请的动作,西戎国主翻身下马,脱盔去甲,大步朝凉亭走来,离得远虽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周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豪气,不免让人心生畏惧。

    西戎国主技高人胆大,脱去戎装已显出诚意,这厢又见他只身前来赴约,身边连个副将都没有。

    谢淮转身对后面的将领道,“看我的指令,见机行事。”

    众人洪生应道:“遵令!”

    谢淮示意柳舟洲,两人一起朝凉亭走去。柳舟洲虽已尽量走快,谢淮和她还是落后西戎国主几脚,西戎国主颇有耐心的等了他们一会,三人客客气气的一起走进亭中。

    谢淮刚扶着柳舟洲坐好,就见西戎国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柳舟洲,他眉宇轻蹙,先开口道:“孤不过因为贵国王子的事,请国主前来商议,国主带着军队翻山越岭,不免令人想到别的方向?”

    西戎国主从柳舟洲脸上收回视线,目光淡淡瞟向大兴将士所在的方向,冷笑一声,“本王带了整个西戎的精锐赴约,为表对大兴太子的尊重,倒是殿下只带这么几个人来,是故弄玄虚还是深藏不露?”

    他一开口,谢淮和柳舟洲都暗暗一惊,倒不是他话的内容有多可怕,而是他的汉话太好了,如果不看人,还以为话的是一个大兴的文雅书生。

    谢淮眉心轻蹙,西戎国主汉话如此娴熟,看来觊觎大兴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似笑非笑道:“是否尊重对方,要看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贵国此次出访的使臣,可没显出对我大兴皇室的一丝尊重。”

    昨夜回去报信的使臣把耶律王子被囚的前因后果都和西戎国主讲了一遍,此时谢淮轻轻一点,国主立刻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面色微动,却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问:“太子殿下既然请本王过来相商,定是不会为难我那糊涂儿子吧。”

    谢淮轻笑,“耶律王子是贵国的储君,孤自是不想为难他,但我大兴好歹是一方主国,若是让周边众国知道我堂堂皇室被这般欺辱、坑害却无动于衷,岂不是整个国家都让人瞧了去。”

    西戎国主眼光精亮,开门见山到:“殿下请讲,什么样的条件贵国才肯放了耶律?您尽管提,即便是要我西戎大军永不侵犯大兴,我也可以答应。”

    谢淮嘴角轻扯,桀骜的睨着西戎国主,漫不经心道:“想必国主也知道,昨日我五百北地军不肖一个时辰就全歼你西戎三千精骑,你觉得孤需要用皇室的脸面换你们西戎这样一句承诺。”

    西戎国主昨日听到这件事也是骇了一跳,他没想到北地军恐怖如斯,其实在来之前他已经悄悄的消了和北地军正面交战的准备,所以才想拿不侵犯大兴的借口换回耶律,没想到被谢淮揭穿,他不由的谨慎起来,不敢瞧眼前年轻的太子。

    “那本王倒是好奇了,我们西戎还有什么值得太子殿下拿皇室的脸面来换。”

    谢淮看一眼柳舟洲,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孤要的东西很简单,对国主您来不过是一堆废纸而已。”

    “哦?”西戎国主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兴趣盎然道:“愿闻其详。”

    谢淮缓缓道,“孤想要用耶律王子交换贵国前任国主和陆夫人的全部通信。”

    西戎国主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落在柳舟洲的身上,轻笑道:“成交。”

    柳舟洲却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谢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远方两国的军队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亭内,他们定以为里面正在进行什么改变两个国家命运的交易,岂不知,竟是这等事。

    谢淮冲柳舟洲眨了眨眼睛,肯定了她眼里的疑问。

    柳舟洲却急了,她虽然很想为祖父沉冤昭雪,却觉得这种方式,是杀鸡用了宰牛刀,不值当啊。

    “殿下,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柳舟洲斜倾了身子,在他耳边暗暗道。

    耳边仿佛有清风拂过,谢淮心下微动,对她笑了笑,转过脸,同样贴着她的耳垂道:“我自有分寸。”

    柳舟洲收回身子,脸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谢淮做事总有他的考量,他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她不再多什么。

    西戎国主缄默,深知未来西戎将面对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这太子可没他那个皇帝爹好对付,他豪爽一笑,眼睛看着柳舟洲,“你就是本王妹妹的孙女吧,本王一直想把皇妹的手信送回大兴,还她一个清白,但一直未寻到合适的时机,今日有荣幸假借太子之手替你祖母伸冤,本王深感欣慰。”

    柳舟洲冷眼看他假兮兮的表演,并没有拆穿他,只对他轻轻一笑,再也不愿多分一丝关注给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大草原。

    西戎国主仿佛吃了个闭门羹,面露不虞,可惜他现在人在屋檐下,也不敢发怒,只好讪讪的看向谢淮,故作深情道:“妹妹的后人托付给殿下,本王就放心了。”

    谢淮唇角弯了弯,拉着柳舟洲站了起来,抱拳行礼道:“那就请国主信守诺言,早日命人将信函送回来,在这之前还得委屈王子在我北地军中多待一些时间。”

    完也不等他回礼,拉着柳舟洲往回走。

    西戎国主留在亭内,脸色涨红,青筋暴起,他听昨日报信的人,耶律王子像罪犯一样被压进了囚车,他心疼坏了,这就意味着他的儿子还要在囚车受一日的屈辱。

    他真想命大军压过来,生吞活剥了这群人,可是他不敢,看太子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看对面北地军将领威不可侵的气势,再联想昨日西戎铁骑的溃败,他不能贸然行动。

    再者这笔交易太划算了,几张没什么价值的纸片换耶律平安归来,多受一日就让他多受一日吧,谁叫他如此沉不住气。

    事不宜迟,西戎国主赶紧跨出凉亭,急声对赶来的副将道:“速回王宫。”

    看到谢淮和柳舟洲全须全尾的回来,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谢淮交代昨日跟来的那五百将士在此多留一日看护耶律王子,待拿到西戎国主送来的信函再放了他,众人面色踌躇,似有话不敢,谢淮颇有涵养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开口。

    沉默半晌,一个年级稍大的中郎将轻咳两声,开口道:“末将斗胆问一声殿下,为何要放了耶律,他可是我们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谢淮目光如炬看着他,“孤是在给西戎国主释放一个信号,我北地军对阵西戎大军,无需任何诡计。”

    他眼光一一掠过众人,肃然道:“孤虽尚武,平日也督促你们苦练兵法,却不赞成轻易动武,我们苦练本领是用来威慑敌人的,而不是和他们厮杀的,只要我们强大到让敌人闻风丧胆,就能手不刃血,保护大兴江山。”

    将士们齐声应是,声音震嚣云天,对于谢淮的安排,也再无异议之声。

    安排好此地的事宜,谢淮和柳舟洲就动身回宫,因为随身带的“嬷嬷”、“婢女”都身怀绝技,他们的队伍也不庞大,仿佛是一个号商队,一路上进退自如,走的也快。

    行至第二日,尔乌崖已在百里之外。

    谢淮和柳舟洲同坐在一架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内里吃食、铺褥已经俱全,俩人同食同住,只觉时间过得飞快,路途的疲劳也被浓情消淡。

    “还有几日到上京?”柳舟洲枕在谢淮的腿上,悠闲的编着手里的绳结。

    谢淮一手执卷,一手自然的摸摸她脂润的脸,像是安抚,也像是挑逗,“还需5-6日。”

    “哦。”柳舟洲鼓了鼓腮帮子,谢淮的手顺势被滑了下去,他狡黠一笑,单手擒住了她的下颚,肆意的摩挲起来。

    柳舟洲娇嗔了一声,继续摆弄手里的绳结。

    两人正享受互相依偎的情趣,忽听外面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马车随即停了下来,柳舟洲赶紧从谢淮腿上起来,她刚直起身子还未坐正,却听福子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启禀殿下,北地军来报,西戎国主让人送来了您要的东西,请殿下过目后再决定是否放了耶律王子。”

    着,一个羊皮卷包裹递了进来,谢淮伸手接过,他抬睫和柳舟洲对视一眼,继而拆开了羊皮卷。

    内里是几十封泛黄的信笺,俱都是用娟秀的西戎语书就,每封信都不是很长,一两行的样子。

    “上面写的什么?”柳舟洲眼睛盯着谢淮,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谢淮拿起信笺,读给柳舟洲听,一封又一封,可是每一封写信人都表达了同一个内容:她现在是陆夫人,和西戎再无瓜葛,她决不会在两国之间传递消息。

    落款是蹩脚的汉语,单一个陆字。

    柳舟洲手里抱着谢淮读完的信,仿佛抱着世间最沉重的宝贝,不知不觉,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祖父是冤枉的,回到上京,她要用手里的信为陆家伸冤。

    谢淮还在一封一封念,剩下的信越来越少,内容却自始至终一模一样,当包裹里只剩最后一封信时——

    两人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

    上京,皇宫。

    思懿殿正殿,柳舟洲坐在主位上,愁眉紧锁,锦夏候在一旁,偷偷的笑。

    出宫前,柳舟洲被皇帝亲封了祥安公主,这回了宫,自然是公主待遇,居于思懿殿。

    自回宫第一天,各方的赏赐如潮水般涌入思懿殿,一波未平一波又来,皇帝的,皇后的,贵妃的,嫔妃的,推都推不掉,辞五花八门,总之一个意思,她舍身取义,立大功了,该赏!

    昨日的金玉器玩,财帛锦缎还堆在库房来不及收拾,今日谢淮又卷土重来,像是不吝搬空整个东宫似的,转眼之间大殿,院子里已经摆满了笼箱,漆匣。

    柳舟洲心里惶然,深觉太招摇,她尚不知如何以这尴尬的公主名头自居,礼倒是收了几厢房,真是不可思议。

    就这样,谢淮还来捣乱,她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他正在上朝,她定要让他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搬回去。

    禄子仿佛没有看见主子的忧伤,连声赞叹,嘴巴就没有合拢过,只听他又咂然道:“公主,快看这里。”

    他正一一开桌上摆放的十二个乌漆木匣,每一个木匣里都有一对金凤凰步摇,一共十二对,殿里的人一时都被这栩栩如生的金凤凰吸引了目光,忘记了手里的动作。

    “哐当”,一个宫女手里的托盘跌落,众人才回神。

    柳舟洲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就想到那日在皇后的宴会上,邵阳,公主带凤凰步摇不合礼法。

    谢淮这是在害她!

    她赶紧命禄子把木匣收起来,等见到谢淮再让他赶紧拿走,她一个尴尬的公主,殿里藏了十二对金凤凰,这是大大的僭越。

    看禄子把漆盒都搬下去,柳舟洲才放下心来,她拧眉道:“殿下怎么这般大意!”

    锦夏“噗嗤”一声乐了,“奴婢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从未见他行僭越之事,今日这般明目张胆,不定是别有深意呢。”

    别有深意?柳舟洲慢慢咀嚼这句话,脸上突然飞上两片薄红。

    大兴国只有两个女人能戴凤凰头饰,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就是太子妃,是以当日皇后赠鲁玛公主凤凰步摇,是在暗示她是太子妃的人选。

    物是人非,今日她收到谢淮的十二对金凤凰,那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谢淮对她的深情,估计整个大兴国都知道了吧,民间以此为题已经写了无数个话本,内容编排之大胆,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敢信。

    她越想越脸红心跳,又瞥见锦夏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禁嗔道:“你也学坏了。”

    正在这时,只见碧桃捂着心口走了进来,她视金钱如粪土般匆匆略过满殿的金玉器玩,脸色煞白的走到柳舟洲跟前,神神秘秘的道:“公主,女婢听瑾和宫乱了,贵妃娘娘被贬为答应,终身禁于祁山皇陵为先皇祈福。”

    柳舟洲眼眶放大了两倍,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禄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殿里,接话道:“千真万确,我老乡昨日贵妃就知道她犯的事兜不住了,连夜去求了皇帝和皇后,回来的时候脑门都磕出血了。”

    碧桃忿忿道:“她还有脸去求皇后,这么多年皇后没少吃她的亏呀,不过起来也怪,陛下那般宠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要受这么重的惩罚。”

    禄子见柳舟洲脸上没有不耐听的神色,遂向她们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听贵妃娘娘的母家郑家当年私通西戎,又嫁祸陆云霆,害的世代忠良落了个满门抄斩,这次耶鲁王子来,郑家又故伎重演,私下勾结耶鲁王子,想陷害太子殿下,你们知道么——”

    他用手背遮着嘴,煞有介事的睁大双眼,低声急呼道,“鲁玛公主真正的死因是贵妃娘娘命御膳房每日给她吃有毒的菓子!”

    碧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宫里,主子弄死个人不算奇事,可连外邦公主都敢下手,这贵妃真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狠毒的多。

    柳舟洲倒是一点都不惊讶,那日西戎国主送来的皇宫密信里,有一封赫然是中原文字,信中详细叙述了当年胡汉大战前大兴的作战计划和防御部署,这显然就是当年的细作写给西戎国主的报密信。

    而信的笔迹很好确认,谢淮一眼就看了出来,就是他曾经的老师,郑太傅的笔迹。

    她只恨这真相来的太晚,陆家满门已被抄斩,她的母亲在不得见人中过完了这一生,而郑家却得享十八年的平安富贵。

    见柳舟洲面上悲戚,几近把手里的帕子绞碎,禄子和碧桃不敢再开口,默默去忙满殿的珍宝。

    锦夏走到她背后,轻柔的帮她按肩膀,“公主不必伤怀,郑家除了贵妃这一脉,剩余人等皆被斩首、流放,也算是罪有应得。”

    柳舟洲叹了一口气,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可真的等到了,却也开心不起来,无论郑家得到怎样的报应,她的亲人还是回不来。

    不过,还祖父一个清白,母亲有了正大光明的牌位,于她已是最大的安慰,只是母亲还是以闺阁女子的名义入的陆家祠堂,她和陆家的关系,将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

    御书房。

    谢淮坐在下首,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谨,沉默。

    皇帝轻晒,“朕竟被枕边人欺骗了一辈子,自己的家朕都分不清孰是孰非,还妄想当一代明君,呵呵呵...”皇帝自嘲起来。

    谢淮轻声劝慰道:“郑答应若诚心想骗一个人,没人能逃得脱,父皇不必自责。”

    皇帝眼光突然一阵灼亮,“但是你逃的脱,这么多年她诚心想对付的也许只有你一个人,朕根本不够格做她的对手。”

    看皇帝脸上的颓然之色,谢淮心生不忍,温声道:“她和父皇休戚与共,您不是她的敌人,她当然不用对付您。”

    “不。”皇帝痛苦的摇摇头,“也许太.祖皇帝是对的,你比朕适合做皇帝。”

    谢淮心中大惊,赶紧跪下,正色道:“父皇折煞儿臣,儿臣只想辅佐父皇,护佑我大兴一方的子民,从来不曾有僭越的想法。”

    皇帝道:“你是我的儿子,纵然我们政见不合,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这些年朕被贵妃挑唆,有时难免对你太过苛责,但是朕从来没有动过废太子的念头。”

    谢淮落睫,低声道:“儿臣知道。”

    皇帝苦涩一笑,“你有君王之相,谁都无法阻止你上位,即便是朕也不行。”

    谢淮俯身叩拜,“儿臣惶恐。”

    皇帝从御案后走出,低下腰扶起谢淮,他第一次好好的看自己的儿子,只见他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五官俊美如九天神龙降世,这般举世无双的人是他的儿子,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啊,而他为着太.祖皇帝半真半假的一句话,被人利用这么多年,他真觉得有点亏待这个儿子了。

    “你这次亲赴尔乌崖震慑西戎大军,立了大功,朕要大大的赏你,你有什么要求么?”

    谢淮看着皇帝,毫不客气道:“儿臣确实有一事相求。”

    皇帝来了精神,豪爽道:“你,朕必定不会驳你。”

    “儿臣想娶祥安公主为太子妃。”

    甫一听到这句话,皇帝的脑袋一瞬间仿佛炸开,他狐疑的看着儿子,严重怀疑他这趟尔乌崖之行另有隐情,可是君无戏言,刚出口的话,他也不好收回,踌躇道:“太子妃的人选可不能儿戏,那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朝中的大臣可都紧盯着呢。”

    谢淮胸有成竹,“祥安公主是礼部侍郎柳玉衡的女儿,又是父皇亲封的公主,身家地位无可挑剔,她短短半年官至五品,面对外邦挑衅,又自请和亲,可谓有勇有谋,儿臣爱慕她,选她为太子妃,旁人自是无话可。”

    皇帝挑眉,都情人眼里出西施,太子这是深陷情网,所以看人家姑娘哪哪都好,不过他的也不无道理,皇帝对祥安公主的印象颇深,她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不过皇帝突然想起了皇后,这么多年也是苦贵妃久已,如今是该给她一些体面了。

    “婚姻乃人生大事,你去征求一下你母后的意见,她若同意,朕这里必不为难于你。”

    皇帝这算是委婉的答应了,谢淮忙行礼谢恩。

    *

    思懿殿,柳舟洲坐在殿内发呆,已经是回宫的第三天了,谢淮还没有露面,她真是有点想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想他,是祁山皇陵久处之后,还是贤坤阁那夜他踏雨而来,或许是更久之前。

    她理不清。

    即便尔乌崖回程的路上,谢淮给她告白了一路,保证了一路,此刻她还是觉得自己像在梦中,她真的能和心底深处爱着的那个人在一起,厮守终生么?

    她没有安全感。

    倒不是她不相信谢淮,而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个什么人,和他厮守终生意味着什么。

    她怪自己贪心。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不贪心,爱一个人,而不是爱他能给你带来什么,就是会贪心。

    就在她心里曲曲弯弯,把自己绕的快出不来的时候,院子里响起邵阳公主欢愉的笑声,她回过神,赶紧走出殿门相迎。

    跟着来的还有曹牧风,两人看见柳舟洲,不约而同的双手握拳,做了个恭喜的手势。

    柳舟洲笑盈盈的看着他俩走近,曲身就要行礼,邵阳赶紧伸手制止,“你现在是公主,不用向我行礼。”她突然狡黠一笑,“再过不久,我得给你行礼啦。”

    柳舟洲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嗔道:“公主莫要取笑我了,快进来吃茶吧。”

    邵阳一坐下就用不得了的眼神看着柳舟洲,“姐姐你都不知道,昨日太子哥哥为了母后答应他娶你,硬是给母后捶了大半夜的腿,母后最后乏了才答应他的。”

    “啊!”柳舟洲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后会这样为难谢淮,想也可以理解,她进宫第一天,皇后就防着她,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皇后肯定不甘心。

    “依我看啊——”曹牧风宽慰柳舟洲,“皇后娘娘定是看上你了,否则的话她不会用这等事难为殿下,要知道皇后娘娘可是和...”贵妃斗智斗勇了一辈子。

    邵阳公主洋洋得意,“姐姐这么好,母后能什么啊,哎呀...”她拉着柳舟洲的手,“我以后就有嫂嫂了。”

    “你的嘴倒是甜!”门外传来熟悉的浑厚嗓音,谢淮终于来了。

    柳舟洲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转过身,不敢看他。

    谢淮阔步走到她的跟前,修长的大手握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到自己面前,“舟舟,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嫁给我好么?”

    邵阳一口茶噎在嗓子,猛烈的咳嗽起来,谢淮拧眉瞥她,“不合时宜。”

    柳舟洲面露赧然,曹牧风脸冲着外面,笑的肩膀子乱颤。

    邵阳公主努着嘴嚷嚷,“什么叫不合时宜,太子哥哥你在这求娶就合时宜啦。”

    柳舟洲脸色臊红,一路红到脖子根,她扭脸从他手中移开。

    谢淮正在瞪着邵阳,突然手中一滑,他一把搂着她的脖颈将她捞回,恨恨道:“到底要我问多少遍你才答应?”

    啊!邵阳公主和曹牧风简直惊得跌落了下巴,所以谢淮求娶还没有成功么?俩人一脸鄙夷的七嘴八舌起来:

    “肯定是太子哥哥求婚太草率了。”

    “殿下你这样不行,求娶仪式要盛大,这样姑娘家才有面。”

    “对对对,不如让母后在后宫举行宴会,然后你求婚。”

    “不行,不行,还是帝后大宴群臣及其家眷的时候吧,这时人最多。”

    两人越越兴奋,完全没看到柳舟洲脸色越来越惊恐。

    邵阳歪着脑袋继续想,“太子哥哥,我觉得还是...”

    “我答应!”柳舟洲面对着谢淮,看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

    “真的?”谢淮瞳孔放大,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端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背后却悄悄的给刚才唱双簧的二人比了个大拇哥。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立下了什么大功。

    *

    是夜,东宫寝殿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暖融融的龙凤喜烛下,一对璧人交颈相拥,二人都穿着薄纱寝衣,青丝上还泛着潮气,是刚刚沐浴过。

    “舟舟。”他叫她,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甜腻。

    “嗯。”她回他,声音里仿佛有摄魂的勾子,让人意乱情迷。

    他一把将她抱起,两人绯红的纱袍叠在一起曳地而行,拖行出满室的旖旎。

    象牙花的纱幔被粗暴的撩开,又自动合拢。

    这一夜,时而春风细雨,时而疾风骤雨,酣畅淋漓的放纵,一直没停。

    *

    十年后,新帝登基,称为元武皇帝。

    元武帝在位三十年,大兴海晏河清,国胜民强,是为一个伟大的帝王。

    他后宫清静,只有皇后一人,夫妻鹣鲽情深,恩爱一世,共生养了两个皇子,两位公主。

    两人的爱情故事被传为一代佳话,世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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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下本开《将军的妾重生了》,求一个收藏~~

    前世,香桃是镇国大将军夏渊的妾,夏渊少年点将,战功赫赫,可是,她一辈子只见过他三次面。

    第一次见他,她刚被抬进将军府,一句“你只管伺候婆母,其他的事不要肖想”让她后脊森凉。

    第二次见他,他牵着从边关带回来的美娇娘,冷冷对她:“你回家吧,我要为阿嫣遣散后院。”

    第三次见他,她跪在他的脚下,头磕出了血,他毫不动容,“你的父兄自行不义,流放边外已是格外开恩。”她尊严尽失还是求他,被他的副官烂了脑袋。

    举目无亲,她又痴傻,浑浑噩噩在世上过了五年,死去那年,她未满双十。

    许是怨念太深,她死后魂魄不散,被困于白马寺的一座香亭,白马寺香火旺盛,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她浸淫其间几十年,看尽人心,变得耳聪目明,还濡染了一身香气。

    然后,她重生了,重生在他带美娇娘回府前。

    夏渊常年驻守边疆,他骁勇善战,马革裹尸,却不近人情,各怀鬼胎被塞进将军府的女人,他来者不拒,全都扔京中的宅子里,碰都不碰。

    回京复命后,他总做一个梦,梦中他为了一个痴傻的女子舍去家业,守了她五年,无数人替他惋惜,他却甘之如饴。

    他很想知道梦中的女子是谁,直到——

    他在后院见到那个叫香桃的妾。

    #将军的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