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身殿的庭院之中,以周祺为首,院内一片人声嘈杂。

    “哎,昨夜的事你们听了吗?这赵贵君被陛下给丢出来了。”

    “哪能不知,宫里头都传遍了,听是光着身子被丢出来的。”言毕,所有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里不外呼幸灾乐祸四个字。

    周祺心中极是痛快的:“想不到这看上去如此雄壮的美人,没想是个不经事的花架子。”

    有人附和:“啧啧,肯定是让陛下不满意了,”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周祺敞开了嗓子:“要是昨夜让本主来,定是会让陛下满意至极,不定陛下一高兴,让本主做了帝后那也不是不可能。”

    “痴人梦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沐云跟在夙璃的一旁,俩人正好从外回来。

    “呦!我们的正主回来了,这适才正起你呢,你是个不经事的花架子,哈哈,本主还想请教一下贵君,你到底是哪里不行,惹到了陛下,本主也好改进改进啊!”周祺得意的故意哈哈大笑出声。

    沐云忍不住想怼回去,夙璃做了个手势,示意不必搭理,他根本不屑于去看这群人的嘴脸,径直就往前走,

    周祺直接挡住了他的去处:“本主和你话呢?你这是把本主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难道本主错了?你不就是个空有其表的花花架子,还是趁早滚出宫去吧,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这还有脸在宫里头转悠,也不怕人笑掉了大牙。”

    沐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这个区区六品的才人胆敢以下犯上,谁给你的狗胆,今天就算是闹到陛下那去,你也是没理的。”

    周祺这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从到大就没被人过,他头一懵,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你,你这犄角旮旯里出来的狗东西,敢我,你家主子昨夜已失宠了,你不知道啊。”

    言毕,一脚朝着沐云踢了过去,沐云来不及闪躲,生生挨了一脚。

    场面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在周祺的挑拨之下,十多名才人围着夙璃与沐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猛击。

    进来选绣之人皆是不会武功的文人才子,这是樱国皇室留下来的规矩,是以,这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夙璃就算是有武功,此时也得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但双手难敌四拳,何况是二个人与一群人搏斗。主要也是因为昨夜的事,让众人都没了顾虑,趁机将心中的嫉妒之心通通撒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庭院里:“都给本君住手,你们是想让本君告到陛下那吗?以上犯下的罪责你们可担得起。”

    众人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恒凡科一身雪衣站在不远处的游廊底下看着庭院里的人,众人满是狼狈,披头散发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从几万人当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才子佳人。

    周祺默了默,横着脸带着一伙人散了下去,沐云忙去扶半跪在地下的夙璃:“公子,您没事吧?”

    夙璃站了起来,发上的赤色丝带不知何时落在了地面,被踩了好几道脚印,他那头凌乱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确实有些狼狈。

    “公子,你的脸。”沐云瞧着那一道鲜红的划伤,心里将那些王八羔子诅咒了几万遍。

    脸上火烧火辣的疼,夙璃却满不在乎的瞧着不远处一身雪衣的恒凡科,一白一黑相望,谁也不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回到了房间,沐云开药匣子,给夙璃左颊上那足足有一手指那么长的划痕清理伤口,这伤口怕是用了十足十的力度。

    “公子,这是想毁了你的容,这些人就是嫉妒公子的长相。要不是宫内不可以使用武力,奴一个人就可将他们给碎石万断了。”

    夙璃难得叹了口气:“沐云,她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好对付,性子亦极为难测。”

    顿了顿,又低低道:“她似乎喜欢外面那人。”

    沐云将一个翠玉瓶开,一股淡淡的药味散发了出来,沐云心的把瓶里的药膏抹在伤口处,这才:“公子,您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要改变主意,要死要活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岂不快哉。”

    夙璃并未做答。

    .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到了养身殿,夙璃与恒凡科坐上了轿子,在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径直朝崇朝殿而去。

    鸢尾正斜躺在美人榻上,一个宫婢给鸢尾剥着葡萄皮,俩人到殿内时,鸢尾吐出了几颗葡萄籽,

    朝宫婢挥了挥手,宫婢躬身退了出去。

    鸢尾看着恒凡科歪着头想了想,随即脸上泛起笑意:“朕记得美人是叫恒凡科,对吗?”

    “多谢陛下还记得臣的名字。”恒凡科面带微笑,白玉的脸庞带着几分天然的尊贵之气。

    “知道朕叫美人来做甚?”鸢尾那双桃花眼轻轻挑起。

    恒凡科白玉一般的脸上瞬间染了抹红晕,他嗫嗫嚅嚅:“臣,臣不知。”

    鸢尾站了起来,走至恒凡科面前,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美人这是害羞了么。”

    恒凡科的脸瞬间变得炸红,性子本就内敛的他,此时更是不知还些什么。

    随即鸢尾笑了出来:“朕无聊,不过是想找个人陪朕下下棋,美人可愿。”

    “臣,自是愿意,不过陛下可别嫌臣棋艺差。”恒凡科唇红齿白的模样着实让人忍不住会多看上俩眼。

    “美人放心,朕的棋艺也不咋样,就是今日得空了,忍不住想找人切磋俩把。”

    恒凡科持的是白子,他君子模范做了个请,鸢尾也不客气,将一黑子置于棋盘之上。

    俩人连着对弈了三局,每一局都平分秋色,难分胜负。

    鸢尾放下了棋子:“美人这是瞧不起朕吗?所以不敢拿出真本事来和朕对弈。”

    “臣。”恒凡科只了一字。,就哑言了。

    鸢尾笑:“别那么紧张,朕又不会吃人,你就使出全力来,朕就算是输了,也输的心服口服不是。”

    “臣遵旨。”

    一白一黑的棋子再次落入棋盘,俩人沉浸在棋局中,完全忽略了另一人的存在。

    夙璃从一开始的站姿,一直到个把时辰过去了,还是原来那个站姿,一动不动俨如雕像。

    鸢尾此时则一副抓耳挠腮的表情,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念念有词,她放下手中黑子:“唉,这盘朕输的心服口服,再来。”

    又是一局厮杀,鸢尾这次用了新的策略,她呷了口茶,抿了抿唇:“美人喝些茶呗!这茶是朕的最爱。”

    恒凡科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甘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香味也随之而来。

    “陛下可是喜欢甜食。”恒凡科问。

    “美人怎知?”鸢尾望着他。

    “如若陛下不是特别喜甜,那这茶就不会有一股淡淡的清甜之味。”

    “朕确实喜欢甜食,就好比朕喜欢美人你这笑容,甚得朕心。”

    恒凡科垂下了眸子,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也因这句话,心微微跳了跳。

    鸢尾落下一子:“美人,到你了。”

    恒凡科将白子落下,鸢尾终于露出了笑容:“你输了。”

    恒凡科朝她望去,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笑容,像盛开的雪莲,那般纯粹与洁白。

    鸢尾看着一脸呆滞的恒凡科,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美人,怎么了?”

    恒凡科回过神来:“臣无事。”

    “要不今日就到这,美人先回去休息,改日得空了,美人再陪朕好好切磋切磋可好。”

    “臣遵旨。”

    “美人以后别臣啊臣的,也无需这般拘束。”

    “那凡科先行告退。”恒凡科经过夙璃身边时,深深瞧了一眼他。

    而夙璃还是来时的模样,来时的站姿,鸢尾慢悠悠走了过去,围着夙璃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只见他左脸上有一道伤口,且伤口处还发着炎,鸢尾瞧着顿时有些不顺眼了,她只听那日养身殿的人翻了天,倒是不知这人伤了脸:“脸上这伤是怎么来的?”

    “臣不心划到的。”夙璃声音里不自觉带着一丝冷意。

    “来人,把那瓶展颜露给朕拿来。”鸢尾朝着殿外喊了一声。

    伶穗拿着个匣子走了进来,鸢尾开匣子,从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盒,琉璃盒一开,不同于普通的药香,一股淡淡的清香散逸开来。

    药一点一点浸入伤口,鸢尾踮起脚尖,在伤口处轻轻吹了吹。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平日里没抹药吗?”鸢尾问。

    夙璃点了点头,眸中的颜色逐渐在转变。

    这一次鸢尾看的真切,他眼眸的颜色确确实实有变幻。

    为何上辈子从未发现过。

    俩人一时静默无语,良久,鸢尾开口:“美人,你可知从你进入这宫里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属于你自己了,你全身上下皆属于朕。以后不要再轻易将自己弄伤,美人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耐看点,要是搞坏了,让朕不顺眼了,朕会将你这颗头给砍下来喂狗。”

    夙璃的眸子逐渐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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