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我在古代开律所 > 第46章 杀人灭口
    车夫?

    高庭衍愣一下, 隐约记得那车夫是个关键证人,皱眉道:“怎么回事?”

    秦山芙解释道:“方才我出来后,窦大人的随从给我带了话。这这段时间窦大人一直派人盯着那车夫, 原也没什么动静,那辆车也很久没有出门。但不知怎的, 今日他忽然驾着曹夫人的那辆车往京郊驶去, 结果到了京郊通河附近突然冲出一批人马, 对着这车夫射箭,逼着车夫驾着车直往那河里奔去。幸而窦大人的人机敏,当即出面与那伙歹人搏杀, 这才险险将这车夫救下。只是这车夫跌入河里的时候已经胸口中箭,此时高烧不退,很是凶险。”

    高庭衍沉默半晌,又问:“中途杀出的是什么人?”

    秦山芙摇头道:“眼下带话的人也不清楚。殿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看看那个车夫如何吧。”

    高庭衍嗯一声,不再多话,便吩咐车夫往窦近台的府邸赶去。

    车在路上走得急,高庭衍一个人琢磨着这件事, 一时没有话。

    秦山芙也在寻思这事,不知道为何缩了好几天的曹夫人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她坐靠在车里出神, 忽然车轱辘碾过一道坑,颠得她差点歪倒。然而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 未经晋王允许就擅自上了他的车。

    这种行为, 应当很是冒犯吧?

    秦山芙不觉冷汗直冒,也不知道为何他没第一时间把她撵下车,反而容忍她坐到现在。她心虚地偷偷觑他一眼, 不料却被高庭衍逮了个正着。

    “怎么。”

    高庭衍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不自然,却依旧面色平淡。秦山芙有些局促地笑笑:“方才想着要给殿下您递消息,又怕等在外面引人注意,便擅自上了殿下的车,此刻想起,才觉得大大的不妥……”

    高庭衍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没接茬。

    高庭衍确实不喜外人近身,连他自己也惊奇,这一路他却没觉得她多余。只是此刻瞧着她难得窘迫的样子倒是稀奇,就这样不声不响量她片刻,意味深长道:“秦讼师在公堂之上倒是威风得很,能言巧辩,驳得对方哑口无言。”

    “……啊?”这位爷在什么。

    高庭衍笑了一下,“没什么。本王是在佩服秦讼师,竟连康若滨这个不爱听人左右的顽石也能轻易降服。”

    哦,原来是夸她业务能力出众呢。秦山芙讪笑两下,干巴巴道:“殿下过誉了。”

    高庭衍又问道:“怎么样,今日见着了沈世子这案子的主审官,觉得这案子有几成把握?”

    沈世子的案子非同可,秦山芙不敢托大,只得老老实实坦白。

    “回殿下,今日与康大人过交道才发现,康大人着实有些脾气。康大人有自己的成算,不愿为人左右,喜欢自己掌握整个审讯的节奏。老实,身为讼师,并不喜欢这样的主审官。”

    高庭衍倒是没想到她能这么直率,看着她的眼神趣味更浓,“那么身为讼师,你是不是更喜欢韩大人那样的主审官?”

    秦山芙笑了笑,默认了。

    高庭衍叹了一声,“可惜,即使是本王,也没那能耐像上回似的将韩大人调来京城审这桩案子。”

    秦山芙倒也不气馁:“能遇上刚正不阿,不偏不倚的主审官固然再好不过,但这世间凡事总要讲个理字。如今康大人已经自己形成了一个先例,而我们手上也渐渐串起了一条证据链,这案子还是有的一争,民女定当竭尽全力。”

    高庭衍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再话了。秦山芙以为他这是不满意她的话,一时不由惴惴的,也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坐端了些,一路都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里自己推演沈世子案子。

    就这样两人沉默着到了窦近台的府邸,车刚一停下,秦山芙连规矩也顾不上,跳下车就拽个厮要他带自己去见那个车夫,自己先一步跑了个没影。

    高庭衍吃了一惊,何时见过在他跟前这么没规矩的女子?等他下车后秦山芙早就不见了,窦近台到门口迎他,一路引着他往车夫所在的厢房方向走,到了门口才又见到秦山芙正在门口伸长脖子探望。

    高庭衍指了一下房间,“殿下,那车夫就在里面。”

    秦山芙往里头看了好久,什么也没看清楚,扭头问他:“窦大人,情况如何?”

    “郎中正在里头施针。”

    高庭衍问:“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窦近台看一眼房内,走近两步低声解释起来。

    “这个车夫姓石,叫石锐,是沈府的家生子,曹夫人嫁入沈府后一直替曹夫人赶车。我最近派人一直盯着他,听探子来报,是曹夫人已经很久没再用过她那辆洋式的车了,而是换了一辆其他的车出门。”

    “为什么换车?是因为坏了吗?”

    窦近台摇头,“这个不晓得,好像曹夫人一夕之间忽然腻歪了那辆车似的。”他顿一下,接着道:“那辆洋式的车一直由石锐负责看护,不知为何今日忽然驾车出府,并一直朝京郊驶去。我的人一直跟着,跟到通河附近忽然看见冲出一队人马,提着弓箭砍刀,左右前后夹击,逼着石锐走不了原来的道,直直往通河奔去。”

    秦山芙闻言心不由一沉,问道:“到底是谁在追杀这个车夫?身份可有查明?”

    窦近台道:“那群人身手一般,不像是专门受过训练的兵士,跑得很快,但还是被我们活捉了一个。”他抬头看向高庭衍道:“是曹府的护院。”

    高庭衍冷笑一声,眼里却绽出惊喜的光,“这是做贼心虚了。”他下意识又看向秦山芙,却见她拧着眉头兀自思索什么事,表情有些凝重,问她:“秦讼师可有什么想法?”

    秦山芙嗯了一声,疑惑道:“我在想,杀一个车夫,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窦近台怔了一下,“秦姑娘的意思是……”

    “如果只是单单除去一个车夫,主家要处理一个下人,多的是不声不响的法子,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窦大人,你方才,曹夫人已经很久没用过那辆洋式的车了,对么?”

    “没错。”窦近台顿一下,大惊失色道:“你的意思是——”

    “杀人灭口恐怕是次要,销毁物证可能才是曹夫人的首要目的!那辆车去哪了?”

    窦近台脸色霎时一白,半晌却不出一个字。高庭衍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低斥道:“还不速速着人去找!”

    “属下遵命!”

    窦近台立刻调遣人手往京郊通河赶去,很快一队人马便分拨从不同的门出去,在残阳里投下纷乱的影子。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遥远的天幕已显黛蓝,没多久天就该暗得看不清了,也不知道此刻去河里捞东西,还能捞到些什么。

    可是他们必须要去,甚至一刻也耽搁不得。秦山芙目送窦近台的人马纷纷出府,心头始终摆脱不掉那股焦灼感,恨不能自己也跟着下河去摸排一番。

    “想跟着去?”

    高庭衍在一旁观察了她许久,一眼看穿她所想。秦山芙惊讶地望向他,澄澈的眼里满满都是期待。

    高庭衍只觉心头忽然被什么轻轻一撞,头脑热了起来。他甚至再懒得考虑此刻与一个女子出城是否会引人注目,当即朝旁边的人吩咐道:“备两匹快马,再给秦姑娘一顶帷帽。”

    得了吩咐的下人二话不就跑去准备了,没一会就牵来两匹马,一并带来一顶白色的帷帽。高庭衍一言不发,利落地翻身上马,在马背上腰背笔挺,居高临下望着她,在耀眼的日暮余照下英气逼人。秦山芙看他一眼匆忙别过眼去,戴上帷帽,却在马跟前犯了难。

    她是真的,不会骑。

    然而眼下情况紧急,她提不出「不要骑马,坐车去」这样的过分要求。况且晋王都已经在马背上等着她了,难道她还能临阵脱逃,她不去了,让晋王一个人去?

    高庭衍看着她踌躇的样子挑了挑眉,“秦讼师不会骑马?”

    秦山芙不敢嘴硬,垂头丧气道:“回殿下,没自己骑过。”倒是上辈子在旅游景点被人牵着走过两圈。

    高庭衍半晌不言,秦山芙简直无地自容。正准备咬牙豁出去试着自己上马,忽然听他道:

    “那来吧。”

    来什么?秦山芙还未听懂是什么意思,只觉忽然一道力气箍紧了她的腰,又一瞬眼花缭乱之后,她整个人被提起骤然腾空,被人一把捞起来安安稳稳放在了马鞍上。

    她的帷帽歪了,心跳轰隆之间狼狈地朝后望去。然而高庭衍却一把将她的帷帽扶正,一甩缰绳,底下的马就闪电一样飞奔而出。

    这几日秦山芙被困在晋王府没日没夜地翻案卷,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去京兆尹府官司,因此连着几天韩昼都没见过她。

    韩昼等不到她找他,担心她一个人在京城出什么意外,按捺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来窦近台的府邸问问她的近况。不想他的拜帖还未递进去,门就先自己开了,迎面而来冲出一匹疾驰的马,马上一男一女,惊鸿一瞥间他还是认出那男人正是晋王高庭衍。

    既然男的是晋王,那位戴帷帽的女子……

    韩昼的心瞬间直坠下去。

    然而心凉之余转瞬又腾起一股火气,他被激得脑子发热,往旁边一看还有一匹马,什么也顾不得就冲上去翻身上马,紧紧追着晋王而去。

    高庭衍是何等敏锐的人,只是稍微一段路程就察觉身后还紧跟着一人。他侧头望一眼,低笑一声,“看得倒紧,竟甩也甩不脱。”

    他沉厚的声音几乎响在她的耳边。秦山芙一个激灵,想回头,却被他一手按住了脑袋。

    “有人跟我们?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高庭衍随口敷衍,还不忘吓唬她,“别乱动,掉下去摔折了腿可没人管你。”

    秦山芙不敢有二话,将马鞍抓得更紧了。

    高庭衍又微微侧首往后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骑术不错,一会就追了上来。他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忽然揽紧怀里人的腰身。

    “坐稳了。”

    然后狠狠一扬鞭,催着马跑得更快了。